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分的損失我們是可以承受的。」方勝杰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給宋何斟了一杯茶︰「但問題在于這並不是個好兆頭，所以我們請了專業的團隊做了相應的調查。」
「不過調查結果出來後，卻並沒有讓我們看到絲毫的可疑之處。而因為這個，那家調查團隊都沒好意思收我們的全款。」
「我明白了。」宋何雙手接過方勝杰遞來的茶盞，看著他和楚國棟的表情，頷首道︰「其實三次投標失敗你們並不在意，真正讓方叔叔和楚總介意的，是那些招標方對你們態度轉變的原因。」
「這個確實讓我比較在意。」楚國棟點了點頭，表情略微凝重了些許︰「一個地方變了態度還算比較正常，可是三個地方先後發生了變化，很難不讓我聯想到一些什麼。」
「後來我和方老弟甚至郝總都從各自的渠道打听了一下，發覺上面並沒有什麼針對我們的想法或者傾向，所以這就有些奇怪了。」
「並且說句咱們自己人才能說的話，我派人查了變主意的人，事前事後同樣一點異常都沒有，同時他們改變主意的原因也很尋常……」
宋何忽然打斷道︰「但是改變主意已經是既定事實，對嗎？」
楚國棟聞言頓了頓，輕笑一聲點頭道︰「沒錯，結果就是我投標失敗了。」
「既然你們已經調查過了，所以從常規的商業角度來看，這三次事件只是巧合。」宋何思忖道︰「那楚總和方叔叔是希望我從別的角度幫你們分析一下嗎？」
「對。」楚國棟認真道︰「我們都知道你在人心人性、事件分析和布局上有一套，所以想看看從你的角度出發，不走商業途徑，有什麼辦法能做到這些事情。」
「其實只是做到這種程度的話，並不難。」宋何笑了笑道︰「最簡單的就是雇黑客偷你們的標書，這樣一來自然能很輕松的獲知你們的競標價。」
「而且我還可以走正常程序，搜集楚總你和你公司的所有商業信息，做大數據分析，然後針對你競標的項目找足夠專業的評估人員進行評估，最後把價格定得稍微比評估中您出的價低一點。」
「至于那些負責敲定最終合作方的人，更容易搞定。我只要在周期性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做一些帶有有傾向的暗示，就能讓他們在心理層面上疏遠你，從而在最後的決策階段找各種理由選擇另外一方。」
楚國棟和方勝杰聞言面面相覷，眼中隱含驚色，渾沒想到宋何這麼輕松就給出了方法，一時間沒有貿然開口說什麼。
方明則直接詢問道︰「這種方法很難實操吧？況且一家這麼做有可能，三家先後都用這種方法，概率太小了吧。」
「我就是站在我的角度思考怎麼擊敗你們而已，而且是不是用的這種法子還不一定呢。」宋何聳聳肩︰「不過不論他們究竟用的是什麼方法達成的目的，看起來大概率是同一伙人。」
「現在呢，分屬三地的三家名不見經傳的公司都以一線之差的價格奪走了項目，且運作過程有很多相似點，只能說明他們背後有人出主意。」
「至于出主意的人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楚總和方叔叔都明白，他既然已經開始了，就一定不會輕易地收手。」
楚國棟點點頭，沉思片刻，忽而搖頭苦笑道︰「可惜不能報案讓警方介入，否則由你來調查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抓到他。」
「我估計對方之前就考慮到了這一點。」宋何想了想，飲了口茶搖搖頭道︰「並且對方如果手段光明正大，就不算是違法犯罪，他也可以懷揣著他的方法以中小企業的項目顧問身份出現，堂堂正正的出謀劃策。」
「同時他將自己定位在中小企業的立場上，很容易獲得眾多的支持者，如果他再強調一下自己是良性競爭的支持者，恐怕真就沒人能拿他怎麼樣了。」
方勝杰給宋何的茶杯中續上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若有所思的問道︰「小宋，有什麼應對策略嗎？」
「方叔叔您不是都想到了嗎？」宋何一看方勝杰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想到了對策，不過對方發問，他還是回答道︰「對方走的是詭道，最好的應對就是走霸道或者王道。」
「要麼以勢壓人，將競標價放在一個讓他們降無可降的尷尬境地。再不然就是抬高標準，成為業界標桿，提高對方競標成功的成本。不過不管哪一條路，都要犧牲一定的利益。」
「至于一些不那麼干淨的小手段，我個人不建議使用，畢竟楚總你家大業大，好不容易拼出來的金字招牌值錢卻又脆弱，沒必要為了一些小角色冒風險。」
「確實，我敢肯定有人在暗處盯著我。」楚國棟笑呵呵的點點頭︰「既然對方能調查我，我自然也能調查對方，哪有被人請了客卻不回禮的道理。」
宋何見狀知道楚國棟已經有了決斷，便笑了笑不再說話，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同一時間，某高級賓館的豪華客房內，一名相貌英俊身材勻稱的男子啟動了一台筆記本電腦，點開了上面的通訊軟件。
「您好，洛基先生。」男子不卑不亢面帶微笑，看著出現在實時對話窗口內的戴著面具的混血男子，語氣淡定中帶著些許灑月兌︰「您聯絡我有什麼事情嗎？」
「常先生看起來過得很愜意。」混血男子的聲音扭曲詭異，听不出情緒，只是眸光中隱隱帶著些許淡漠︰「我主動聯系別人，一般都是因為協議的事情，當然您也不會例外。」
「哦？協議有什麼問題嗎？」英俊男子好奇的問道︰「據我所知應該挺清楚的啊？」
「並不是條款的問題。」混血男子擺擺手，似乎在驅趕一只在他面前亂飛的蒼蠅︰「而是關于你違反協議內容，多次私下承接某些公司投標項目的事情。」
「嗯？我不記得我有違反過協議內容啊？」英俊男子眼珠一轉，面露疑惑搖了搖頭。
「你是個聰明人，有沒有違反協議你自己清楚。」混血男子無所謂道︰「既然你簽署的是沒有強力懲處條款的商務咨詢協議，那麼只要支付違約金就可以了。」
英俊男子聞言皺眉︰「我真的沒有……」
「抵賴是沒有用的。」混血男子搖搖手指打斷道︰「轉移財產也是沒有用的。所以，違約金我就拿走了。」
英俊男子心中忽然泛起怒意︰「你不能……」
「常先生，由于您的違約行為，我們的協議終止了。」混血男子沖英俊男子揮了揮手，忽然笑道︰「其實我很欣賞你的貪婪，並且也很期待你之後的表現。」
「既然你覺得已經從我這里拿到了可以發財的方法，就請折騰出一些大事來吧。再見了，常先生。」
說罷，筆記本電腦屏幕中的對話窗口瞬間消失，而通訊軟件也不見了蹤影。同時，沒等英俊男子做出反應，電腦屏幕驀然變成一片純藍，然後就熄了屏。
片刻後，驚愕的英俊男子數次嘗試啟動電腦均告失敗，咒罵一句便不再理會，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英俊男子伸手拿起一看，臉上血色瞬間消退，原本尚算紅潤的臉頓時蒼白不堪，滿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只見他那價格昂貴的新購手機上，有數條來自銀行的轉賬短信，每一筆轉賬金額都有百萬余元，總數直逼千萬！
看著短信中顯示的少到可憐的余額，英俊男子冷汗蹭蹭直冒，心中涌起一陣強烈的恐懼，虛弱無力口齒不清的低聲呢喃︰「不……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