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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故意

「阿巍!你愣在那兒作甚?我要去前面糕點鋪看看!」趙熙徹回過頭,招手大呼。

容巍正要跟上去,卻猛地瞳孔一縮,前方一伙喝醉酒的公子哥兒剛從酒肆出來,互相攙扶著東倒西歪,沒留神撞上趙熙徹,後者一個踉蹌就往後栽下來。

「殿……王小五公子!」

容巍失聲。腳上的功夫瞬時炸開,一個離弦之箭沖了出去,掀起一剎勁風,再回首,人就到了五步開外,伸出手,牢牢的接住了少年。

趙熙徹才嚇出的冷汗縮了回去,感受著穩穩扶住他背的臂彎,抬頭落入一雙幽夜般的瞳,有瞬息之變遮不住的後怕,臉再怎麼板也遮掩不了。

趙熙徹一笑,笑得容巍一慌。

「約好了,王小五,我只是阿巍的王小五。這是,我和阿巍的秘密。」

「呃……殿……公子快起來。」

容巍閃了個結巴,扶趙熙徹站好,還不忘指尖蹦出幾粒小石子,咻咻,飛到那幾個醉酒哥兒腳底,讓他們摔了個嘴啃泥。

「阿巍,有沒有想過以後就來做我的近身侍衛,不止是南下,回去也是。」趙熙徹拍拍錦袍,眉眼在燈影下燦若艷火。

容巍一愣,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放不下吉祥鋪那伙人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自己有什麼資格長伴君側,他是背負重重秘密和殺孽的「已死之人」,歷史的車輪已經把他碾在爛泥里了,而眼前的少年,不過十八歲,干淨的眸不沾半點塵埃。

站在時光兩岸的人,從何而談並肩呢。

「啊咧,真是的!不過隨口一說!父皇撥了羽林衛給我,各個頂尖的,誰說比阿巍差了!」趙熙徹不在意的大笑,旋即轉身離去,只是眉梢一劃而過的黯然,並沒叫身後的刀客看見。

容巍深吸一口氣,緩解那股胸悶,正要跟上去,卻見得少年背影歪歪斜斜,走路沒個走樣,一驚。

「殿……王小五公子可是方才傷著了?怎麼走路不太對勁?」

那少年憋笑,也沒回頭,就張開雙臂撲稜幾下,嚎︰「啊,我感覺我又要摔了!阿巍快來扶我!」

容巍看看燈火輝煌的通天大道,唇角顫了顫︰「臣覺得……公子應該不用……王小五公子!」

話頭掐斷在驚呼里。原來用字剛落,趙熙徹故意腳下一滑,就直直的朝後栽了下來,容巍慌忙閃身過去,伸手扶住少年背,剛想勸諫幾句「太過明顯」,卻陡然陷進一雙盯著他的黑眼楮里。

亮晶晶的,圓溜溜的,瞧得素來臉冷刀狠的上將軍,腦子轉不太動。

「阿巍接住我了。」

少年一笑,風月矢色。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待容巍回到錢府,終于想起要去看看程英嚶時,後者已經坐鎮門口,氣洶洶的等著他了。

「喲,你還記得你是吉祥鋪的阿巍呀。」程英嚶坐在竹影里,指尖敲得石桌砰砰響,「知道你當了賢王近侍,也沒讓你天天來吱個聲。但咱吉祥鋪就出來倆,從出發到現在整半月,你人影都沒見著。」

頓了頓,程英嚶窩了一肚子火︰「是不是太過分了?」

容巍自知理虧。杵在黃昏的院落里,數著鞋底沾的黃竹葉子,不說話。

程英嚶又敲敲石桌板︰「其實也不為個甚,就是互相多個照應。你倒好,天天守在趙熙徹身邊,話都不通一聲,真把自己當趙家人,吉祥鋪都忘腦後了?又沒讓你守株待兔,更沒讓你鞍前馬後,你便是留個信兒,吱會一聲,又有何難?」

容巍模了模鼻子,月兌口而出︰「……皇後娘娘息……」

「叫錯了!」程英嚶眼一瞪。

吉祥鋪四人都是拿過命的交情,經過生死歷過滄海,如今比一家人還一家人,是以程英嚶很少對自家人甩臉色,偶爾罕見,容巍就會管不住口,按照東周的規矩請一聲皇後息怒。

「二,二姑娘……」容巍訕訕改口,抱拳,「此事是我有失妥當,要打要罰任二姑娘。接下來兩天我請了休沐,那邊有羽林衛護著小賢王,暫時用不著在下。」

「算你知道補救,便先饒過你一回。」程英嚶撫撫胸口,順氣,「你既請了休沐,明兒就陪我走一趟。白日有家宴,入夜了就往秦淮去。」

「家宴?」容巍一愣。

程英嚶緩了臉色,掰掰手指頭︰「咱都到江南了,和故人不得一聚?有舅舅,有未來的舅母,有沈銀,還有六殿下也去。舅舅說訂了錢塘最好的酒樓,給我倆接風洗塵。」

「不知江南的酒樓有沒有糟蒸鰣魚……」容巍腦海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又讓他唬了一跳。

糟蒸鰣魚。回憶了半天,才想起是趙熙徹提過的愛吃的東西,竟不知何時他自己條條都記得那般清。

「你說什麼?魚?來了江南還怕沒魚吃?」程英嚶耳朵一尖。

「沒,沒什麼。」容巍避開了視線。

程英嚶自顧美滋滋的盤算︰「白日先飽足江南的美食,然後月上枝頭,燈火點亮秦淮河時,我們就去麗人館,我母親和林姨當年所居,拜帖我已經托南夫人下過去了。」

容巍點點頭︰「是了,听說這麗人館是秦淮河上最大的風月館,如今掌館的名妓喚念奴嬌。」

「說來好笑,當年渭河萍水相救,卻沒想今朝重逢,竟是故人場面。」程英嚶遂將和念奴嬌相識的故事講來,容巍暗自稱奇,直說是臨江仙在天有靈。

于是一晚好眠,晚秋風送桂香,綠紗窗上竹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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