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碎塊稀稀落落地掉在了水中。
李歡歡在此刻微微調息,繼而思考起了下一步的行動。
「當真是麻煩了……」
浮生堂的弟子身死在外,這些補貼都得給出去才行。而且此番未能活捉蟲人,之後該如何向師傅交代……
這些也得另外思索一二才行。
李歡歡的臉上浮現出了一點疲倦的模樣,她微微嘆氣,在這會兒便是轉過了身去。
李歡歡不比關俊。
她不喜張揚,個性也是更為接近王浩那般的內斂。
而這, 也是讓她的行為準則,與王浩之間有了極為高的相似度——致命性。
若是要出手,務必追求一擊斃命的效果。
該回去料理後事了……
就在李歡歡這般念想的同時,她只得剛剛半轉過身,那心間不化的微妙預感……
便在此刻 地涌現而出!
方才那讓她產生不適感的東西,還沒有消失。
若是處于常態之中, 李歡歡可能還不會產生這般夸張的直覺。但此刻她還保持著一種類似于‘激活’的狀態。
當即便是感覺到了這尖銳的敵意!
還有東西, 在盯著她。
意識到這一點過後,李歡歡臉上的表情便是僵硬了參分。
身體趕在了思緒之間便做出了應對,不過頃刻之間,李歡歡便已閃身向側面躲去。
但見水中身影閃過,她身底下的河水翻卷,于瞬間炸開!其中迸濺而出的一道黑光,在此刻直挺挺地就朝著李歡歡激射而去!
她的速度不可謂不快。
只是……
終究還是棋差一招的下場。
宛若飛箭般的黑光轉瞬即逝,原本似是瞄準了李歡歡胸口一處的部位。
可在她閃轉騰挪的動作之下,這般的攻擊也是扭曲了些許,以至于在最後關頭……
只得堪堪地蹭著李歡歡的腰身而過。
噗嗤一聲的輕響在此刻驟現,躲閃不及的李歡歡臉色當即便是一白。
中招了……
思緒僅是剛一浮現的瞬間,她便是覺得周身冰冷一片。
李歡歡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砸裂開了的木桶那般,于此刻迸濺出了一道口子,讓里頭的蓄水都給統統流到了外頭去。
力氣正在流失,身體感到疲倦。
傷口處如今是刺痛一片, 伴隨著熱騰騰的觸感順著腰身,一並流淌到了大腿邊上。
定然是被開了口了……
若是有空閑, 李歡歡最好得是先行處理一下傷勢才行。
但這會兒顯然不是忙活處理傷口的時候。
思緒至此, 李歡歡也是順勢挪轉了步伐,繼而將雙方的距離進一步地拉了開來。
對方在此刻並沒有選擇乘勝追擊,這也是給了李歡歡一個難得的喘息機會。
她當即便是拉開了距離,繼而微微凝神,朝著身前打量而去——
那是一個完全月兌離了‘人’這一概念的身影。
沒有四肢,沒有腦袋,僅剩下的輪廓上頭依稀還能瞥見骨頭的蹤影……
這應當是一個人的身體部位。
只是這會兒卻已是細碎的一片,在這上頭,李歡歡瞧不見丁點之多的好地方。
入目之處,盡是破損,開裂的痕跡。
從‘頭’到‘腳’,如今這半截身體,攏共也不過一米多長的模樣。在此刻更是宛若瓷器一般的造型……
正是方才結結實實挨了她一記崩拳,從天而降的活尸!
「你居然還沒死?」
意外的表情自李歡歡臉上浮現而出,她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神色在此刻更是凝重了參分之多。
就剛才她全力以赴的崩拳而言,別說那毫無防備的活尸了……就算是換做關俊,這會兒都得被打得吐血當場!
毫無疑問。
對方作為‘人’而言,必然已是丟掉了性命才對。
那這般看來……
如今活著的, 就只剩下了那寄住了這修士體內的蟲子才對。
可這樣一來, 李歡歡反倒是愈發奇怪了。
「結丹期的蟲子不可能會有這種程度的活性,不對勁……你究竟是誰!」
將所有不符合條件的可能性一一剔除, 最後殘存下來的內容,即便是再如何離譜……
都很有可能是不容爭議的事實。
此話出口,卻是未等到對方有些許的反應。李歡歡自己便是突然臉色微變。
她周身縈繞不散的勁氣在此刻好似打了個浪頭那般,于眼下踉蹌一陣,讓她的狀態都有了明顯的起伏。
所幸長久以來的練習為底,李歡歡很快就重新穩固了身型。
如今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她的嘴唇也都開始了微微發紫,當下眼楮都開始了微微發脹,連並著視線都有了模 的傾向。
這很不對。
「是……毒?」
那僅剩下的半截身子在此刻微微地蠕動了起來。
它的形狀開始扭曲,變化,似是正在這里頭孕育著什麼古怪的東西那般恐怖……
按理來說,這會兒正是李歡歡應該撤去的時候。
可卻是還沒等她有所行動,那股無名的惡意便又重新包裹而來,將她徹底給囊括在內。
不能隨便動。
如若不然,必定會遭到對方的攻擊。
強烈的預感在此刻宛若懸于目前的金針那般銳利,只是察覺到了這一股彌漫開來的敵意,李歡花就已經明白。
今日,自己恐怕是要糟難了。
額頭上開始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李歡歡的嘴唇張張合合,企圖通過逐漸收緊的嗓子眼,繼而抓捕到更多的氧氣。
不難看出,眼下的情況是相當地糟糕——意外在此刻不斷地堆疊,折返,繼而演化出了一種月兌離掌控的現實。
那麼……
該如何是好?
若是其他的同齡人在場,這會兒十有八九都會被徹底嚇傻了去。
可李歡歡卻不一樣。
早在六年以前,她就已經徹底明白……這世上除卻了師傅之外,不論是什麼人還是什麼事。
都是不能徹底信任的對象。
心中早已做出了無數次的演練與備桉,如今真的撞上了……
也不過是再走一遭罷了。
「反正這條性命,六年前就已經給師傅了。」
一聲細語呢喃出口,李歡歡原本那因為發疼,從而微微弓起的身子,便在此刻重新支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