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過早飯,張紅霞拿著剛剛到手的理發套裝,歡歡喜喜的下了山。
葉志華因為要做書桌,也就沒有陪在身邊。
張紅霞下山的路上都很興奮,她早就看好了做生意的點。
鎮上有幾個大廠子,每天男女工人進進出出。
雖然每天穿著工作服,戴著工作帽,可是哪個女人不愛俏?閑暇之余,總會想著弄弄頭發吧?
張紅霞心里這麼想著,她先把攤位擺在了肉聯廠門口。
一張凳子,幾樣工具往那一擺,她還特意給自己準備了個廣告牌——紅霞美容美發中心。
一個連店面都沒有的小地方,也敢自稱美容美發中心,可見張紅霞對自己的手藝有多自信。
她早上出門早,來到肉聯廠時,剛好趕上女職工下夜班這個時間段。
肉聯廠門口有不少賣農副食品的,也有賣各種小玩意的,但是像張紅霞這樣賣手藝的卻是少見。
她看到有人出來,也不吆喝,只是披散了自己的長發。
她當著眾人的面為自己修理頭發,都不需要看鏡子,剪完之後也不需要停下來看一看。
幾分鐘的工夫,她就給自己剪了個漂亮的劉海,原本披肩的長發,也打薄成層次感分明的碎發。
張紅霞不動聲色露的這一手,讓不少女工頓住了腳步,不由自主往她這邊走來。
就連原本在擺攤的大叔大嬸也好奇地湊過來瞧熱鬧。
「嬸子,你這理發的手藝不錯?剃一個頭多少錢啊?」
張紅霞沒想到第一個找她理發的不是肉聯廠的女工,而是一個男職工。
這位男職工穿著一件髒兮兮的工作服,一頭油膩膩的中長發,整個人顯得十分邋遢。
「不管男女老少,剃頭一律一元一個,男士包刮胡須,女士免費編織頭發。」
八十年代初理發的價格一般是五毛到一元,張紅霞直接開口就是一元,說起來還是有點貴的。
若不是她剛剛二話不說露了一手,就憑她這臉生的面孔,別說一元一個頭,就算是五毛都無人問津。
這時候的人理發都要找熟悉的理發匠,剪出來的造型也是千篇一律的。
這樣的好處非常明顯,就是不怕搞特殊,也不怕別人盯著看。
壞處也很顯然,發型沒什麼變化,扔在人堆里沒人認得出來,自我個性無法顯示。
「一元有些貴了。」
油膩男子猶豫了一下,圍觀的人都跟著點了點頭,甚至還有些人默默的退出了人群。
「一塊錢確實太貴了,五毛錢還差不多。」
「以前在鎮上沒看過你,你臉生的緊,我們也不知道你剃頭的手藝怎麼樣。」
「花一塊錢要是把頭發給剃毀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張紅霞干脆拉起身邊一位面容清秀的姑娘。
「姑娘,你來給我做個模特。」
「我不做模特,我不理頭發。」
姑娘有些緊張,她沒想到自己過來看個熱鬧,只因為站的比較前,就被人抓過來當實驗品。
別說剃頭要一塊錢,就算五毛她也舍不得呀。
「你是我第一個顧客,剃得不好不收錢,剃得好你隨便給點。
而且剃頭不是我的強項,給人扎辮子才是我的特長,我跟你說,我扎的蜈蚣辮特別漂亮。」
張紅霞很會說話,她三言兩語就讓小姑娘猶豫了。
為了打消姑娘的疑慮,她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一面鏡子塞到她手上。
「你若是信不過我,就拿著對面鏡子隨時看著,但凡發現我剪的不好,你隨時讓我停下來。」
張紅霞都這麼說話了,姑娘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張紅霞當眾拆散了姑娘的麻花辮,她用噴壺在她頭上噴了點水,梳子梳順了頭發,姑娘的頭發又黑又長,加上人長得十分漂亮。
其實不用過多的修理,就已經非常好看了。
張紅霞拿出牙剪,先給姑娘把頭發稍微打薄了一下,又用平剪把發尾分叉的頭發剪掉。
她有些粗糙的手,輕輕地在姑娘的發間穿插著,手指上的傷口時不時的掛到發絲。
她把姑娘原本平齊的頭發發尾處剪成一個簡單的心形。
剪好的頭發飄逸柔順,披散在肩膀上的樣子更加好看。
張紅霞把她的頭發順了順,原本千篇一律的發型,經過她的巧手一撥弄,鏡子里清純的姑娘帶著幾分嫵媚,好看的不可思議。
「天吶,這還是我嗎?」
張紅霞明明沒有動幾下剪刀,大家卻覺得這姑娘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就連姑娘自己也很驚嘆,她在肉聯廠上班很少有時間打扮自己,今天若不是張紅霞抓著她不放,她也不可能過來剪頭發。
「你稍等一會兒,我再給你們變個戲法。」
張紅霞用尖角梳給她腦後分了一條界,又在她頭頂上挑了兩撮頭發出來,她用一根小皮筋把其中一撮頭發扎住,快速的往里面一翻。
頭頂上的頭發蓬松柔軟,翻完之後顯得她整張臉俏皮可愛。
只見她一雙巧手快速的編織著,一條長長的蜈蚣辮編織了出來,原本就很漂亮的姑娘,又被她換了個樣子。
從剪頭發到編織頭發,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鐘。
張紅霞完美地向眾人見證了,剪頭發和扎頭發不需要太久,照樣可以讓你美麗動人。
「怎麼樣?這個發型還算滿意嗎?」
張紅霞露了第二手之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剛剛那些看熱鬧的女工,瞬間就變得狂熱。
「嬸子,我不理發,我只想編頭發。不過您要是覺得我的頭發不好,幫我隨便修剪幾下也是可以的。」
「這個發型可真漂亮,能幫我也編一個嗎?」
「嬸子,除了這個發型,您還會編別的發型嗎?」
女工們一個兩個的笑的別提多燦爛了,大家都想跟張紅霞搭上話,雖然做一個頭發就花掉了一天的工資,但能夠美上幾天,也是值得的呀!
「會會會,我會編的發型可多了,你們一個個排隊,我動作很快的。」
一堆女工擠了過來,原本站在邊上看熱鬧的油膩男突然之間殺了回來。
「你們給我讓開,我還沒剪頭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