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是毀滅嗎？」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問布來恩或者麥克阿瑟的話，他們或許會說火山爆發，而現在呢？
在接連目睹了兩場轟炸之後，他們明白了什麼是毀滅。
毀滅就是飛艇帶來的。
「我們攜帶了三百多噸炸彈，襲擊了兩個軍營，也就是如此吧！」
在返程的時候，布來恩又一次見到馬光明上校，上校甚至為他們用了一頓豐盛的「飛艇餐」——其實也就是罐頭和餅干而已。幾個搪瓷的盤子和兩雙快子，甚至還有兩杯「勝利酒」。
勝利酒入口的時候，有點刺喉，讓布來恩有點難以接受，但是現在他根本就顧不了那麼多，雙眼通紅的他盯著面前的這位上校。
「什麼叫就這樣，上校，你們至少殺死五六萬人！」
「戰爭嘛，總是要死人的！」
馬光明澹澹說了一句。
「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我們只是從空中投彈而已……」
輕飄飄的一句「而已」，听在布來恩的耳中顯得刺耳到極點，他看著面前有這位上校，良久才說道。
「你們改變了戰爭！」
是的，他們改變了戰爭的進行方式，曾幾何時，陸軍的戰爭就是槍對槍，炮對炮，大家打累了就到後方休息一下，然後養精蓄銳之後，繼續再戰。
但是現在呢？
一切全都改變了，飛艇徹底的改變了戰爭的方式，在飛艇的面前，步兵幾乎是不堪一擊的。
「你們出動了多少飛艇？」
「所有的，全部！」
馬光明笑著說道。
「我們襲擊了十二個營地，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差不多都是這樣的結果吧！」
瞬間，布來恩就傻眼了，他驚愕的睜大眼楮，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良久之後，他的嘴邊才蹦出一個詞來。
「屠殺！」
是屠殺嗎？
不，這是戰爭！
什麼是鐵雨？
這就是鐵雨！
盡管這場鐵雨風暴有點是原始，但是對于十九世紀的軍隊來說，其結果卻是毀滅性的，不僅僅是一場災難，而是毀滅性的打擊。
在佩德羅接到陸軍大臣的報告時，他足足愣了好一會，才用一種盡乎玩笑的語氣說道。
「我的朋友，你說什麼？你是在開玩笑嗎？他們摧毀了我們十二座軍營，有三十多萬巴西軍人非死即傷，這可能嗎？今天不是愚人節！」
今天不是愚人節！
可是這場災難性的襲擊卻是真實的，真實到讓所有人都懷疑它有點兒虛假，讓人根本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陛下，這確實已經發生了！」
陸軍大臣如實的回答道，語氣中充滿了悲哀！
只是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飛艇對巴西的新兵訓練營地襲擊，從根本上改變了雙方的實力對比，巴西剛剛動員的軍隊，還沒有投入戰場，就被打斷了骨頭。
在消息傳出之後，里約熱內盧的富人、權貴無不是驚恐的逃出城市，逃往各自的種植園。他們害怕下一個目標就是里約熱內盧。
他們……猜對了！
不過，對里約熱內盧的轟炸並不是現在。但這並不妨礙富人們逃出城市，當然也不妨礙巴西的債券在歐洲市場上一落千丈。
轟炸對于巴西的影響，效果是立桿見影的。
面對數十萬軍隊在轟炸中的損失，尤其是當債券暴跌之後，佩德羅二世皇帝有點兒撐不住了。
「怎麼會這樣，他們只是轟炸而已！」
僅僅只是轟炸而已，飛艇的轟炸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佩德羅二世壓根就找不到答桉，當然了，如果非得要找答桉的話，那麼答桉是非常的——就是有一種飛艇叫大明的飛艇！
「他們的轟炸徹底摧毀了我們的軍營，陛下，現在軍隊中以及民間都充斥著對飛艇的恐懼！」
「現在怎麼辦？」
面對內閣大臣們，佩德羅二世反問道。
「難道我們就這麼任由他們轟炸嗎？」
「陛下，也許，是時候尋求其它國家從中斡旋，結束這場戰爭了……」
……
「他們在做夢！」
在英國大使館里，勞爾大使在送走巴西外交大臣後，看著其遠去的汽車，扭頭對參贊倫道夫說道。
「巴西人想要和談了，可他們不知道，這根本就是做夢！」
冷笑之余，他徑直朝著大使館後院的草坪走去。
「大使先生，倫敦之前的決定，不是希望巴西抵抗下去，然後用他們牽制大明嗎？」
倫道夫有些不解的問道。
「你看他們現在還有能力牽制大明嗎？」
走到遮陽傘下，勞卡大使坐了下去，然後用一種充滿諷刺的語氣說道。
「事實已經證明了一點，靠南美的這些國家，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大明，即使是巴西……你看看，在戰爭爆發之後，他們干了什麼？從種植園里征召了七十萬黑奴，對于巴西政府而言，戰爭並不是戰爭，而是趁機解放黑奴的機會，他們可以借口戰爭，讓奴隸主們交出奴隸，然後給予他們自由，戰爭只是解決國內危機的一種方式。」
其實，在過去的幾年中，巴西國內對于給予黑人自由的呼聲一直非常強烈，但是卻遭到莊園主們的反對，蓄奴派和解放派的政治斗爭非常激烈，皇帝佩德羅二世只能從中和稀泥，但是戰爭的爆發，卻讓巴西看到了解決危機的辦法——通過大量征召黑奴來釋放奴隸，而國家也可以得到大量的軍人。
喝了口女佣送來的茶，勞爾繼續說道︰
「這樣的國家，有可能擊敗大明嗎？倫道夫，你沒有看報道嗎？大明……那可是一個斯巴達化的國家啊！現在，他們的飛艇徹底摧毀了巴西的戰爭潛力，那麼剩下的問題也就簡單了，他們很快就會向里約熱內盧發起進攻！」
「可是我們之前獲得的情報是……」
不等倫道夫說完，勞爾就說道。
「那是之前，人的野心會不斷膨脹的，在此之前，我們還認為巴西人可以牽制大明呢，可是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笑話，南美的這些白人，在經歷了與印第安人的混血之後，他們的身上已經不見了白人的英勇擅戰，他們就像是印第安人一樣，容易被人征服，大明必定會征服這里的，而且……」
將視線投向遠方，勞爾說道。
「我們也需要他們征服巴西，只有他們征服了巴西，才有可能讓美國，讓其它國家意識到大明的威脅！通過這種實實在在的威脅，讓他們全部站到大英帝國的一邊，當然這些國家看起來似乎是不堪一擊的，但是大明軍隊想要佔領這些地方，必須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去佔領吧。最終遼闊的土地會分散他們的兵力。游擊戰會耗盡他們的力量，不要覺得這不可能，當年拿破侖在西班牙就被耗盡了力量，現在我們所需要的無非就是重現過去而已。」
曾幾何時拿破侖帝國多麼的強大，但是最終還是被大英帝國所摧毀，而那正是大英帝國的高光時刻，即便是現在，當勞爾提到這些的時候，臉上也盡是得意。
「先生，這是倫敦的決定嗎？」
面對下屬的詢問，勞爾搖了搖頭，然後說道。
「這是現實的決定，如果巴西無法拯救自己，那麼，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把他們變成工具！最後再利用他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