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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殺人有很多方法

寧北很少與人交手,因為以他的身份就注定了很難有人會以切磋這種方式去提出挑戰。

所以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小侯爺的實力一定很強,但具體是強到了什麼程度,沒有一個準確的衡量,因為沒有人見過他達到極限的模樣。

就連去歲國宴上勝過佛子年殊的時候也是沒有盡到全力就已經贏了。

面具青年既然是要來殺他的,自然是對他十分的了解。

「我的實力不如你,但在現在這個場面上,說不定還可以和你比一比。」面具青年用手中折扇指了指兩側的那剩下的十幾位二境修士,有著合擊陣法的輔佐,他還真不想要錯過這個與寧北一較高下的機會。

畢竟,今日過後這世上或許就再也沒有神朝小侯爺這個人了。

寧北提著劍,劍刃之上的冰霜向著地面蔓延,冰凍了方圓三尺,驅散了四周的炙熱,讓面具青年嘴角的笑容逐漸收斂了起來。

很強,雖說剛剛已經看到了寧北和自己手下人交手,對這位小侯爺的實力也已經有了大概程度上的認知,但從這一劍當中就可以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他。

「有意思。」

面具青年的雙眼眯了眯,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就已經出現在了寧北的面前,他的身形虛幻,腳步踩踏的方位詭異,明明可以看到他在移動,但手上的動作卻根本來不及反應,給你一種上一刻還原地不動,下一瞬就忽然間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的錯覺。

這身法神通著實讓人防不勝防。

如果是換做一般人,就這一個照面估計都已經命喪黃泉了,但寧北不同,他體內道樹崩碎,靈氣運轉毫無滯澀阻礙,要比正常修士快上那麼一點的時間。

這一點足以在無數次生死之際存活性命,而最關鍵的是,他的神魂之力強大敏銳遠超同輩,所以哪怕是視覺上無法反應,但當面具青年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寧北還是移開了身體。

腳步踏出,身體微側,然後一劍斬了上去。

長劍輕動,擅于點和刺,打的是快,求的是鋒芒,但這並不代表斬擊無用,相反,對于本命劍修士來說,斬擊溢出劍氣,反而是最常用的招式。

面具青年的反應很快,在看到寧北躲開了他的攻勢之後,他的眼中先是流露出一絲興奮,然後抬起折扇擋住了這迎面而來的一劍。

但只是輕輕觸踫,他的身體就向後拉開了一段距離,低頭看著扇面上覆蓋著的一層薄霜。

「你這把劍,有點意思。」

手掌用力打開折扇,冰霜就這麼被甩了下去,但就是這麼極短的時間,面具青年都是感到自己的手掌變得冰涼。

寧北淡淡道︰「藏劍溪的劍。」

面具青年聞言感慨道︰「應天府啊,鐘神朝之靈秀所在,能夠孕育出這樣的一把劍,倒是不讓人感到意外,這把劍也的確配得上你。」

「你的扇子也不錯。」寧北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折扇,類似于這樣品質的,他只見過秦長魚從青崖海里帶出來的那個。

面具青年聳了聳肩,笑道︰「山野散人,沒什麼好東西。」

如同這樣天縱之才之間的戰斗有很多種方式,熱血暴戾,險象環生,緊張刺激。

但對于他們兩個來說,倒是沒什麼緊張到屏住呼吸的過程,雖說都是想要殺了對方,于結果而言是沒什麼兩樣的。

相較于戰斗的時長來說,說話的功夫總是十分短暫的。

兩個人想要在短時間內將對方殺死都是很難做到的,在交手了十幾招之後,再度拉開了一段距離。

面具青年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劍痕,衣衫裂開縫隙,但卻沒有鮮血流淌出來,因為在傷口處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而寧北的呼吸則是略顯急促了一些,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

「如果不是有著合擊陣法加持的話,我還真不是你的對手。」面具青年抬起頭看著寧北,對于自己身上的傷勢並不介意。

寧北望著他,握劍的手臂沒有一丁點的顫抖︰「即便是有著合擊陣法的加持,你依舊不會是我的對手。」

面具青年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再度朝著寧北沖了過去,並且速度越來越快,身上平靜的氣勢也變得狂暴了起來。

這股狂暴的力量讓他的實力比之剛剛與寧北交手的時候提升了不止一籌。

速度很快,寧北可以躲過去,但他卻並沒有躲開,因為他很清楚,與這個面具青年之間的交手並不是最後一場戰斗,他還要面對周圍的那些三境強者。

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對于自身的情況也就愈發不利。

只有速戰速決,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來不及反應,唯有如此才能夠出其不意的月兌身。

如何才能夠出人意料?

在敵人最強的狀態下將其迅速的擊敗,那才是真正的出人意料。

所以面對這一擊寧北並沒有選擇避開,而是選擇了硬踫硬,最強劍招行劍難直直的迎了上去,長劍覆蓋著一層劍氣,寧北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忽然有劍鳴之聲響起,明明這把劍就在手上,但卻從四面八方都響起了劍鳴之聲。

「劍心通明?」面具青年目光微沉,手上的力道猛然翻倍,掌控著合擊陣法的那十幾人的面色都在這一刻驟然蒼白。

合擊陣法固然強大,但也不是沒有限制,類似如此這般將力量全部都輸送到一個人的體內,對使用陣法的人來說都算得上是一個不小的負荷。

遠處的十幾位三境強者都是感到意外,想不到這位小侯爺竟然以區區第二境的境界就已經達到了劍心通明的程度,如果按照這樣恐怖的速度發展下去,豈不是第三境就可以完全掌控劍意了?

如此的話,那未免也過于妖孽了一些。

面具青年的心里同樣抱著和他們一樣的想法,但除此之外,更多的還有興奮之情,能夠和寧北這樣的年輕一代最頂尖高手交手,讓他激動地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一想到自己或許能夠將這位小侯爺斬殺在這里,這股子興奮之情就更加濃郁,甚

至已經到了壓制不住的地步。

人在極端的狀態下所能夠展露出來的實力往往都會更上一層,現在的面具青年就是這樣的狀況。

但他的興奮只是持續了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不到就完全消退了下去,不僅如此,整個人甚至好像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景象,面具下的臉色勃然劇變。

眼前的寧北還是那個寧北,只是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在其眉心處出現了一個類似于火焰一般的印記,他並不認識這個印記代表著什麼,普天之下除了接受過祝融傳承的七個人之外也不會再有第八個人知道這個印記代表著什麼意思。

但面具青年卻從寧北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壓力,難以用言語表述清楚,就好像是面對著上位者,面對著高高在上的人。

只是一個簡單的目光,都讓人心里下意識的生出恐懼,而不敢直視。

這是什麼氣息?

寧北又是一個怎樣的人才能夠釋放得出這樣的氣息出來?

面具青年的心底如同江海一般洶涌起來,腦海當中也是閃過了無數個念頭,他咬了咬牙,強行壓下了心頭的不適,將手上的力量提升到最巔峰,意圖用強大的力量感驅逐這股子想要低頭的。

二者踫觸到了一起。

一把折扇,一柄長劍。

然後兩個人的身體同時倒飛了出去,巨大力量所產生的波動甚至讓掌控合擊陣法的那十幾個人踉蹌推開,強大的合擊陣法也在這一刻分散消失。

面具青年身上出現了數十道傷口,最深的已經可以看見骨頭,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變得無比萎靡,那臉上的半張面具也是裂開了縫隙。

他半跪在地上穩定身體,瞳孔放大,感受著在體內流竄的劍氣,讓他感到匪夷所思。

這個寧北,竟然是強大到了這種程度?

他本以為自己剛剛那一擊就算是不殺了對方也能夠將其重傷,然後自己就可以慢慢的將其戲耍而死,可萬萬想不到結果竟是如此。

剛剛那道氣息,到底是什麼?

和他一直以來在殿中的修行很相似,但那不可能。

面具青年抬頭看著寧北,這位小侯爺身上的傷勢同樣不輕,而且似乎好像還牽動了之前身體內的暗疾,整個人看起來疼痛難忍一樣。

「看來這樣的手段對你來說,也是無法多用。」他開口吐出一口血沫,感受著渾身上下傳來的痛楚,皺眉說道。

面具青年自己的傷勢同樣很重,最起碼他也沒有了繼續與寧北交手下去的能力。

寧北握著劍,剛剛動用了神性的加持,導致反噬提前降臨到了身上,現在渾身上下都在遭受著火燒一般的反噬,唯有緊緊握著手里的長劍才能夠借助這股冰涼減輕一些傷痛。

但他卻還在強行撐著,沒有讓自己看上去太過慘烈︰「我的手段,可還不止這一點。」寧北看著面具青年,然後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手指觸踫發出響聲,一點火焰燃燒衣衫的滋啦響聲也在同時響起。

四周的人緊張的環視,最終目光全都放在了面具青年的身上︰「少主小心。」

面具青年猛地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衣角,只見染血的衣角此刻已經莫名其妙的燃起了火,並且這股火焰十分的難纏,根本無法將其摧毀。

遠處的岩漿在沸騰,然後開始噴涌,一股一股像是火山爆發一樣越來越高。

衣角上的火焰也已經蔓延到了面具青年的全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火人一樣,周遭的三境修士全部都是面色大變,同時出手想要幫助他將身上的火焰熄滅,但卻根本無濟于事,起不到任何作用。

岩漿還在向外噴涌,已經流淌上了干裂的地面和低窪的石塊。

寧北的這個火焰竟然是與這岩漿融為一體,一瞬間,面具青年就想到了之前在那個山峰上得到的聖人傳承,現在看來,那個聖人應該可以操控青銅樹洞天之內部分火焰的能力。

「該死。」

面具青年低聲罵了一句,身上雖然燃燒著火焰,但眼中卻是無比的冰冷,他伸手模了模指上的戒指,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出現在了三丈之外。

而那始終燃燒不停的火焰也終于是落在了地上,緩緩的熄滅了下去,沸騰噴涌的岩漿也隨之平靜了起來。

抬手放在眼前,戒指上三個亮著光芒的小孔此刻已經消失了一個。

這是他能夠用來保命的東西,就算是在大修行者的手上也可以從容離開,無論自身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哪怕是心髒被人洞穿,只要使用一次這個戒指就可以瞬間月兌離危險。

身體重新恢復,那原本的數十道傷口也隨之恢復如初。

面具青年的臉色很是不好看,本來以為是一場穩操勝券的貓捉老鼠,想不到這只老鼠有著殺貓的本事。

再抬頭看去,寧北的身影已經是消失在了原地,正在朝著遠處遁走。

「追,這一次,你們直接動手就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具青年對著身旁的那些三境修士吩咐道。

他已經沒有了繼續戲耍下去的心思,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冷淡的目光望著遠處的寧北背影,他的眼中殺意毫不掩飾的流露。

身旁的那些人看到他沒事都是松了一口氣,要知道雖說這次的任務是看看有沒有機會殺了寧北,但和寧北的生死比較起來,顯然還是這位少主的安危更重要一些,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們這些人也就沒有出去的必要了,全都留在這里算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多活一段時間。

寧北的速度並不快,畢竟受了不輕的傷,再加上體內神性的反噬所帶來的痛苦,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竭盡全力的趕路,所以只不過是片刻不到,身後就已經出現了那些人的身影,而且這個距離還在不停的拉近。

身邊就有岩漿,他隨時可以跳進去保證自己的安全,但寧北卻並不打算那麼做,他不是泥人,沒有火氣。

先是被人利用,然後又是出來這麼一伙人莫名其妙的追殺,如果不是暫時沒有辦法將這個神性反噬的後果解決的話

,他早就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將自身修為提升到第三境回來將這些人全都宰了。

不過,能殺人的方法有很多,不單單只有提升境界這一種。

寧北目光閃爍,奔跑的動作不僅沒有提升,反而是緩慢了不少。

但卻沒有太過明顯,而是一點點放慢,給人一種體力不支的感覺。

身後的人很快就追了上來,這一次出手的不再是二境修士,顯然這些人也很清楚,繼續讓二境修士動手的話,除了送命之外沒有任何的其他效果。

所以上來就是第三境的強者直接出手。

一位道修使用術法禁錮住了寧北方圓數丈之內的地面,讓堅硬的地面變得如同沼澤一般,讓他的雙腳深陷進去。

整個人一下子就停止了前進。

然後又有一位武修的三境修士欺身上前一腳向著寧北踢了過去,武修之間的戰斗向來是簡單且直接的,而且速度奇快,即便是寧北也就只來得及抬起手上的長劍匆忙擋住。

無形的劍氣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但卻只能起到一個簡單阻隔的作用,強大的力量依舊是不可阻擋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將寧北的身體硬生生從沼澤當中踢飛了出去。

後方有一塊巨大的石頭,他的身體就這麼撞飛在了石頭之上。

然後滑落下來,鮮血瞬間就灑滿了衣襟,石頭也是裂開縫隙。

那位三境武修沒有繼續動手,而是在寧北面前站下腳步,感受著寧北無比脆弱的氣息,確定了他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後方才轉身對著身後點了點頭。

面具青年等人再度圍繞了過來。

那把長劍已經重新回到了寧北的手腕上,一名本命劍修士現在已經沒辦法拿起自己的劍,這代表了什麼再清楚不過。

「能夠堅持到現在,不得不承認你得出色。」面具青年俯視著寧北開口說道,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笑容。

那枚戒指可是至寶,整個天地都沒有幾枚,而且都已經沒辦法再度制造,也就是說他這三次保命機會用過一次就少一次。

平素面具青年根本就舍不得使用,就算是受到了再嚴重的傷勢,面臨再如何絕境的局勢,如果不是真的死亡降臨面前,他都不會使用。

可現在卻在面對一個區區二境修士的時候被迫使用了一次機會,這讓他感到很憤怒,哪怕是這個二境修士是那位舉世聞名的小侯爺。

寧北咧了咧嘴,沒有說話,或者說他整個人看起來已經是沒有力氣說話。

靠在石壁之上,顯得無比疲憊和虛弱,看起來就像是在等死,而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寧北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再拿起那把劍,甚至就連運轉靈氣都變得十分困難。

別說是在場的二境三境修士,即便是在路邊隨意拉過來一個初境的修行者,估計都能夠一刀斬了他。

眾人呈扇形包圍著他,安溪走到了面具青年的身側,目光中放著異彩。

她之前可是看得清楚,明明是必死的局面,但這個人卻依靠著那枚戒指成功月兌險,她的目光不著痕跡的從那枚戒指之上一掃而過,同時心里也開始好奇這個面具青年的真實身份。

如果能夠借此機會加入對方的話,那一定比自己留在大溪河要更加的有前途。

「公子可別忘了先前答應過我的事情。」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開口說道。

面具青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放心,我說話算話,等殺了他之後,他身上的傳承我們不會去動,但能不能得到,還要看你自己的能力。」

安溪走到了寧北的面前,淺笑道︰「公子放心,只要你不與我爭搶,那麼這聖人傳承就一定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說完,她又看著寧北淡淡道︰「小侯爺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既然早就發現了我在你身上所留下的印記,那麼提前清除不就好了,犯得著等到現在,憑白丟了性命。」

寧北看著她,哪怕是此刻已經重傷垂死,他的目光依舊是十分的平靜︰「如果提前清除了印記,還怎麼將你們引過來?」

安溪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中閃過嘲弄︰「小侯爺好像還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即便是已經將我們引了過來,可是現在等死的還不是你自己?」

她很厭惡如同寧北這樣的人,這樣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人,恨不得整個天下的目光都在他這樣的人身上,憑什麼?

她也想更出色,也想爬得更高,也想天下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

本來以為能夠在臨死之前從這位小侯爺的眼中看到恐懼和驚慌,但想不到寧北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驚慌失措,還是和剛見面之時一樣的平靜,平靜的讓人感到煩躁。

「死的人真的會是我嗎?」寧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平靜的目光也變得有些譏誚。

這一幕讓面具青年面具下的眉頭情不自禁的皺了起來,想不明白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寧北哪里還有的這種底氣說出這樣的話。

安溪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或許是寧北眼中的譏諷刺痛了她卑弱的內心,她惱怒于一個快要死的人還憑什麼露出這樣的表情?

體內的氣息開始透了出來,一股壓力像是小山一樣壓迫著寧北的身體。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替公子出手,殺了他。」

安溪回頭看著面具青年,聲音很冷。

本來就已經撕破了臉皮,反正事情都已經做了,那麼不妨就做的更絕一些。

面具青年剛要開口,但話語到了嘴邊卻咽了回去,因為他看到了一直靠在石頭上的寧北忽然間有了動作。

沒有起身,沒有拔劍。

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

將手伸進了衣衫里,然後再拿出來。

只是和剛剛不同的是,這位小侯爺的手上多了一個木質的,手指粗細長短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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