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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笳笳……笳笳……」

不知何時,此地已經被眾多的乞丐團團圍住。

一干乞丐手拿竹棍、竹板,不停的敲擊,聲音急促,隱含殺伐之意。

「唰!」

數根竹棍從人群中探出,擊向陳捕快幾人。

竹棍力弱,本不會被幾人放在眼里。

但在諸多棍棒之中,卻有幾根竹棍來勢凌厲,如同毒蛇出洞。

棍棒一點,就指向咽喉、心口、下陰等要害處。

若是單獨面對,別說陳捕快,就是他手下的衙役估計也能攔住。

但有群棍遮掩,稍有不慎就會受創。

「滾開!」

陳捕快雙眼一睜,手中長刀把自己團團圍住,朝著門前猛沖。

刀光繽紛,把人包裹,瞬間斬斷諸多棍棒。

刀影翻飛,也讓一干乞丐連連後退。

趙館主在他身後,長劍連閃,雖然不甚急速,卻精準的把幾根威力較大的棍棒擊飛。

「彭!」

眼見就要沖出大堂,門外突有一聲沉悶之聲響起,好似有東西從樓上躍下。

「散開!」

「呼……」

眾乞丐被巨力朝兩側迫開,一道魁梧的身影手持鐵棒沖了進來。

大漢比方正還要高上一頭,披著破爛麻衣,可見渾身的腱子肉。

他手里的鐵棒足有小兒手臂那麼粗,平直朝前一挺,就讓人心驚肉跳。

「當……」

刀棍相撞,音浪滾滾。

陳捕快身子一頓,虎口當即有血絲浮現。

而那大漢也是身軀搖晃,踉蹌倒退數步才算停了下來。

但有他那麼一阻,眾人前進的步伐止住,周圍的乞丐也涌了上來。

群毆廝殺與比武斗技截然不同,緊湊的空間極大限制了武技的施展。

群棍亂舞之中,就算是劍法高明的趙館主,也被擊中好幾下。

「大膽,我乃縣衙捕快,你們要造反不成?」

混亂中,陳捕快揮刀大吼。

「放屁!」

董匡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我們好好做生意,被你拿刀逼上門,肯定是冒充的假捕快!」

「打,給我狠狠的打!」

「打死勿論!」

音落,眾乞丐一擁而上,有的更是掏出短刃,面露猙獰之色。

丐幫在一處立足,往往要先立威。

以此辣手彰顯獠牙,讓其他人知道自己不好招惹,其後才能緩緩圖之。

與其他勢力不同,作為只有大亂才能大興的幫派,丐幫與朝廷天然對立。

拿衙門的人開刀,也算是常事。

就算衙門問責,丐幫最不缺的就是能頂罪的人!

也是因此,陳捕快等人知道這里是丐幫的堂口,立馬明白不妙。

群毆之中,有鮮血飆濺,也有衙役、護院的慘叫。

街道上的行人,早就遠遠避開,附近的店鋪也紛紛拉上了門。

熙熙攘攘的街道,變的空空蕩蕩,還留下來的方正兩人就格外顯眼。

眼見父親陷入險境,趙顏盈面色大變。

「爹!」

她急急叫了一聲,顧不得其他,拔劍就朝著那堂口沖了過去。

方正長嘆一聲,活動了一下右手,也跟了上去。

「竟然還敢上來。」

兩人首先面對的,就是那位手持鐵棍的魁梧大漢。

大漢回身握拳,十指‘  ’作響,面露獰笑朝著兩人邁步行來。

他身材高大,就如一頭暴熊,雖然還未動手,氣勢就壓的人氣息不穩。

方正、趙顏盈對視一眼,同時邁步朝對手沖去。

趙顏盈長劍一展,如松風疾勁,雖然力道不甚強,卻招招殺機驚人。

方正穩住氣息,識海修真圖鎮壓雜念,左手握拳從一旁搶上。

兩人一女子、一傷員,大漢原本沒怎麼放在眼里,一個接觸就再不敢小覷。

「好!」

怒喝聲中,他手中鐵棍一舞,旋轉著朝兩人砸來。

轉瞬,三人斗成一團。

「咯吱……咯吱……」

空蕩蕩的街道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輛黑色的馬車。

車夫面容憨厚,一身灰布長衫,竟是前些日子朝方正問路的那位。

面對前面的混亂,車夫狀若未見、面不改色,單手拉著馬車穩穩而行。

旁邊的廝殺,和馬車的寧靜,成了鮮明的對比。

「查猛。」

不知何時,車簾被人從里面掀開,隱見一位道人身影。

「老爺。」

車夫腳步一頓,拉車的駿馬也止住四蹄。

「把人救下來。」

車內的道人開口。

「是。」

車夫似乎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點頭應是。

隨即松開韁繩,邁步朝著堂口行去。

他步伐不緊不慢,但一步跨出就是丈余,幾步過後就來到方正幾人面前。

「滾開!」

大漢只覺眼角人影一晃,多了一人,也沒多想揮棍就砸了過去。

「呵……」

車夫輕笑搖頭。

面對來襲的鐵棍,他肩不動身不搖,繼續邁步貼近。

「彭!」

鐵棍襲身。

大漢本就身材魁梧,力道更是十足。

再加上修煉了武藝、棍法,這一棍下去,足可轟碎豪宅大門。

但落在來人身上,竟是只激起些許塵土。

「力道不錯。」

車夫緩緩點頭,隨後單手輕飄飄一掌按下。

看似軟綿綿的一掌,落在大漢身上,竟是直接壓塌了他的胸骨,入體數寸。

清脆的骨裂聲,依序傳來。

「噗!」

大漢身子一顫,口角鮮血外溢,雙目不可置信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當啷……」

鐵棍墜地。

他身軀搖晃著倒退兩步,張口欲言,最終踉蹌倒底,氣息全無。

隨手殺了一人,車夫面色不變,繼續朝內走去。

他行入人群之中,身形不變。

但周身卻如有一股奇特力場一般,但凡靠近的人或物,都被一一彈飛。

不論是普通乞丐,還是身懷武藝之人,盡皆不能靠近。

行入混亂的殺伐場,此人竟是能閑庭若步,不疾不徐的步入核心。

時而揮手抬足,就有人踉蹌後退,身死當場。

「 啪……」

竹棍折斷。

「叮當……」

短刃跌落在地。

不過短短片刻,場中就從一片混亂化作死寂。

幾乎所有的乞丐都眼露惶恐看著來人,手足止不住的打顫,身軀連連後退。

片刻後。

「妖……妖怪!」

「他不是人,不是人!」

「逃啊!快逃啊!」

慌亂之中,一眾乞丐就如驚弓之鳥,大叫著四散而逃,全然忘了維護自家堂口。

「一群井底之蛙。」

門外,趙顏盈單手拄膝拼命喘氣︰「還丐幫,連真氣高手都不知道。」

「真氣高手?」

方正直起身,看向車夫的眼神同樣盡是不可思議。

「這就是擁有真氣的人嗎?」

剛才那大漢,就算他身上沒傷,都沒有把握對付,竟然撐不住此人一招。

在數十個乞丐的圍攻下,也是面不改色。

實力之強,超出了他的想象!

「當然!」

趙顏盈回過神,雙眼盡是狂熱︰「身懷真氣,舉手抬足都有無窮大力。」

「唔……,這位前輩應該還修煉了某種橫練功夫,若不然肉身也不該那麼強。」

說到這里,她急急奔入大堂,把身形踉蹌的趙館主攙扶起來。

「爹!你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

趙館主面色有些發白的擺了擺手,道︰「倒是陳兄,情況不太妙。」

「這位兄台。」

他扶起滿身是血的陳捕快,朝車夫拱手︰「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不敢。」

車夫淡然搖頭︰「在下只是一個趕車的,救人,也是我家老爺下的命令。」

「老爺!」

眾人一驚。

能讓一位真氣高手甘做車夫、喚做老爺,那人又該是何等身份?

「還未請教?」

陳捕快遍體鱗傷,朝對方拱手。

車夫回道︰「我家老爺已經從了道,早年名號也不再提,現今道號玄誠子。」

…………

夜。

縣衙後院,燈火通明。

衙門的王大人、朱主薄正在宴客。

任家的五爺、宋家的大爺等縣中貴人在一旁作陪。

客人,自是道號玄誠子的法師。

方正這種身份,自然沒有資格入座,不過外面院子里也有他們幾人的席面。

「陳鏢頭也來了。」

有人小聲開口︰「這位最近的生意這麼忙,想不到也能騰出空來。」

現今兆南府動亂頻繁,托鏢的人自然多,鏢行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這可是法師啊!」

一位衙役回道︰「就算是放在府城,也是大人物。」

「是啊。」

趙顏盈換了身男裝,也坐在同一桌︰「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真正的法師。」

「哼!」

趙館主輕哼一聲︰「為了見法師,你就這麼過來,簡直不成體統!」

看樣子,他對自己女兒的這身打扮很不高興。

「我……看看就走。」

趙顏盈面上一紅,再次悄悄朝內院看去。

「咦,那位是張夫人吧?不知道她找法師說了什麼,表情那麼高興。」

方正轉首看去,恰好見到張玉昆的夫人從內院走出來,被人引著出了門。

「肯定是求子來著。」

有衙役輕笑︰「這位夫人要什麼有什麼,現今就只求一個兒子了。」

縣城不大,貴人更是寥寥。

張夫人婚後數年無子,四處求醫問藥的事,早已不是一個秘密。

「趙館主。」

方正回過頭來,想說什麼,又中途停下搖了搖頭。

「方先生是擔心丐幫?」

趙館主似乎猜到他想問什麼,笑道︰「不用太擔心,丐幫畢竟還不敢明面上造反。」

「只要清理掉縣城的乞丐,丐幫的勢力就進不來,不會有事的。」

方正皺眉︰「縣里的乞丐可不少。」

「洪頭說了,會請任家幫忙。」

一旁的陳捕快接口,面色陰晴不定︰「任家有護院,里面多有習武之人,可以幫著維護縣城穩定。」

「唔……」

方正眼神閃動。

任家可不止有護院!

在城外,任家這些年大量侵佔田畝,甚至專門養了一群私兵。

除了沒有弓弩之外,幾乎與真正的兵丁無異!

而且,任家可是以武起家的,任老爺子雖然年事已高,卻也是身懷真氣的高手。

讓任家幫忙協助衙門管理城中安全,這……

不會引虎驅狼吧?

想到此處,方正再次搖頭。

他還有一事沒說。

就是在那丐幫堂口里,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孔。

那人前些日子出現在狄家賭坊,就站在病虎趙晃的後面,應該是長河幫的人。

長河幫、丐幫、任家……

這縣城,以後怕是難以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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