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明了,清晰不含糊的信息在此刻傳入腦海之中,讓王浩不由得微微一愣。
對方明顯是想要表達什麼意見。
太慢了,要再快一點——難道這就是對方想要描述的內容所在?
毫無由來的話語,在這會兒流入到了王浩的思緒之中,攏共卻也只得引起他滿臉的困惑。
然而只是這一次,對方似乎並沒有多余的耐心。
一股沒來由的氣息在瞬間包裹了王浩, 讓他宛若浸入到了膠水之中,在瞬間就失去了行動能力。
「我……」
窒息感在此刻涌來,讓王浩的神情恍惚了片刻。
隨後……
一口冷氣,便在此刻直挺挺地嗆入到了王浩的嘴中。他猛地張嘴,仿若從水中撈起的落魄人那般。
在此刻大口地喘著粗氣。
又是這種情況。
剛才,就在剛才。王浩居然又被星空之上的存在給召喚過去了!
它們究竟是在考慮著什麼東西?
「太慢了, 什麼東西太慢了?我實力進展地太慢了嗎?這是不是意味著它有什麼標準?」
「那界限又是為何?它這樣又是想要表達什麼?」
沒頭沒腦的說法, 讓王浩這會兒當真是困惑不已。
可是很快。王浩整個人都是微微一震, 繼而猛地抬頭望天!
夜空之上,如今正是月明星疏的時候。這般的場景並非少見,王浩平日里頭也見的多了。
可是在這會兒……
只見一顆顆的星辰,居然正在此刻閃閃發光!
接連成片的光源彼此相連,遙相呼應,仿佛是在折射著什麼信息那般,在此刻散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光彩。
星星被點亮了。
正如王浩之前在星空之上看到的場景那般——接連成片的星空閃爍其上,此番已是蓋過了那稀疏的月芒。
深夜的暗淡主場,在此刻被蒼白色的星芒所一一覆蓋,最後映照地如同白晝那般的明亮!
「這是……」
放眼望去,王浩看到的是漫無天際的明光。這般熾熱的白芒在此刻是如此鮮明,幾乎讓王浩都看得有些呆滯了去。
然而比起這些景象,更讓王浩震撼的, 還是……
他居然從這片星空之上, 感覺到了一種分明無比的壓迫感!
這是遠比元嬰修士還要更為高級, 並且足以讓人心生畏懼之意的氣息。若是籠統算來,或許……
只有分神修士能夠與其相提並論?
當然,這也只是王浩的猜想而已。
就像對一個窮人描述一億與五億的資產區別……
沒有與之相對應的概念為前提, 其他人通常是很難領會到其中的精髓所在。
而王浩就在這會兒直勾勾地盯著頭頂上的天空,目光發愣。
他清晰地感覺到了。
有什麼東西,很明顯地……正在發生著什麼變化。
而就在王浩這般思索的時候。
他手里頭的完美筆記便在此刻傳來了劇烈的回應,這讓王浩猛地回過了神來,繼而凝神望去。
一段字體適時浮現而出。
‘臥槽!要糟了,要糟了!我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啊!!!’
筆記顯然也是有了鮮明的情緒浮現,如今它拼湊而成的字體相當之潦草,甚至讓王浩都是打量了一會兒,這才看了個分明。
要糟了,什麼東西要糟了?
未等王浩想個明白,只見天空之上漂浮而現的星辰,便在此刻開始了挪移!
是了。
星星居然在移動!
就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正在此刻攪動著這一片名為‘星空’的棋盤那般。
不可觸踫的光芒被生生地撥弄著,繼而挪騰到了原本不屬于它的方位。
這一過程並不漫長。
甚至左右不過是數秒之多的停頓之後,王浩便看到了足以讓他頭皮發麻的一幕!
只見頭頂之上的星辰被生生地挪轉,定型,最後居然用這些明滅不止的光亮,拼湊出了一段磅礡,且大氣無比的字樣!
「天命已現,中州可尋。」
足足八個大字。
在此刻橫跨了無垠的深空,仿若一位不知名的仙人, 在此刻提筆作畫,繼而書寫出了這般夸張的模樣!
這般的景象是如此磅礡,偉岸,甚至讓人心生出拜服的念頭。
可在同時……王浩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那便是這般夸張的篇幅,絕對不可能只有王浩自己一個人看到!
也就是說,如今天空之中的大字,很有可能……已經讓其他州郡的住民都給看在了眼里?
王浩不笨。
已經到了這會兒,他怎麼還會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TMD……
「那老逼嫌我進步太慢,它把我的個人信息給賣出去了?!」
一個簡單的問題。
對于眼下的王浩而言,他最怕的究竟是什麼?
作為當事人的角度,王浩自己也曾經思考過這方面的內容。
他權衡了許多的利弊,綜合看來,如今最讓王浩忌憚的……
自然便是那元嬰級的蟲人!
這些家伙見到王浩就跟發狂了一樣,嘴里頭不斷地嘟囔著什麼天命。上手就必須得分個你死我活!
在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之前,王浩見到這些妖魔鬼怪就是純純的送菜。
這些日子里頭王浩不斷地移動,目的同樣也是為了能夠尋找到一處相對穩定的落腳點,從而讓他可以沉澱一番。
而在這般的前提之下。
那星空之上的一個生命體,居然直接就將‘天命’二字給徹底點明了去!
其他人可能還看不懂這兩個字的含義,但王浩可以確定……只要是蟲人的身份,他們定然知曉這個稱呼的含金量!
換句話說。
王浩的存在,如今已是讓大唐境內所有的‘妖魔鬼怪’,都給徹底知曉了!
只是想到這里,王浩就覺得自己頭皮都開始陣陣發麻。
「這,這……我TMD是不是已經被這三十多個老妖怪給發現了?!」
就在王浩這般失聲叫喊的同一時間。
潛藏在雪山之間,隱沒在了深宮之內,甚至還有浪跡于邊境之地的古老存在,都在此刻緩緩抬頭,繼而凝望于天。
這經由星辰位移,繼而拼湊成形的字體是如此夸張,極具鮮明。
以至于讓大唐的諸多生靈,都在此刻仰頭望天。
「天命……」
仿若呢喃般的囈語之間,這些或是垂垂老矣,或是身強力壯的古老存在們紛紛走出了隱居之地。
‘老祖’,‘掌門’,‘長老’,‘護法’,‘將軍’。
種種稱呼不一而同,如今卻是紛紛下達了一個模糊,卻又堅定無比的指令。
「兩百三十四年,我終于等到了。」
「去中州,去那邊,找一個人!」
「今夕,是何年了?」
「當今誰在掌權?天下大勢如何?」
「傳我命來,去……把近期成就元嬰之位的人,它們的信息,都收集給我。」
這些聲音或是沙啞,或是激動。
它們就像是潛藏在了名為大唐江河之下的巨物那般。
整整十三州,大唐之地,如今正是它們重新‘著陸’的舞台。
在這風雨欲來的聲勢之下,諸多的陰影匍匐不定,而再玄州一側……
如今也正有兩位衣著華貴,臉侍白粉,高帽長袍的太監,正神色匆匆地提著燈籠,在皇城之中穿行而過。
過廊,串院,及坊,至殿。
它們似是有特權在身一般,一路以來不僅沒有侍衛相攔,甚至還招來了幾名帶刀特衛,在此刻隨行兩側。
這兩太監的動作不慢,很快就竄到了一間寢房之前——這地界相對還算是比較偏僻,距離正地尚且還有些許的距離。
攏共說來。
或許也得是不受寵的妃子,抑或是末流皇子的宅地。
可即便如此,這兩個太監依舊恭敬有加。他們快步上前,湊到了門前,對著左右兩個身強力壯的特衛一拱手,便是客氣說道。
「觀星樓有信來訪,急報,還請……」
「陛下已經就寢了。」
後者的語氣冷傲異常,可若是有其他人在旁,這會兒听到了……只會是露出愕然的表情。
陛下。
普天之大,這大唐之中能用‘陛下’二字去加以稱呼的,卻只有唯獨一人!
當今聖上,文景帝。
「咳咳,咳……左近,放他進來。」
听聞屋子里頭傳來了細碎短暫的咳嗽聲,這兩個特衛都是猶豫了片刻。
很快,他們便是對視了一眼,繼而紛紛後退出了半步之多。
皇命不可違。
得到了首肯,這兩個太監也不停留,快步行于屋前,隨後便是簡單地整理了一番儀容,這才緩緩推門而入。
這屋中燈光昏暗,空氣中飄散著一股古怪的腥臭氣味。
似是中藥正在炖煮其中,也似是陳年淤血,正在腐爛發臭。
抬眼望去,這邊攏共看來,也不過兩個貼身侍女正在床前服侍。
此間的家具擺放的明顯也不怎麼講究,空間更是低矮不少,如今望去……怎麼都是躲不過‘逼仄’二字。
這兩個太監對視片刻,隨後便是瞧見到那倚靠在了床頭之上的虛弱人影。
他最多不過二十出頭的樣貌,或許比王浩的肉身年紀還要小上半圈。
攏共將將一米六的個頭,似是還未長開的少年人那般,本應該正是精神奕奕的年紀。
可是現如今看去,他胸前卻是裹著一圈帶血的紗巾。
這傷口似是頗深,並且難以處理的——因為那散落一地的帶血紗巾,如今堆砌起來,都得有人小腿多高了。
這人似是虛弱至極,眼楮發虛,唇色泛白,如今整個人都是有些萎靡不振的傾向。
雙膝微微一曲,兩個太監正想要行李,卻被那人微微一招手,就給打斷了去。
「禮就免了,快些說說,觀星樓那邊看得怎樣了!」
那兩個太監卻是頭也不敢抬,他們只是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繼而低聲說道。
「回皇上,觀星樓眾人商議已久,方才都明確了。今日星辰之變,絕非是某個元嬰修士的刻意為之……」
听聞此言,臉色本就蒼白的文景帝更是牙關一緊。
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腦袋順勢兜轉半圈,繼而落在了窗台邊上。
早在幾分之前,那八個大字就已經逐漸消散了開來。可即便如此,已將其看在了眼中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天命已現,中州可尋……」
這年輕的文景帝呢喃著重復著這一句話,他微微搖頭,臉上更是不由得浮現出了些許淒然的笑容。
所謂的天命為何?
他乃是當今聖上,掌管十三州之地,他都不算是天命……
那誰還能算?
本以為頭頂之上的異相可能會是某個元嬰的刻意為之,但如今看來,這似乎真的只是天有異象。
「是上仙顯靈了?呵……本以為是什麼喜報,沒曾想,居然會是這種東西。」
「天命,天命啊……我居然不是天命所在之人?」
文景帝笑的愈發詭異,最後更是忍不住喉頭一陣翻滾,最後猛地張嘴,居然噴出了一口滾燙的熱血!
「咳咳,噗……」
這血發黑,發熱,噴濺到了地上,居然還發出了噗嗤噗嗤的怪異響動。
似乎……
這血就像是什麼酸液一般,居然帶著些許的腐蝕性!
一旁的兩個宮女眼見如此,當即也是紛紛上前,七手八腳地就處理了起來。
而那兩個跪倒在地的太監,卻是依舊低沉著腦袋,一言不發。
很快。
文景帝身前的狼藉就一並被處理了個干淨。
只是相較于之前,他如今的臉色變得更加虛弱,並且慘白難看了。
「你們還等著干什麼?退下去吧,我累了……」
文景帝說完這話,正欲合眼,卻並未听到二人離去的聲音。他奇怪些許,剛睜開眼,隨後便見到二人開口。
「啟稟陛下,就在今日星辰位移的同一時間。皇陵那邊,突然也有了動靜……」
听聞這話,文景帝當即也是微微地瞪大了眼楮。
他又重新坐起了身來,語氣急切道。
「此話當真?!」
這兩個太監怎麼可能在這種事情上含糊?當即便是以頭磕地,繼而沉聲回道。
「如若有虛,臣等願提頭來見。」
這等擔保之下,文景帝臉上的光彩也是多了幾分的生氣。他連連點頭,輕聲叫好。
「好,很好!祖訓曾言,皇陵有變,那便是有異相要發生了!好啊!大唐忘不了,我文景不是亡國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