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號下午，第十四中學。
大喇叭里放著點歌台播出的音樂，楊蜜輕聲跟唱，拿著最新一期的《瑞麗》雜志，封面刊著高媛媛的照片。
畫面中，她穿一身收腰長款風衣，搭上半身裙，利落瀟灑，又帶女人味，手上捧著一杯七里香的女乃茶。
一股新潮的都市麗人風，撲面而來。
「照的也太好看了，怎麼拍我就不一樣。」
她都囔著，不由自主地模了模臉，有點方，煩躁地隨手一翻，無不是七里香的廣告軟文。
輕奢、時尚、高級……
那麼多字眼合一塊，其實就四個字，美味，逼格。
一頁一頁，不是高媛媛一個人，就是高媛媛站C位，女乃茶總能恰到好處地落入眼里。
「不就是學長的女朋友嘛，我如果是他的女朋友，我上我也行。」
正當喃喃自語時，同桌閨蜜拿胳膊肘踫了踫自己，「蜜蜜，放學後我們去西單逛逛吧？」
「去哪兒干嘛啊？」楊蜜疑惑道。
閨︰「周杰侖出新專輯了呀，網上已經傳開了，新歌特別好听，當然去買啊。」
楊蜜不免意動，在上完最後一堂課之後，拎著書包，直奔西單大世界，大門口掛著周杰侖的海報，櫃台前聚集著一群人，大排長龍，全來買《範特西》。
「大家靜一靜，現在還沒有貨。」
老板一臉澹定，顯然見慣了搶購，直說5天後代理商才會發貨，已經預訂了一批，如果有需要的，可以買預售版。
「願意的話，交款登記，憑條來拿。」
「啊——」
不少人托著長音，略顯不滿。
「到時候凡購買預售版的客戶，附贈周杰侖的明信片。」
老板又吆喝一聲，眾人听到有贈品，立馬轉喜，自覺地挨個交錢，也有的從隊伍里月兌離而出，到飛購網上搶購。
「交錢，還是上飛購網買？」楊。
「飛購網上根本搶不到，你是沒見過這兩天有多瘋狂，每一次放出2萬張名額，二十多分鐘就搶光了。」
閨蜜語氣夸張道︰「還不包郵，不送明信片。」
「不會吧，周杰侖有這麼火嗎？」
楊蜜挑挑眉，不敢相信。
最後，閨蜜選擇線下交錢等預售專輯，她卻不信這個邪，偏要看看《範特西》在網上到底有多搶手。
搶購的時間在晚上8點，現在7點58分。
她守在電腦前，屏幕上的頁面拖動著。
飛購網版本升級以後，音像商品界面多了一個播放器功能，能播放新歌30秒音源，俗稱「30s搶先體驗」。
一首《愛在西元前》，只有前奏，都沒有進入人聲，但旋律已經征服她的錢包。
悠悠地听了幾遍，突然間電腦一卡一頓，像有一股電流躥動，網頁在一瞬間靜止不動，只有橫豎條紋在閃爍。
楊蜜瞄了眼右下角時間，8點才剛剛出頭，就感覺飛購網系統瀕臨崩潰，沒等從購物車的頁面，跳轉到支付頁面，整個網頁崩了。
短短17分鐘，1萬5套卡帶，5千CD，銷售一空。
楊蜜咋舌不已，「這，這也太火了吧？」
…………
燕園，資源賓館。
「Nice！」
在1414室辦公的佰度7劍客，听到隔壁傳來的巨大聲響，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我先起步的，陸飛超車也就算了，還超得這麼徹底，連尾氣都聞不到。
李彥紅打開房門，嘆了口氣，充滿羨慕的目光投向1418室。
里邊的人，歡呼的歡呼，鼓掌的鼓掌，熱鬧成一團，繼《大話西游》、《悟空傳》、《少林足球》之後，又一引流爆款誕生。
「算是前2天，平均21分19秒，售光1萬5千套。」
王慧聞興奮道︰「需求缺口還很大。」
「陸總，要不我們敞開賣，把搶購改成預購，銷量至少能翻一倍？」
高團扶了扶眼鏡，《範特西》每天的銷量，其實都在1萬5千，剩下的5千，都是飛購網自銷自賣，自賣自夸。
雖然是刷單，但毫不忌諱。
因為算是唱片業的慣用伎倆，公司簽約的歌手打新歌，就自買自銷一批，在銷量上注水。
放在20年後的愛豆、流量歌手，更簡單粗暴，直接找平台買量，找人刷量，甚至數據造假……
「後天，最後一天，然後放手賣。」
陸飛算了算時間，就在實體音像店售賣的第一天同步，線下線上聯動，把專輯大賣的聲勢做足。
高團疑惑不解，「陸總，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執著必須30分鐘內賣光專輯，而且越快越好？」
「這叫搶購秒殺，1萬5千套，花一天時間售光，合乎常理，可如果半個小時不到售光呢？」
陸飛不光把淘寶、晶東的刷量引了進來，還搬來斗音、快首直播帶貨的套路。
那些個主播，動輒幾百萬上千萬的訂單秒殺，無非靠刷，要的就是一個場面上的熱鬧，感官上的刺激，心理上的盲從，總有韭菜會上鉤。
「夠不可思議，夠噱頭，夠驚爆！」
王慧聞頓時領悟，「歌迷們會傳播這事，我們也可以把這個熱銷現象和數據捅給媒體，這麼一報道，本來《範特西》就有大爆的潛力，提前給激發出來。」
「不只，饑餓營銷這麼久，歌迷餓得嗷嗷叫，專輯在音像店一上市，也可能出現秒殺的情況，媒體再一報道……」
高團嘿然一笑，「周杰侖火出半邊天！」
「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有實力，有作品，這麼強捧他也承受得住，不會遭雷 。」
陸飛把炒豆的手段，給周杰侖用上，可惜圍脖微信還沒有，不然這位唱跳rap會打籃球的「練習生」，非一通亂炒。
雖然大可不必，《範特西》可排在周杰侖專輯內地銷量的前五，但得等到專輯在歌迷圈里發酵，口碑傳播，等《雙截棍》火遍大江南北，這一等，至少兩三個月。
一萬年太長，資本只爭朝夕。
「不過這個刷單行為，我們要謹慎對待，那些商鋪要是敢這麼干，輕的下架整改，重的就退錢封號。」
高團、王慧聞面面相覷，莫不贊同。
必須的，官方刷得，私人刷不得！
陸飛點了點頭，大步流星地走入1416室，大聲喊著︰
「老徐，網藝、新狼通稿發了沒？《MTV天籟村》的那邊怎麼樣了？」
………
「華夏灣灣歌手周杰侖，自去年的《jay》橫空出世，儼然是一匹歌壇黑馬，剛剛才出的新專輯，《範特西》在內地一經發售，銷量驚人。」
「僅僅飛購網，5天銷量就達到11.4萬，燕京、滬市、蓉城、鵬城等多地音像店告罄，據不完全統計，直逼50萬金唱片大關……」
電視里播著《MTV天籟村》，前方的沙發坐著胡蘭娟、胡蘭馨姐妹，她們人手一根冰棍。
「這個周杰侖好火啊，我好多同事，不管男的女的都迷他。」胡蘭娟道。
「當然咯，大街小巷現在哪里不是‘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嘿’。」
胡蘭馨哼了幾句，「我們學校現在誰不听他的歌，誰就落伍了。」
就在姐妹兩人聊著突然冒出的「周杰侖熱」現象，音響里放出《雙截棍》，劉星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媽，我要買雙截棍！」
「買什麼雙截棍啊，」
胡蘭娟果斷拒絕︰「我還不知道你，你打傷自己就算了，打傷別的小朋友怎麼辦？」
「小姨媽！」劉星撒嬌道。
胡蘭馨攤了攤手，「叫小姨媽也沒用，小姨媽也怕你媽啊。」
說話間，節目進入廣告時間。
畫面中，周杰侖、高媛媛同框出現。
「這不是媛媛嘛？」胡蘭娟訝異道。「她都跟這麼火的歌手拍廣告啦？」
「那是，我閨蜜大小也是個腕兒！」
胡蘭馨瞥了眼滿臉幽怨的外甥，雙截棍買不了，就帶他去社區小超市，買七里香女乃茶，也算實際行動支援高媛媛。
才一進門，一男人提著整箱七里香女乃茶，迎面而去。
「呵，這女乃茶賣得這麼火啊？」
老板娘磕著瓜子道︰「可不嘛，那個雙截倫老紅了，還跟那個啥Q，QQ搞活動，能抽獎，這幾天，賣的就剩一箱哩。」
胡蘭馨睨了眼劉星，劉星巴巴地望著她，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她挑挑眉，「來你來一箱怎麼樣？」
「謝謝小姨媽！」
劉星頓時跳了起來，「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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