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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章 大權

沉毅這個主心骨表了態,只要是略有點情商的,都不會當著眾人的面去頂撞沉毅,于是乎,在場眾人紛紛低頭,沒有說話。

沉毅環顧眾人,開口道︰「既然大家都不說話,那就先打一打看一看。」

「隨機應變罷。」

沉老爺沉聲道︰「最起碼,打到年底再說。」

徐州城的糧食,可以輕松支撐到年底。

不過如果到明年,就有些吃力了。

在糧草充足的情況下,沉毅對于守住徐州城還是很有自信的。

畢竟這個時代攻城,絕不是什麼易事,雙方打個一年半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而沉毅先前之所以考慮在必要的時候,退出徐州城,是擔心徐州城被齊人二十萬大軍團團圍住,那時候他們出不去,南邊的援軍如不來救,淮安軍就很有可能被困死在徐州。

他只擔心被困死,但是不怎麼擔心徐州城被破城。

開完了會之後,幾個將領各自散去,沉毅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站了起來,也準備去南門看看戰場上的情況。

他剛走下這座酒樓,往南邊看了一眼,忽然改了主意,扭頭朝著知州府衙門走去。

蔣勝跟在沉毅身後,有些詫異︰「公子,您不去南門了?」

沉老爺搖了搖頭︰「回去睡覺。」

既然未來徐州的守城戰會成為常態,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再看了。

要逐漸適應這種情況。

不然身為主帥,東奔西走,不會有別的好處,只會把自己累死。

走了幾步之後,沉毅回頭看了看蔣勝,開口道︰「去跟林生說,現在徐州城四面的齊軍只剩下一面,其余三面都是防守薄弱,我需要盡快與建康恢復通信。」

「必要時…」

沉老爺面色平靜道︰「淮安軍可以盡量配合他。」

蔣勝低著頭。

「知道了公子。」

吩咐完了蔣勝之後,沉毅大步回到了知州衙門,褪下甲胃之後,又打熱水洗去了身上的一身塵灰,回到臥房里,倒頭就睡。

這個時候,別人誰都可以亂,但是他這個主帥不能夠亂。

一覺睡醒之後,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陽光從窗子里探進來,映在了他的床前。

沉老爺伸了個懶腰,剛從床上站起來,門外就傳來了蔣勝的聲音︰「公子。」

沉毅揉了揉眼楮,坐回了床上︰「進來。」

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蔣勝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對著沉毅低頭道︰「公子,內衛的人到了,說是陛下欽派的,要見您。」

沉毅眨了眨眼楮,有些詫異,不過他隨即反應過來,應該是駱勇把消息帶回建康之後,建康那邊終于有了回應。

他點了點頭,開口道︰「知道了,我洗漱穿衣之後,就去見他們。」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問道︰「昨夜戰況如何?」

蔣勝低頭道︰「昨天齊人進攻南門,一直打到子夜時分,才陸續退去,薛將軍在城樓上奮戰到夜半,殺了許多敵人。」

「不過具體多少人,還沒有人跟我說…」

沉毅點頭,找到自己的外衣穿上,然後洗了把臉。開口道︰「內衛的人在哪里?」

「在前院客廳。」

沉毅稍微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朝外走去,開口道︰「去通知趙師兄,跟他說,自今日起,收繳徐州城所有傷藥。」

「全部收歸軍管,任何人違抗,就地拿辦。」

蔣勝立刻低頭。

而沉老爺這會兒則是已經穿好了衣裳,邁步來到了知州衙門用來會客的前廳,這會兒,前廳里已經坐了三個人,都是穿著一身便衣,看起來像是普通百姓。

見到沉毅走進來,三個人不約而同的起身,抱拳行禮︰「見過沉侍郎。」

沉毅拱手還禮,笑著說道︰「諸位認得我?」

這三人當中,領頭的看起來四十歲出頭,模樣中正,但是皮膚有些黑,他笑著說道︰「現如今,內衛里哪一個不認得沉侍郎,便不配在內衛當差了。」

沉毅搖了搖頭︰「言重了,言重了。」

「幾位怎麼稱呼?」

為首的中年人,抱了抱拳,笑著說道︰「內衛指揮同知杜庸,家中行七,沉侍郎稱呼我杜七就是。」

他說完話之後,身後的兩個跟班,才一一低頭自報家門。

「內衛校尉方廷。」

「內衛校尉張僉。」

沉毅聞言,微微動容。

內衛與另一個世界的錦衣衛不太一樣,它比較精英化,沒有太冗雜的人員。

因此,內衛明面上的編制,只有一衛,也就是五千人,以正三品指揮使陸成為首領。

而指揮同知,是從三品。

也就是陸成的副手。

這個听起來一般,但是內衛在朝廷里地位絕對不低,權柄也極大,因此眼前這個看起來極其不起眼,幾乎像是農人一樣的指揮同知,其實是個實實在在的大人物!

沉毅拱手,開口道︰「原來是杜副帥,怠慢了。」

「可不敢,可不敢。」

杜庸面色誠摯,開口說道︰「下官比起沉侍郎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沉毅在主位上坐了下來,招呼三個人坐下,然後微笑道︰「杜副帥在家里行七,巧的很,我也在家里行七,真是緣分不淺。」

「這是下官的榮幸。」

說到這里,杜庸微微低頭道︰「沉侍郎,下官奉命前來,一來是給您報信。」

「二來,以後下官就留在徐州城里,協助沉侍郎做事情,听從沉侍郎您的調遣。」

他笑著說道︰「主要是,幫著沉侍郎,傳遞消息。」

沉毅听到這里,心中大喜,笑著說道︰「諸位來的正好,現在徐州城里的情況復雜,我正愁如何與朝廷通信…」

杜庸低頭喝了口茶水,看向沉毅,開口道︰「沉侍郎,陛下吩咐…」

听到這四個字,沉毅正準備站起來接旨,就被杜庸一把拉住,這位杜副帥笑著說道︰「沉大人,這是陛下的口信,您不必行禮,您跟下官行禮,下官也受不住。」

他接著說道︰「陛下吩咐,今後內衛關于北齊的所有情報,除了送建康的一份之外,一律謄抄一份送沉侍郎這里。」

沉毅看向杜庸,屏住了呼吸︰「杜副帥,我想問的是,北齊的永平帝…」

杜庸微微低頭道︰「的確身子不太好了,經過燕都的探子多番探訪,基本上可以確定,永平帝命不久矣。」

沉毅皺眉︰「命不久矣這四個字,我听了太多了,我需要確切的消息。」

杜庸連忙低頭,壓低了聲音道︰「內衛費盡周折,綁了給永平帝診過脈的一個太醫,花了很多功夫,撬開了他的嘴。」

「據他說…」

「永平帝,應該只有三個月到半年的壽數了…」

沉毅聞言,默默坐在原地,目光閃動。

杜庸默默站了起來,從懷里模出一個盒子,輕輕咳嗽了一聲︰「沉侍郎,這個需要跪接。」

沉毅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小巧盒子,若有所思。

不過他還是起身,跪了下來。

杜庸打開盒子,兩只手從里面捧出一塊金牌,聲音恭謹。

「聖上諭旨。」

「賜兵部侍郎沉毅調兵金牌,可調動淮安兩萬禁軍,必要時…可臨機節制淮河水師,總攬徐州一切軍事…」

一口氣念完了這些話之後,杜七看著沉七,笑著說道︰「沉侍郎,接金牌罷。」

沉毅抬頭,看著這塊金燦燦的牌子,只覺得思緒有些飄忽。

如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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