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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饑餓鑄就王朝末世

劉襄知道華北平原是我國冬小麥的主要產區,可他沒有冬小麥的種子,漢末又趕上了小冰河期,幽州沒有種兩季的氣候條件。

他也不會詳細的育苗技術,只知道東北種水稻必須得育苗,要用鹽水洗種和浸泡發芽,然後就兩眼一抹黑了。

東北的氣溫和日照條件能夠大面積的種植水稻,即便有種子的原因,可幽州更靠南,氣溫、光照條件更好,夏季的生長期更長,應該能行。

要不是氣候變冷,他真的不會去想育苗的事情。

總得掙扎一下吧?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小冰河期,短短的四個字,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怕,可它的影響太大了。從184年黃巾起義到280年西晉統一,不到一百年的時間里,是小冰河期的高峰,季風變化,氣候變冷,北方大旱南方大水,天災頻發,糧食大面積減產。

由此引發的戰亂、瘟疫橫行,饑荒遍及各地。

這段歷史的主題是饑餓,是死亡。

漢朝五千多萬人口,在短短的一百年時間里,沒了四千萬。

這就是小冰河期。

不要輕視小小的育苗技術,由此帶來的農業改革,是人與自然的對抗。幽州的糧食是以麥、粟為主,水稻田很少,劉襄想改變一下,他要推廣受水旱影響更小的水稻。

歷史已經證明,依靠麥、粟抗不過小冰河期。

有句老話叫窮則變,變則通,氣候條件就是那樣,它不會因為人的意志去改變,只能人去適應環境。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選擇育苗的地方是一處土坯房,室內寬三步,長七步,也就是長十米寬五米,室內面積五十平。爐子是土坯壘的,火牆是土坯砌的,一切條件盡量貼合幽州本地的實際情況。

劉襄知道通過育苗、插秧的方法,在低溫區域種植水稻是可行的,所以不用重頭驗證理論,不需要實驗室論證環節。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在已有的條件下,找到成功的辦法,找到貼合實際的,可大面積推廣的方桉。

不但要成功,還要簡單、便宜。

五十平的房子里面,十幾個人在忙碌,拆牆壁、頂立柱、搭爐膛、砌火牆,後續還會擺上育苗的雙層木架,把原本居住用的房子逐漸變成一體通透的溫室。

只是在保證溫度的情況下,采光的問題無法解決。

漢代沒有玻璃窗、沒有窗戶紙,窗戶就是個洞,用擋板遮蔽,就像木板做成的小門,南方還有豎框窗、格子窗,就是個小柵欄。跟現代的窗戶差別很大,采光很差。

劉襄不擔心發芽的問題,種子發芽不需要陽光,可發芽之後呢?必須得開窗采光,會不會凍死?

哪個時節開始育苗,什麼時間開始插秧,生長多久才能收割,都得一一驗證。

這需要範賢帶著人一點一點的去試驗。

自己除了出錢和提供思路,貌似沒別的用處了,幽州的很多工匠已經熟悉了這種作風,現在,輪到了農民,你們需要盡快適應啊。

劉襄的想法提供完畢,動手的事情就不要找他了,手殘,沒辦法。

臨走之時,他回身看著這間不起眼的土坯建築,心中默默念叨,如果有神仙,如果祖宗真的有靈,請保佑我吧,這里承載的是千千萬萬條性命,給點面子,讓它成功吧。

如果不保佑我,那我就要在無神論的道路上大步狂奔,從此再也不祭神,再也不祭祖。

我的影響力很大哦,考慮考慮。

典型的中國人求神拜佛的方式,但除此之外,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大面積的糧食減產,對農耕民族來說,是致命的打擊。他現在可以用開荒屯田,干掉世家大族盤剝的手段養活幽州百姓,那以後呢?能耕種的土地是有限的,當他治下的人口越來越多,當他走出華北平原,那時候該怎麼辦?

平常年景兩畝地就能養活一個人,踫到降溫減產,就得需要五畝地,甚至更多。

所以漢末的戰爭打得異常頻繁且劇烈,等到人死得差不多了,土地的出產足以養活剩下的人口了,和平就到來了。

這樣的和平,劉襄不想要。

漢朝被推翻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漢民族衰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可歸根結底,是饑餓。

饑餓驅使著人們去搶奪,去殺戮,即便換一個明君在位,戰爭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明君會帶著他的子民去搶別人,登高作秀,振臂一呼,用我們的刀劍去為我們的百姓奪取食物。

那可能就是另外一段歷史了。

可惜的是,靈帝劉宏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他的前任桓帝也是個昏君。最可惜的是,即便天災頻發,皇帝和世家大族都不會挨餓,他們理解不了那些饑民的苦難,也不願意去理解,他們只會給這些人冠上「刁民」的稱呼,然後想盡辦法的殺掉這些惹麻煩的刁民叛匪。

誰不想好好的過安生日子呢?誰願意拿著木頭棍子去沖撞城牆,去沖擊軍隊,去刀山槍林里打滾。

沒人願意去的。

可肚子餓呀,饑火難忍,餓鬼上身,那便一起死吧。

這就是農民起義。

沒有什麼高大上的理由,也沒有什麼這個主義那個思想的信仰。

餓,要吃飯,這是生物的本能,求生的能壓倒一切。

當他們獲得了食物,這些饑民自然戰斗力大減,當找到了能帶著他們活下去的人,自然就會跟隨。救世的英雄也好,禍亂的魔王也罷,無所謂,吃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信仰?

能吃嗎?

信仰、思想、禮儀,這些都是奢侈品,請在吃飽之後再談。空談信仰,不給飯吃,那是耍流氓。

劉襄懷著亂糟糟的思緒回到了署衙後宅,幽州百姓的肚子問題,至少現在不用擔憂,這讓他很是驕傲,放眼大漢,在這方面他可以鄙視那些所謂的賢士、良臣。

歪在書房的軟榻上,爐子剛剛點燃,室溫有點低,不想看書,也不想動彈,只想縮在綿袍里取暖。

小黑貓聞著味道就找了過來。

「你是屬狗的吧?」劉襄撓著它的下巴吐槽。

「喵嗚∼呼嚕呼嚕∼」

果然是條狗。

跟在小貓後面的是昭姬小姐姐,銀狐皮的領子襯得面容更顯滋潤,織錦的衣袍裹不住美好的身段。

「夫君勞累一天了,可要沐浴更衣?」

「不想動彈。」劉襄歪在軟榻上擼貓。

「夫君有煩心之事?妾撫琴一曲為君寬心可好?」

劉襄拍拍旁邊︰「不用了,陪我說會話吧,大冬天的撫琴,別在傷了手。」

兩人沒說幾句話,蔡琰剛剛坐下,甄姜懷抱著手爐,穿著粉色的齊腰襦裙,探頭探腦的就出現了。

嘴里甜甜的叫著「夫君」,可狡黠的笑眼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故意捉奸的樣子。

唉!

這就是劉襄想要一點個人空間的原因。

結婚真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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