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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天誅開始!

之後的幾天時間里,沉毅每天按時去邸報司上班。

本來一切如常,直到有一天,一份關于前線戰事的材料送進了邸報司,要求沉毅「美化」一下。

這份材料,大約是淮河水師送到建康的戰報,上面寫著朝廷的禁軍跟淮河水師在前線英勇作戰,傷亡四千,殲敵六千有余。

這個戰果其實算是大勝。

但是既然是要美化一下,沉毅自然能明白,這份戰報水分很大。

認真看了一遍戰報之後,沉司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思良久,然後起身離開邸報司,去了一趟東市街。

到了東市街之後,沉毅閑逛了一會兒,便到了東市街筆筒巷,在黃石齋里找到了許復。

這會兒許復正在跟吳掌櫃一起接待客人,見沉毅走進來,他跟吳掌櫃支應了一聲,便跟著沉毅一起出了黃石齋,在外面說話。

畢竟店里人多眼雜,說話不太方便。

走到了外面一處偏僻地方之後,許復看著沉毅,滿臉都是笑容︰「公子,從邸報刊印之後,黃石齋的生意比從前好了太多了。」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然後感慨道︰「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公子原先說做吃食只能掙小錢是什麼意思,這文房里的生意…」

說到這里,他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一眼,沒有說下去。

顯然……賺麻了。

這不奇怪,畢竟這個時代真正有消費能力的就是那些個讀書人,那些個當官的。

沉毅微微一笑,開口道︰「這也不是什麼大錢,真正能賺大錢的行當,是那些只有你能做別人卻做不了的行當。」

沉毅說的是壟斷。

在這個時代想要干壟斷的生意,只能通過官府來賦權,現在的沉毅,暫時還沒有辦法去做這種生意。

許復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稍晚一些,我把黃石齋的賬目送到公子那里去。」

「不用。」

沉毅搖頭道︰「今天來不是跟你拿賬目的,今年年初,咱們從江都過來的時候,帶了個小伙子過來,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姓蔣,這小伙子在哪?」

這個姓蔣的小伙子,是田伯平的兒子。

許復想了想,然後開口道︰「應該是在老三那里幫忙,公子找他?」

「嗯…」

沉毅點頭道︰「找他有點事。」

「這樣罷,你見了他之後,讓他今天稍晚一些,到我家來找我。」

許復連忙點頭。

沉毅拍了拍許復的肩膀,笑著轉身離開,在筆筒巷里轉了幾圈,買了點零碎小玩意之後,沉毅便直奔趙家,在趙家後院的客房里,見到了陸夫子。

這會兒還沒有到傍晚,趙侍郎正在接手戶部的緊要時候不曾回來,陸夫子便一個人在這里看書喝茶,倒也悠閑自在。

沉毅上前,對著陸夫子低頭道︰「恩師。」

陸安世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指了指自己對面︰「坐下說話罷。」

等沉毅落座之後,他看了沉毅一眼,開口道︰「不是在邸報司任事麼,怎麼這麼早就放班了?」

沉毅呵呵一笑︰「學生今天下午沒去。」

陸夫子一怔,然後啞然一笑︰「記得當初為師剛中進士,受命在六部觀政的時候,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去六部衙門了,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那里,只覺得新鮮至極,你倒好,這才幾天時間,便玩忽職守了。」

「上午去了,看到些東西,覺得很有意思,就過來找恩師商量商量。」

說到這里,沉毅伸手給陸夫子倒了杯茶,微笑道︰「恩師放心,邸報司的差事弟子是辦完了的。」

陸夫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抬頭看向沉毅,緩緩說道。

「你說就是。」

陸夫子微笑道︰「定了親,咱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什麼話都可以說。」

沉毅坐直了身子,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一些,他靜靜的看著陸安世,緩緩說道︰「恩師還記得陳清一桉否?」

陸夫子皺眉︰「記得,怎麼了?」

沉毅正襟危坐,吐出了一口濁氣,開口道︰「記得當初,弟子身陷令圄,險些便死在了江都大牢里,那時候若非恩師相救,弟子早已經魂歸九泉了。」

「在江都縣衙大牢的時候,弟子跟恩師說,當時只能把罪過推在錢通的頭上,弟子才有可能月兌身,後來情況果然如此,那幾家人放棄了錢通,把陳清桉的罪過,統統推在了錢通身上。」

「而範東成以及範家,安然無恙。」

沉毅低眉道︰「當時在縣衙大牢里,弟子跟恩師說過,剩下的三個人也定然逃不過天誅。」

听到這句話,陸夫子終于微微色變,他抬頭看向沉毅,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子恆的意思是?」

沉毅笑了笑︰「前面弟子在江都考縣試的時候,又被範東成構陷,當時趙師伯發了火,于是範侍郎親自回了一趟江都,平息了這件事。」

「當時範侍郎為了平息恩師的怒火,親自把一封信送到了恩師桌桉上,後來恩師又把這封信轉送給了弟子。」

沉司正低眉道︰「這封信,弟子一直保存的很好。」

當初範家的「家丁」,失手打死了一戶人,于是範家的家主找當時的江都知縣平事,這封信就是範家與那位知縣的通信。

陸夫子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看著沉毅,開口道︰「子恆,是不是太急了一些?」

沉毅恭敬低頭︰「恩師,這件事情本來不應該這麼急,弟子也不會急著去辦,但是現在範家犯了錯,陛下那里也窩著火,只要有足夠的證據,便很有可能能做成這件事。」

範家是文官,卻與趙閥勾聯。

這本身就是犯了忌諱的。

皇帝暫時沒有辦法對趙閥怎麼樣,但是收拾不了趙閥,還收拾不了一個範家?

只要有足夠的理由就行。

恰好,沉司正現在就有直達天听的權柄,他可以給皇帝提供一個收拾範家的理由。

陸安世坐在沉毅對面,提醒道︰「那封信,只是範家的小把柄,範家大可以推月兌給家里的家丁,說不定連範老爺都動不了,更不要說動範了。」

「而且…」

陸安世沉聲道︰「用了那封信,就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了。」

「早已經徹底撕破臉皮了。」

沉毅低眉道︰「恩師說的是,那封信多半動不了範家,但是範家這些年做的惡事,絕對不止這一件。」

「弟子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沉司正恭敬低頭道︰「只要鬧起來,即便扳不倒範侍郎,最少也可以絕了他的仕途。」

江都範家如果犯下大罪,範侍郎是肯定會受到牽連的。

輕則貶官,重則罷職。

沉毅看著陸安世,開口道︰「老師,弟子想去做這件事。」

「請老師允準。」

陸安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沉毅,嘆息道︰「你還年輕,本不必這麼急的…」

「老師,錯失了這個機會,弟子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下一次機會。」

沉七郎目光炯炯︰「難道要等到弟子的官大過範侍郎的時候麼?」

陸夫子終于默默點頭。

他看向沉毅,開口道︰「這件事情,你不要心急,等你趙師伯回來,為師跟他商量商量。」

沉毅笑著點頭。

「恩師,弟子想趙師伯多半是會同意的,上一次他已經找人參了範侍郎,早就撕破臉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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