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師，您回來了啊！」
听到招呼聲，蕭羽放下手機，抬頭一看，是樊白興掃墓回來了。
在他旁邊還跟著一個悲觀、全身散發著頹廢氣息的男人。
「蕭大師，這位是我以前的同學兼同事，關系一直挺好的。剛才在掃墓的時候偶遇了，就把他喊過來做客，想著待會兒一起吃飯，聚一聚什麼的。」
「蕭大師你好。」
男人沖著蕭羽打著招呼。
「遠來是客，進來坐坐吧。」
男人點點頭，看起來有點沉默寡言，進店坐著後，就那麼低著頭一言不發。
既不玩手機，也不開口搭話，仿佛是‘滿月復心事無人說’的孤獨。
樊白興嘆了口氣，搬了個凳子到店門口，湊到蕭羽旁邊坐著。
他掃了一眼店里的老同學，壓低嗓子︰「蕭大師，這哥們以前不是這樣的，他讀大學的時候，父親得癌死了。
畢業後沒多久，母親下班路上，路過個幼兒園，遇到個瘋子報復社會，為了救個不認識的小孩子，也被捅死了。
然後前兩年爺爺女乃女乃也陸續去世。
扶老人必被訛，救人必被髒，幫人幫出仇，借錢借出恨。
以前抓小偷，還給失主，結果被罵被打，還被髒到警局，坐了半個月的班房。
更慘的是，找了個女朋友，前陣子準備結婚了，結果女朋友非要跟男閨蜜出去過夜，大吵一架，他死活想不通，就跑去跟蹤，發現真發現女朋友跟人滾床單呢。
然後把兩人全打傷了，被抓進去關了半個月，工作都丟了，現在成了個孤家寡人。」
蕭羽搖搖頭，苦笑︰「我剛看到他第一眼，就發現這人霉運高照，連霉神看到了都要嚇得避而遠之的那種。擱小說里頭，那就是所謂的天煞孤星命了，有這種下場，我只能說是正常發揮。」
「呃，我說呢，他從小就一直特別倒霉。」
這哥們這輩子這麼倒霉，上一世到底干什麼缺德事了這是？
刨祖墳，還在人祖墳上點炮仗蹦迪了吧？
還是踢寡婦門，挖絕戶墳了？
吐槽歸吐槽，蕭羽也沒多說什麼。
比他更慘的人，滿大街都是呢。
「那
個……蕭大師。」
又過了會兒，男人吞吞吐吐的跟蕭羽主動說話了。
「能給我算算命嗎？」
「張龍先生，你想算什麼？」
「我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我一直在想，我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蕭大師，我想知道，我的未來也是這麼一團糟糕嗎？如果是的話……」
這叫哪門子算命？
如果說‘是’，他應該就不想再繼續掙扎著活下去了吧！
這個人生態度有問題，不過仔細想想，好像又不能怪他‘太喪’。
看不到希望和未來的日子，活著不就是生不如死？不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嗎？
比起很多人過著苦日子，卻滿懷希望和熱忱，身邊還有家人愛人陪伴，這孑然一身的孤獨，反而更像是‘地獄’。
該怎麼勸他改變人生態度呢？以他現在這心態，說了‘未來’以後，估計真得跑去自殺了。
「張龍先生，你知道‘聖母’這個詞嗎？」
「啊？我當然知道，網上的一種流行詞語，貶義詞吧，大概就是形容某人‘損壞別人的利益，來幫助另一個人，最後自己收獲感激和滿足，並自我感動，沉迷其中’，大概就是損人利人吧。」
「差不多吧，如果你天天做好事，天天被人罵聖母，你覺得呢？」
「那我應該不會再干好事了。」
蕭羽笑了笑，看著遠處的天空，目光逐漸深邃︰「我有400來萬的粉絲，但也只有400來萬，比起華夏十來億人口，不過就是滄海一粟。」
張龍不明白蕭羽的意思，于是繼續傾听。
蕭羽︰「不是沒人看直播，整個華夏，看直播的人自然不可能只有這些。」
「只是因為喜歡我的已經粉我了，而不喜歡我的人，很難喜歡。」
「有人罵我作秀，有人罵我天天在那裝，沽名釣譽，還有人罵我有點成就就在那飄，包括什麼啊，請女僕啊，跟女人搞曖昧啊，私生活混亂啊，三觀不正啊等等。」
「罵的最多的，就是罵我‘騙子和聖母’。」
「罵我騙子的，因為他們不信算命，無論我幫了多少人，他們只要沒有親身體驗，就永遠不在乎，‘算命的全是騙子’，這個觀念深入人心。」
「至于聖母……雖然我天天在做好事，但別人可不會管我‘是不是損害了別人的利益’，‘是不是為了自我滿足’，又或者只是因為罵著玩，只要有人第一個罵了，就會導致許多討厭或者不喜歡我的人，跟風，或只為刷個存在感。」
「他們不會在乎我‘天天被人罵成狗’是什麼感覺，更不會在乎我‘天天做好事，卻收獲全網差評和罵名’的感覺。」
「我當好人，做好事，可有些人看著就很不爽，他們喜歡看罪惡，看殺人，看放火。所以那些人就想告訴全世界，我，蕭羽，是個惡心又惡臭的聖母。」
「而我的反擊就是︰啊對對對。」
「甚至我偶爾還會去注冊個無名小號，跟著罵兩句︰這蕭羽就是個惡心的聖母。」
「我除了睡覺，大部分時間在做事，僅剩下的時間，我不想拿去爭辯、解釋和吵架。」
張龍呆呆的看著蕭羽，滿臉的不可思議。
蕭羽輕笑著。
「張龍先生，對你來說，你很麻木，看不到希望和未來，自己又倒霉透頂，想做好事，又天天被人髒，被人恩將仇報。所以你很痛苦，活著沒意義，找不到未來和希望，你甚至想死。」
「但你仔細想想看，你的絕望永遠在于‘別人’，因為別人恩將仇報，因為別人栽贓，因為別人綠了你……是不是跟我一樣？所以，你究竟為什麼要‘因為別人，自己去死’？」
「我做我的事，他罵他的人，他罵我，但與我何干？救人只因為救人，你救了人，他踫了你瓷，各談各的。你救人是你善良，你被踫瓷則因你倒霉。你因為做好事倒霉，不想再做好人了？甚至想去死？反過來，豈不是說‘當惡人，見死不救，就是幸運’？這邏輯完全是沒道理的吧。」
「我不想當哲學家，我說那麼多，其實只想告訴你一句︰倒霉終將散去，希望終將到來，努力終有回報。」
「現在，回歸正題，講講算命好了……你的未來也不全是倒霉！你如果現在去買彩票，你會中兩千元！」
「真的？」
「當然。買完彩票回來，我繼續幫你算命。」
「哈哈，那我這就去買彩票！其實我今天本來就有這打算，只是……不說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