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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茂殺意漸起。

劉襄看鄧茂神色不對,心里咯 了一下,他此番言語有什麼不對嗎?被看破了計劃還是被忌憚了?

為了補救,他淡淡的看著鄧茂,說道︰

「吾父才華橫溢,心性高遠,卻終生不得用,只能躬耕田畝,郁郁而終。

吾自認才情不及家父,卻也是心中有抱負的。

只可惜,皇帝賣官蠰爵,世家私相授受。

清談評論,察選舉薦,可有一個寒門?舉茂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當真可笑。

寒門子弟實無出頭之日,每每想及,心中忿悶。

襄,蒙渠帥不棄,得以一展才華,心實感激,此後必為渠帥參贊謀劃,建功立業。」

鄧茂不置可否,這段話他其實听得不太明白。

見鄧茂不為所動,劉襄有些煩躁,冷哼一聲︰「吾策已上,用或不用,全在渠帥決斷,事已畢,請告退。」

鄧茂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劉襄手臂,「先生莫氣,是某失言,給先生賠禮,先生切莫怪責。」

說完連連拱手,一副小意賠禮的樣子。

劉襄才不信這一套呢,鄧茂這狗東西不但罵他,還要殺他,心中發狠,以後一定要報復鄧茂。

但他現在可不敢表現出來,生死在人一念之間,沒辦法。

劉襄嘆了口氣,「渠帥不必如此,折煞卑下了。

只是漁陽之事,當速下決斷,不可遷延。」

「好,都依先生之意。」

「渠帥此言差矣,漁陽之事當為渠帥決斷,渠帥意志堅定,篳路藍縷,則事可成;渠帥游移不定,任吾輩上下籌謀,亦空勞無功也。」

劉襄必須拍這個馬屁,不哄騙一番,他跑不了。

他算看明白了,鄧茂忌憚他了,必須拍一拍馬屁,不然月兌不了身。

二人又聊了一會,劉襄馬屁話都快說吐了,鄧茂才心滿意足。

給劉襄十二個人手,兩個侍衛,十個死士。這十人是有信念的,願意為黃巾大業殞身不恤的。

劉襄不想再說廢話了,就以時間緊任務重為由,帶人離開了營地。他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坐著還是來時的那輛輜車,帶著還是來時的那些家什,兩個侍衛趕車,十個死士扮做家僕,向四十里外的狐奴縣趕去。

過了狐奴繼續向北五十余里就是漁陽郡治漁陽縣了。

鄧茂給了六千錢,又有二十金作為資金,一路上劉襄讓人采買些藥材,是柴胡桂枝湯的配藥,這是治療傷寒的良方,配方並不復雜,劉襄在現代的時候沒少喝過,也就記得了。

還有些柳樹皮,石灰粉,艾草,蒿草,以後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等到了漁陽時,已經是二月十三了。

漁陽並不大,坐落在燕山山脈桃花山下,三面環山,南臨漁水,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所謂山南水北為陽,便是如此。

城牆周長七里多點,開了五座城門,牆高約三丈,底寬八丈,上寬六丈,地形險要,易守難攻。

劉襄不準備入城,現在還不是進城的時候。

他帶著人去各處鄉亭尋找傷寒病人了,一是要有病原體,二是要刷一刷會治瘟疫的名聲。

如此七八日,漁陽周邊皆知有個能治瘟疫的郎君。

準備已成,劉襄命死士攜帶傷寒重癥之人的排泄物污染兩座軍營的水源,又用病人口水鼻涕沾染的衣物布巾偷偷污染進出軍營的騾馬。

三日後,死士被擊殺三人,感染傷寒七個,漁陽軍中終于爆發傷寒了,且傳播極快,一發而不可收拾。城中也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多有離城而逃者。

時機已至,劉襄便離開漁陽向狐奴而去,命那些死士繼續污染軍營。

其實傷寒已經不用再傳播了,他可以帶著所有人離開,但是他不想讓那幾個人活下去。

這次傷寒要有個由頭,不能牽扯到他,到這幾個死士為止,他們或被擊殺,或病重而死。

而且這幾個死士已經知道怎麼散播傷寒了,所以他們不能活下去。

從一開始劉襄就不想讓他們活下去,他沒有教傷寒是什麼,又是怎麼防治的,他也沒有問過那幾個死士的名字,不想跟他們有交情。

還有兩個侍衛,劉襄也是想要弄死的,只是還不是時候。

三月初一,劉襄回到了家中,鄧茂給的資金還剩下黃金十金和三千一百錢,一金是一萬錢,但是這些年私鑄的劣錢太多,五銖錢貶值了,現在一金大概能換一萬兩千錢。

這些錢大概能買三百多石米,或者五匹挽馬,戰馬能買到一匹,幽州戰馬大概在十萬錢左右。南方已經幾十萬錢了。

這麼點錢要交結人脈,有難度啊。

劉襄準備去拜訪一下亭長張懷,他跟張懷還是很熟的,這兩年沒少給張懷算租調賦稅什麼的。

試試能不能通過張懷認識下縣里的曹掾,打通縣令的門路,讓狐奴縣令推薦他去治瘟疫,這樣他才算是出身清白,不會惹人懷疑。

事不宜遲,劉襄拎著幾包自制的藥飲去尋亭長。

通報入門,行禮拜見。

二人坐下說話,劉襄道︰「張公,又來相擾,還望莫怪,此次前來有事相求。」

「賢佷有何事,直言便可,吾與汝父相交莫逆,必全力相助。」

「吾听聞漁陽大疫,想找條舉薦的門路,去治一治疫病,若得太守賞識,征闢吾為曹掾,也能有個出身。」

張懷大驚失色,「小小年紀不知輕重,時疫豈可踫觸,汝去送死不成。多少人倉皇出逃,怎可湊上去!」

觀張懷神色,是真的關心劉襄,這些年也確實挺照顧他的。

劉襄心中感念,小聲說道︰「張公莫氣,張公看顧之情,余感激涕零。自家父去後,吾研習醫書,苦尋治瘟之法,已頗有所得。

前些時日孝期過後,吾便出門尋訪身患時疫之人,已治愈多人,吾能治瘟疫,絕無虛言。」

張懷搖了搖頭,「賢佷行事過于孟浪了,汝家只余你一人,怎可行此凶險之事?

不若安心在家中讀書,傳承家學。待得成年,吾去縣里為汝謀一份書佐的差事,也算有個出身,之後成家立業,豈不是好。萬萬不可再行此凶險之事。」

劉襄心說,想安穩也安穩不下來的,黃巾軍馬上就要起兵了,就算很快被撲滅,三年後張純張舉也會起兵叛亂的,王朝已到末世,戰亂不休,安穩不了啊。

「張公,如今這世道越來越亂,非是安心讀書之時,吾欲一展抱負,望張公相助。」

張懷捋捋胡須,「吾心難安,若有不忍言之事,吾如何于汝父交待。

唉!

罷了,小兒輩有志高飛,吾不可擋也!」

正說話間,忽然听得外面大聲呼喊,「宜程,宜程,有郡里謁者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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