「哇哇哇∼」
陸若若撅著小嘴，眼里淚花不停地打著轉。
高媛媛注意到陸飛遞來的眼神，仿佛在暗示該她出手，連沾著面粉的手都不顧上擦，走到她面前蹲下︰
「若若，你是不是很喜歡《武林外傳》？」
陸若若頓時止住哭聲，抽抽啼啼地說︰「嗯，我最喜歡無雙姐姐，小嬸嬸跟她好、好像。」
「噢，那個姐姐叫高路。」
高媛媛抽出紙巾，邊擦拭，邊說︰「《武林外傳》現在播到第幾集啦？」
「唔，唔。」
還沒學算術的陸若若一陣迷湖，兩只肉都都的小手，一只伸出4個手指，一只2個手指，但就是說不出來，又急得流出眼淚。
「對，今天就是播42集。」
高媛媛柔聲細語說︰「若若真聰明，那你知不知道《武林外傳》有多少集啊？」
陸若若搖了搖頭，目光茫然。
「一共啊80集，剛好我這里有全集的光盤，若若這麼聰明，知不知道光盤是什麼東東？」高媛媛耐著性子解釋，「有了它，若若想什麼時候看《武林外傳》就什麼時候看，想看第幾集就看第幾集，想不想要啊？」
「阿飛，媛媛真的有全集dvd？」
蕭紅梅 餃子皮的手一頓。
陸飛自傲著點頭，「嫂子，《武林外傳》就是媛媛的公司拍的，早知道若若那麼喜歡，今天我就給你們帶過來。」
听著大人們說話，陸若若雖然听不懂，但二爸都這麼說了，果斷一個飛撲，撲到高媛媛里懷里撒嬌︰「小嬸嬸，我要我要！」
高媛媛安撫道︰「那若若可要乖乖的，今天听媽媽的話看春晚，我就給你好不好？」
「嗯，嗯，若若最乖惹。」
陸若若立刻變回乖寶寶。
「你們吶，別慣著她，把丫頭寵壞可不好。」蕭紅梅沒好氣地剜了眼。
「沒事沒事，窮養兒，富養女嘛！」
陸雲放聲大笑，「不過老二、弟妹，番茄台對《武林外傳》信心可夠足的，春晚的時候放電視劇，也不怕沒人看。」
「怕啊，番茄台的台長也想撤下來，可有的人不怕，我們就跟著不怕。」
高媛媛把目光投向陸飛，就見他滿臉輕松，嘴角掛著莫名的笑意︰
「不要怕，萬一就干翻春晚了呢？」
…………
在華夏，收視率但凡突破10%、20%這個臨界線的電視劇，爆紅最根本的一點，就是這個故事，甚得觀眾歡心。
像《渴望》、《燕京人在紐約》，說白了就是時代的內核，但也有像《新白娘子傳奇》、《還珠格格》，跨越了時代。
而《武林外傳》，恰恰介于兩者之間。
看似是武林，但不是血雨腥風、快意恩仇的武林，反而像披著武俠外衣的國產《老友記》，悲歡離合，嬉笑怒罵。
情景喜劇的天花板，當之無愧！
種種的誤會矛盾，踫撞出不可抑制的笑料包袱，既能讓觀眾會心一笑，又能讓他們置身劇中，佟湘玉、白展堂這些角色仿佛變成了認識了十幾年的老朋友，倍感親切。
同福客棧是他們的家，也是觀眾的家。
大年三十，家家戶戶有的糾結到底看春晚還是《武林外傳》，有的干脆頻頻換台，在兩個節目間左右橫跳，也有的堅守在《武林外傳》。
電視機前，無數觀眾感慨著、唏噓著、談論著，然後洗洗睡，等到第二天，立刻迫不及待地期待最終收視率的揭曉。
新世紀以來，第一個硬剛出春晚的電視劇，到底是誰給的勇氣！
從央媽，到地方台都在密切關注，既期待一個更高的數據，堅定自己爭奪這部戲二輪、三輪播放權的決心，又後悔怎麼沒搶先下手，讓番茄台撿了首輪這麼個天大的便宜。
一開始1.9%的收視率，沒人在意。
可現在，已經飆升到15.7%，已經創造了收視神話，要知道能在省級電視台過5個點，已經是大紅大紫，超過10個點——
（ps︰《亮劍》是14%）
那就是經典！
那就是現象級！
而就在八點整，謎底被番茄台揭曉。
4集平均收視率，20.3%。
雖然總體收視率沒有搶過春晚，但黃金時刻的峰值幾次力壓，已經大大出乎預料。
畢竟這不是十幾年後，春晚爛到只能當背景音，這年頭在很多人心目中的地位無可替代，過年必看，不看就沒年味。
本來以為正面硬剛，會慘澹收場，但誰都沒想到《武林外傳》真有干翻春晚的實力，雖敗猶榮，這個成績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很快地，企鵝、網藝、新狼等門戶網站，紛紛掛在首頁最顯眼的位置，緊接著，幾乎大大小小的網站娛樂板塊都被刷爆。
《武林外傳》，徹底出圈。
像一塊隕石砸在湖里，瞬間把媒體圈炸開了鍋，全國各地的電視台一天之間陷入瘋狂，提前上班，采購部主任，甚至還有副台長親自帶隊。
二三線的財力不如一線，想方設法地抱團，湊資金、拉關系、走後門，擺出了拿不到播放權誓不回的姿態。
然而，還有兩個台笑看貓狗大戰。
一個是央媽，提前搶佔一個播放權名額，還有一個自然是番茄台，要不是高媛媛的手機關機、鐘麗方的佔線，不然非拿下《士兵突擊》不可，別管軍旅片小不小眾——
漢唐出品，必屬精品！
而線上視頻網站錯過了《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桉》的流量，絕對不會再錯過《武林外傳》這個流量密碼，盜鏈的盜鏈，盜版的盜版。
場面極度混亂，堪比軍閥混戰。
正當紅紅火火之時，一盆冷水澆下。
所有侵權的網站不約而同都收到了「南山必勝客」企鵝的律師函，也包括搜虎寬頻——
再不下架，重拳出擊！
「⺪，陸飛這個王八蛋，他以為這麼一張紙就能嚇唬住我啊！有本事直接法庭上見！」
章朝陽一把把律師函揉成一團，扔到紙簍里，然後走到沙發，一坐了下去。
正對面坐著龔宇、王曉川兩員心月復大將，作為CEO的龔宇率先開口說︰「章總，好像真不是做做樣子，像企鵝投資的土豆、PPS都已經下架，非企鵝系的像PPTV，也許很快就會收到法院傳票。」
「陸飛太特麼霸道了，竟然想吃獨食！」
章朝陽扯下領帶，嘴里哼哧出氣。
「呃，章總，其實也合情合理，《武林外傳》的網絡版權確實是企鵝獨佔……」
王曉川話說到一半，被章朝陽狠狠地瞪了一眼，立馬噤若寒蟬，就見他問到《武林外傳》在企鵝視頻的播放量。
「已經超過830萬。」
龔宇慎重道︰「如果其它視頻網站都下架的話，可能全集播完，能突破2000萬。」
「2000萬、2000萬……」
章朝陽皺著眉頭，自言自語，且聲調抑揚頓挫，每念一遍這個數字，都飽含著各種復雜的情緒。
這可是視頻網站第一個破千萬的劇集！
而這個成就竟然不是搜虎的？
要知道搜虎寬頻才是國內第一個視頻平台，甚至比油管的創立還要早兩三個月，結果一年多的努力，就被上線才不到半年的企鵝視頻超越了，還是看不到車尾燈的那種。
龔宇和王曉川一聲不吭，呆愣愣地坐在沙發上，腰桿挺直，坐等章朝陽的決斷。
「不行，搜虎無論如何都要保持在視頻網站的第一梯隊，企鵝既然能靠電視劇火了，那我們也趕緊上線‘影視劇頻道’，獨家首播！」
他大手一揮，指點江山。
「買版權可要一大筆錢。」龔宇提醒道。
「可以挑幾部買嘛，又不是所有的電視劇都買，其它的還照我說的辦。」
章朝陽模模下巴，交代讓公司的員工注冊一堆小號馬甲，以用戶的名義盜鏈上傳視頻，光明正大借著「避風港原則」打擦邊球。
就算侵犯版權，也只是用戶個人行為，法不責眾，沒法上升不到平台，搜虎一如既往是一朵白蓮花。
王曉川撓撓頭，「這是不是不太好啊，企鵝老老實實地買版權，我們這麼盜版……」
「那是陸飛錢多人傻！」
章朝陽瞪了一眼，「帶寬就是一筆大花銷，再加上版權，搜虎燒的起這個錢嗎？」
龔宇附和道︰「況且土豆、56網這些小平台肯定出不起錢買版權，那只能盜，搜虎如果買的話，最後吃虧的只會是買正版的我們。」
「就這麼定了，你們先擬一個方案。」
章朝陽正要往下說，門冬冬敲響。
推門而入的是總裁古永鏘，他的面孔一出現，章朝陽便先讓王曉川等人出去︰
「永鏘，找我有事啊？」
「章總，我今天來是來辭職的。」
古永鏘看了眼緊閉的門，遞交辭呈。
「你說什麼，你要辭職？」
章朝陽眼神透著一絲玩味，「為什麼？」
「工作壓力太大，身體出了點小狀況。」
「壓力大可以請個假嘛，休息夠了再回來，不要以為自己一天不在了，整個部門就散了，不會的，我去爬喜馬拉雅山那麼久，公司不也沒散嘛？也別擔心休假回來有人佔你的位置，我對你會一直重用下去。」
重用？
看著章朝陽面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番話，古永鏘冷冷一笑，「章總，我在搜虎干了快有7年，一直在舒適區呆著，我有點不舒服，想試著跳出去挑戰下自己。」
「好吧，既然你去意已定，我也就不強留當這個惡人，祝你前程似錦。」章朝陽收下他的辭職信，連挽留的表面工夫都懶地做。
「呵呵，謝謝章總。」
古永鏘和他握了下手，頭也不回地離開，剛走出門口，就撞見等候著的王曉川。
「那個，古哥，你真的要走？」
「噓。」
古永鏘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把他拉到四下無人的吸煙區，丟給一根煙，「曉川，還記得我去年是什麼職務嗎？」
「總裁兼首席運營官。」
「現在呢？」
「總裁。」
王曉川說完，頓時沉默，「古哥，你因為這個要走？章總不是說了把首席運營官給龔宇，是想分擔你的工作，讓你集中在……」
「這話說出來你信嗎？」
古永鏘把煙點燃，「我告訴你真相吧，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可能是我們一起參加的一檔采訪節目，主持人問章總的總是他個人的八卦，問我的都是搜虎的管理運營，那個時候估計他就害怕被我架空，才扶龔宇上位，一步步把我邊緣化。」
王曉川嘆了口氣，一言不發，只是大口大口地抽著悶煙，顯然心里認同這個說法，畢竟他剛搞出搜虎搜索，結果被章朝陽一腳踢開。
古永鏘譏笑道︰「不要跟章總這種人混，他不想努力，還不允許搜虎其他人努力，有機會還是找個更適合自己的平台。」
王曉川一下子就想到搜狗，「古哥，下一步有你什麼打算？」
「要麼就投資一家公司，要麼就自己創業，反正跟互聯網有關。」古永鏘直截了當，「可能是網絡直播，也可能是視頻網站，不過都很燒錢，我手上沒有多少錢。」
「要不要我投點？」
王曉川吐了口煙圈，光靠搜虎的打工錢肯定不夠，但好在他手握搜狗的股份，足足6%呢，佰度的市值現在是35億美刀左右，搜狗可不比它差，至少也值個二三十億美刀。
當然這一切，必須捂得嚴嚴實實的。
「你的錢還是留著結婚娶老婆吧，我需要投資，但我現在不需要你的投資，這個你懂嗎？」古永鏘睨了一眼。
「不懂，古哥我對你有信心，我覺得你一定能成功，借給你也好，投資也好，反正不要擔心我結婚沒錢，嘿嘿，我已經存夠了。」
王曉川露出憨厚的笑容。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如果保證能毫無風險地賺到錢，我一定會找你，但現在我也只抓住一個方向，這次《武林外傳》帶火企鵝視頻給了我方向，但還不夠。」
古永鏘拍了下他的肩膀，「前面還有很深的水我要趟，一個不小心投資就會打水漂，何況比起錢，我更需要錢以外的支持。」
王曉川疑惑不解，「我不明白，什麼樣的支持是錢不能解決的？」
「曉川，我們是朋友，別怪我說話直，你可能技術是全公司，甚至整個圈子里最好的那幾個，但商業能力可不行。」
古永鏘語重心長地說︰「創業不僅僅要錢，還要行業人脈和資源，你的錢不是互聯網不是風投這個行業的，投進去一點兒漣漪都沒法激起，就像陸飛當年成立飛購網，為什麼拒絕聯翔的風投，而去選擇IDG呢？沒有IDG，又哪來後面的企鵝呢？」
「那如果我幫你引薦給陸總呢？」
王曉川抽了半支煙，才緩緩道出。
「什麼？！」
古永鏘手上一哆嗦，煙從手指縫隙里月兌落，踫出一地的煙灰，「曉川，你認識陸總？」說著激動地雙手抓住他的肩膀，「你們怎麼會認識？你到底怎麼認識陸總的……」
「這該從哪里談起呢？」
王曉川感覺自己就像徐庶，身在曹營心在漢，「要不我還是先幫你打電話吧，陸總不是想見就見，得提前預約？」
「我還以為你打給我是想通了，要回搜狗，啊也沒事，你說的這個人可以見一見，到底是你第一次主動開口。」
陸飛放下手機，環顧著航天二院蕭瑟的冬景，大腦一時陷入思考，依稀記得古永鏘好像是優酷的創始人。
搜虎還真是人才濟濟，前世王曉川搜狗，龔宇愛奇藝，簡直像戰國時期的魏國，專門給秦國輸送頂尖人才。
「想什麼呢？」
高媛媛從背後走來，又擔憂又緊張︰「是不是遇到什麼急事，是的話你就去忙吧，我和哥哥回唐山老家祭祖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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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飛刮了刮她的鼻子，「再有事，也得全推了，向咱們的高總學習，多少個電視台台長的電話都不接。」
「你、你真願意去我老家祭祖啊？」
高媛媛心里一暖。
「那還有假，人都站這兒了。」
陸飛聳了聳肩，「反正我們家又沒有多少親戚要走動，除了菜市口的鄰居、我嫂子的娘家，就只有你咯。」
「吧唧。」
高媛媛睫毛微動，湊上去親了口。
這一幕，好巧不巧被高團撞見，他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咳嗽了一聲︰「咳咳，陸總！」
高媛媛啊了一聲，紅臉低頭。
陸飛不以為然，一把牽住她的手，「都說了多少遍，日常場合，喊我‘妹夫’好了。」
「誒，妹夫，媛媛，車到了。」
高團吐了口氣，咧嘴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