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這位嬸嬸可會編頭發了，你衣服賣給她能便宜點嗎？」
李芳十分自來熟的打著招呼，賣衣服的姑娘笑盈盈的看著她。
「我這衣服也是從很遠的羊城進貨過來的，進貨價不便宜，加上車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不過呢，是芳芳帶過來的朋友，可以比平時便宜一些。」
「多便宜？」
女兒很缺衣服，裁縫店又買不了，就算是價錢很貴，張紅霞也只能割肉。
「這一套保暖衣20塊，毛衣剩下最後一件小碼了，嬸嬸家里若是有人穿得上，我就按成本價25塊錢賣給您吧。」
「就這兩件衣服，就有四十五塊錢？這也太貴了吧。」
張紅霞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更知道自己口袋里的鈔票數量。
今天賺的錢加上女兒以前給她的錢，滿打滿算最多60塊。
「這都是成本價了，如果不是清貨，絕對不會再這麼便宜的。」
姑娘微微一笑，看樣子並不打算再少。
張紅霞模著一件燈芯絨的褲子，這褲子的版型不錯，尺碼也很適合女兒。
「這條褲子多少錢？」
「褲子二十塊一件，也是最後一件了，平常都是賣三十八的，現在是清貨價了。」
「如果我這三樣都要，六十塊錢行不行？」
張紅霞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錢，清點完以後，跟她預計的差不多，總共60塊零1毛。
姑娘瞄了她一眼，確實是沒錢了，剩下的幾件衣服，碼數偏小，一般人根本穿不了。
這位嬸嬸一次性全部買了，雖然只有六十塊錢，根本沒有利潤可言，但如果不賣，完全是砸在自己手上了。
本著能換一分錢是一分錢的想法，姑娘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既然嬸嬸喜歡，那就六十塊錢全部拿去吧。馬上要過年了，我也要用這些錢買點年貨囤著了。」
賣衣服的小姑娘笑起來時臉上有個小小的酒窩，給她添了幾分親和力。
「姑娘，你平時除了在黑市賣衣服，還會去什麼地方？」
張紅霞表面上是對這姑娘好奇，希望下一次還可以買到她的東西。
實際上，她是想打探一下，八十年代如果擺攤，要選在什麼地方。
「除了這黑市，還有幾個流動的點，或者在工廠門口居民樓小區賣都是可以的。」
姑娘毫無防備的把自己經常去了幾個地方都告訴了她。
張紅霞給了錢，她拿著這包衣服，一個勁地說道︰「那我下次想買衣服的時候再來找你。」
「嬸嬸下次是想買最新款，還是清貨款？」
姑娘猶豫了一下，她有幾個小姐妹都在進貨賣衣服。
有些人眼光不行，挑選的款式不好看。也有些人第一次拿貨，雖然款式拿得不錯，一不注意多拿了幾個小碼，導致最後賣不出去。
難得遇到這麼大方的顧客，家里又有人穿得上小碼的衣服。如果能發展成為長期客戶，雖然賺不到多少錢，但是也不怕手上壓貨。
「現在手頭上緊，暫時只買得起清貨款。」
張紅霞也挺羞愧的，她以前穿的衣服不是名牌也是私人定制。
一件T恤都要幾百塊，更別說那些毛衣和大衣，哪個不是幾千上萬？
現在穿的這麼寒酸，買了幾件衣服就掏空了自己的家底，女兒每天一件衣服穿著，說來說去都是父母沒用。
「嬸嬸，大年初三我還會來這里賣衣服，如果您到時候需要，我會把幾個朋友剩下的清貨款拿過來讓你挑一挑。
保證都是最好的質量，最低的價錢，就是碼數有點偏小，很多人穿不了，只能成本價出售。」
「行，你把東西帶過來，咱們初三見！」
事情就這樣敲定下來，張紅霞帶著一大包衣服回到家里，女兒還在埋頭苦讀，她不忍心打擾她學習，默默地來到廚房做飯。
吃完午飯，葉倩蘭準備回屋，經過她的不懈努力，已經背出了兩篇半課文。
剩下幾個小時時間，她打算把最後一篇課文搞定。
張紅霞攔住了她︰「女兒啊，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張紅霞喜滋滋地翻出幾件衣服，葉倩蘭一看都是最新款式。
這些衣服雖然普通，但是跟村里人比起來，檔次完全不一樣。
村里人穿的都是統一的藍布卡其衣服，這種衣服十分寬松，結實又耐髒還方便干農活，因此男女老少皆宜。
媽媽給自己買回來的衣服，緊身的保暖衣，這一看就是21世紀的產物，不得不說，這東西幾十年了都沒多大變化。
款式經典，不容易過時，顏色也是十分耐髒的黑色，葉倩蘭看一眼就覺得喜歡。
白色的高領羊絨毛衣，毛茸茸的圈在脖子底下十分舒服，黑色的燈芯絨長褲，簡約時尚又保暖。
當葉倩蘭把這一套衣服換上時，張紅霞高興的直拍雙手。
「哎呀，我女兒穿上這套衣服實在太俏了！就是，可惜我錢不夠，少給你買了個羊呢外套。」
張紅霞一拍雙手，無比懊惱的說道。
她身上滿打滿算就六十多塊錢，就是想多買一件衣服也沒資本。
「媽，這衣服真好看，這都快過年了，你給爸爸和你自己買了嗎？」
葉倩蘭低著頭滿意的打量著自己，這一看就發現了不少問題。
羊絨毛衣沒有外套，穿著雖然很顯身材，這貼身的款式如果就這樣穿出去，未免太招搖了一點。
腳上的黃跑鞋十分搶戲，特別是右腳破了個洞，一個凍得通紅的腳趾探出腦袋。
葉倩蘭是個大大咧咧的人，這時候也有點臉紅。
「你等著，等媽媽賺了錢，一定要給你買更多漂亮的衣服！」
「媽，你今天去給別人理發，情況怎麼樣了？」
「還行，就是我年紀大了身體不行，忙一會兒就累得兩只手發抖，一個上午下來也沒賺到多少錢。」
張紅霞唉聲嘆氣，葉倩蘭趕緊從口袋里掏出五十塊錢塞到媽媽的手心。
「媽，沒事的，不管您賺不賺得到錢，您都是我最愛的媽媽。
這里有50塊錢您先拿著，不夠我再去上山打一頭野豬賣了！」
「瞧你，真以為我老的賺不到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