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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答復不明確,她卻明白

對于名冢彥來說,和清水千夏相處的三個小時並不算漫長。

聊天,閑逛,稍稍買些小吃零食,也就這麼過去了。

少女甚至都沒有讓他一起吃午飯,讓他為難的意思。

只是臨走之前,倒也免不了詢問一兩個小問題。

「名冢君,之前我一直有個小問題想問,但一直在不知道該不該問……」臨分別時,清水千夏看上去有些猶豫。

「什麼問題?」看著女孩稍顯糾結的模樣,名冢彥輕笑起來。

「嗯……也是關于人際關系的。「女孩微微低頭,似乎有些羞赧。

「雖然我不是人際關系方面的專家,但清水同學如果想問,當然沒有問題。」面對這種問題,名冢彥自然不會退縮。

「嗯……那我就大膽問了。」清水千夏抬頭,做出悄悄打量他的樣子。

少女容貌嬌俏,偏偏行為又有些她特有的憨直,看得名冢彥幾乎要笑出聲來。

不過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清水千夏的問題,毫無疑問和他有關。

「名冢君,你來到關東以後,我看到的,關系親近的朋友……好像就只有兩個人。」清水千夏努力組織語言,「一個是泉小姐,還有一個就是冰室同學……」

少女有些好奇,「所以名冢君,是覺得自己不需要交朋友,不需要讓朋友更多嗎?」

畢竟在女孩看來,以名冢彥的情況,是絕對不會缺少朋友的。

容貌帥氣,性格又隨和幽默,成績還好,哪怕是交流生,在私立理心也肯定會被學生們圍著。

而作為被詢問的對象,名冢彥只覺得嘴里發苦。

自己已經同意了清水千夏的詢問,總不能直接隨便說兩句來搪塞她吧?

那只會引起她的好奇心和不滿而已。

所以,在認真深呼吸數次之後,名冢彥努力理清了自己的思緒,「是這樣的,清水同學……冰室同學本就是我的青梅竹馬,所以不能歸于朋友這個範疇。」

他頓了頓,「至于泉小姐的話,我和她簽了一紙秘密合約,所以我們之間的關系,也不能算是朋友。」

「所以名冢君沒有朋友?」清水千夏的雙眸望著他,在陽光下忽閃忽閃,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嗯,在學校里有個自來熟的同學,叫野島達也的,我也不能確定算不算朋友。」名冢彥一臉苦惱的神情,「除此之外,我還真想不出來。」

他時不時用手抓下頭發,看起來怎麼都想不出答桉。

「我……」少女又是期待,又是有些失望,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哦,我看出來了,清水同學很失望,對不對?」名冢彥早就將少女的表現看在眼里,輕笑道。

「我有什麼好失望的,不過是不能從名冢君那里學習交朋友的經驗而已。」少女微微低頭,讓名冢彥看不清表情。

「我覺得似乎不是……清水同學的失望,是因為我沒提及你這個朋友吧?」名冢彥話語中帶著笑意。

女孩豁然抬頭,剛好對上名冢彥的壞笑。

她這才明白,名冢彥剛剛就是在逗弄自己。

「名冢君!」清水千夏跺了跺腳。

「開個玩笑,清水同學是我的朋友,泉小姐和冰室同學和我的關系更特殊些,算不上朋友。」名冢彥擺了擺手,神色正經起來。

少女剛想再說什麼,就听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女孩對名冢彥露出歉意,接著才接起電話。

「爸爸?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想到打電話給我?」她的聲音里有些驚訝。

听到這里,名冢彥想了想,用口型做出「我先走了,清水同學下次再見」的口型,果斷離開。

既然是牽涉少女家中事情的電話,他還是留些隱私給她比較好。

名冢彥離開,但清水千夏的通話仍舊在繼續。

「千夏,最近感覺怎麼樣?」對面傳來的聲音相當粗獷,只要听到,腦海中就能浮現出中年大叔的樣子。

不過想想也是,幕府派開發北海道時,著重于人口和農業這兩個基礎方面。

所以老一代的北海道人,務農為生的絕對不少。

而清水千夏家的父母,正是農民。

「爸爸,上次不是已經說過,交到一個新朋友了嗎?」

「哎,我不是說這個。」清水岩剛聲音粗粗地小了兩聲,「上次你媽媽和你說的事情,考慮過了嗎?」

听見這句話,少女的神色肉眼可見地低落了幾分,「沒有。」

「那怎麼行呢?」清水岩剛的聲音里有了些責備,「你也不是小女孩了,應該開始考慮婚嫁的事情了,不是嗎?」

「為什麼……難道爸爸,你對我考上大學就那麼沒有信心嗎?」清水千夏的聲音越來越小。

「如果能考上,當然好。」清水岩剛嘆了口氣,「可千夏,你也不能一門心思地認為自己一定能考上,總要想想沒成功應該怎麼辦吧?」

中年人的話語里帶著父親粗糲的關愛,只是沒那麼容易讓人接受。

「我知道了,爸爸。」清水千夏的聲音有幾分悶悶不樂,「我之後會……會思考這件事情的。」

「哦,還有件事情,千夏。」

「什麼,爸爸?」少女勉強打起精神。

「你之前不是說過,想去參加一下那所什麼,叫私立理心的學園祭嗎?」

「是的,叫理心祭。」清水千夏糾正了一句。

「哎,你看爸爸這記性。」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我和你媽媽商量著,那幾天正好來東京看一看你,順便也想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好奇心?」

「是啊,你媽媽還在北海道的時候,可沒有經歷過學園祭這種事情。」中年人絮絮叨叨,「她一直想來看看,但又怕離開家里不好辦,所以一直沒有開口……」

「我明白了,爸爸。」清水千夏點頭答應,「你們六月過來就好。」

「這樣嗎?」清水岩剛的聲音里有了高興的情緒,「那太好了……到時候,還能和你討論一下結婚的事情。」

「爸爸!」少女的聲音里有些羞怒。

「知道了知道了,爸爸不說了。」中年人趕緊打住,「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啊,千夏。」

話音落下,電話里很快也傳來忙音。

少女握著手機,許久沒有動彈。

好長一段時間後,才放下手機,輕輕嘆了口氣。

……

中午的時候,名冢彥順便帶了點吃的回宿舍,和兩位女孩一起解決了午飯。

午飯之後,又坦然告訴冰室侑,自己要送泉悠月去聲優學校。

或許是因為這事兒確實還算正當,又或許是因為這件事實際上不會多費時間,又或許是因為他坦坦蕩蕩的態度,在听見名冢彥的話語後,冰室侑只是輕輕點頭,「嗯」了一聲,就起身去清洗碗快了。

弄得名冢彥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像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一樣。

等到泉悠月和冰室侑一起處理完餐具,離開廚房,她們一個徑直回房看書,一個則走到名冢彥身邊,看著他隨手踹好手機,準備出門。

中午十二點五十四分,名冢彥終于將泉小姐送到聲優學校門口。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選擇走進聲優學校。

且不說他現在以什麼身份進去,就說他假如再次踫到清水千夏,也難免尷尬。

所以,不如早點離開,等晚點再回來。

想著自己出去瞎轉一圈似乎也沒什麼做的,名冢彥思考片刻之後,還是坐上電車,回了宿舍里。

不過,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回到宿舍的理由,更多還是因為冰室侑。

下午一點半,因為路上小事情稍微晚了些的名冢彥回到宿舍。

推開大門,他就看見冰室侑正站在客廳里,捧著本書,正在緩緩踱步。

大門推開的瞬間,光影變化,少女很自然地注意到走進門的名冢彥。

女孩下意識地將書本合上了些。

也讓名冢彥看清了,她手上捧的是另一本和三國有些干系的書籍。

《後漢書》。

「名冢君,下周的選修課……你準備怎麼向大家講課?」少女的語氣隨意而平常,似乎半點都不急著听到名冢彥說出真相。

「從下節課開始,就會從頭開始了。」名冢彥笑了笑,「畢竟周三的那一節課,就相當于把三國中十分精彩的片段截出來,提前講給大家听,然後讓他們猜測另一個未來。」

「名冢君以前想象過這些……另一個未來?」少女本想將目光重新投回書上,但听到名冢彥的話語,還是忍不住看向他。

應該說,大部分人都會有幻想,男生們有類似的幻想也很正常。

講個十分鐘,講個二十分鐘,甚至想得多的,能講上一個小時都行。

可名冢彥並不只是講一個小時,他需要將這些「另一個未來」一一捋出脈絡,然後再插入到原本發生的歷史中,提升學生們的興趣。

這可比單純了解歷史,然後照本宣科要難上太多了。

名冢彥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笑了笑,「算是吧。」

他當然沒有經歷過,但他曾經了解過。

在前世的時候。

冰室侑地望著他,同樣沒有說話。

客廳內的氣氛緩慢而堅定地發生著轉變。

具體的轉變方向是什麼,名冢彥並不清楚,但他明白一件事情,就是這樣持續下去,他會無法抬腿離開,也更難維持一句話都不說的狀態。

他看著少女的雙眸,似乎從中看出了一絲期望。

他忽然明白過來。

女孩並不是不對他的經歷,以及西園寺雪繪對他做的事情不著急。

而是她願意等待,願意為名冢彥而做出時間上的讓步。

為什麼他會有想一直將時間拖延下去的想法呢?

這本不應該出現。

站在原地,名冢彥沉默許久,終于改變了自己原定的前進方向。

他本來的前進方向,應該是回到一樓自己的房間里,習慣性地逃避。

直到避無可避。

而現在,他選擇走到客廳的沙發上,一坐下。

聲音稍顯沉重,引得本已收斂目光的冰室侑再一次看向他。

氣氛略微有些沉重起來。

「冰室同學。」又是不知道多久,等到客廳內的光影似乎都有了不小的變化,名冢彥才再次開口。

「嗯,我在听著。」冰室侑走到他的側邊,同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關于之前西園寺雪繪的事情……」他深吸口氣,似乎是在下定巨大的決心。

少女沒有動彈,只有黑白分明的雙眸,望著他,一瞬不瞬。

「周六的時候,清早渡邊老師把我帶走,其實是西園寺雪繪的命令。」名冢彥說著說著,忍不住苦笑了一聲,「目的地是她獨屬的休息空間……有花園,有博物館,還有電影院,算是個綜合體。」

「嗯。」少女輕輕應了一聲。

「那天我被帶出門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換掉睡衣,整個人都有些亂糟糟的。」名冢彥繼續說著,「直到我被帶到西園寺雪繪面前。」

「她……她強吻了我。」名冢彥停頓良久,終于沒有選擇再加入任何的中間細節,而選擇直接合盤托出。

他忍不住去看冰室侑,想要得知少女的反應。

可惜,他看到的,只是女孩神色清冷,似乎就算得知這條消息之後,也沒有任何變化。

「名冢君……對這件事情,是什麼想法?」

似乎隔了一個世紀一般,名冢彥終于听見冰室侑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名冢彥張口欲言,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說實話,直到現在,他的想法仍舊亂成一團。

或許在面對西園寺雪繪的時候,名冢彥就算違約,就算賴賬,西園寺雪繪都不會做出出格過分的事情。

但他不是個不守諾的人,所以在面對西園寺雪繪的要求時,甚至有時還是過于主動的突襲時,他無法做出什麼反應。

而如果問他,自己今後應該怎麼對待西園寺雪繪……

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敬而遠之,就像個木頭一樣一次又一次被西園寺雪繪拉到一邊私密的地方,做些自己不願意的事情?

沒錯,他可以在情緒上表示厭惡。

可他的身體不會說謊。

他究竟是個年輕人,有著旺盛的荷爾蒙,旺盛的。

偏偏西園寺雪繪擁有的不僅是出色的容貌,還有完美的身材,沁人的香味。

無論哪一樣,都可以讓正常人直接沉淪,直接拜倒在她的裙下。

而名冢彥直到現在的座位,已經是能夠做出的最大抵抗——信不信,如果西園寺雪繪強吻他的時候他推開女孩,渡邊晴代會直接逼著他做這件事情?

可別忘記,女教師的第一職責是保護自家小姐,而不是按照自己的行為準則行事!

再加上他欠下的承諾。

在這半推半就之下,連名冢彥都有些迷湖起來。

但是在另一邊,他又清楚記得自己對冰室侑的承諾。

他承諾過她,這一次不會離開,這一次會好好保護著她,不再讓她有暈倒的那種情況出現。

如果他現在繼續保持著和西園寺雪繪之間的距離,那只會越陷越深,而離這個承諾越來越遠。

名冢彥最後沒有給出答桉。

他只是一直沉默,沉默到客廳里的氣氛幾乎要凝結起來。

「名冢君,我想問這樣一個問題。」或許是因為室內氣氛過于冰凝,冰室侑忽然開口。

「什麼?」名冢彥條件反射般看向冰室侑。

「如果之後西園寺雪繪再一次強吻你……你會怎麼選擇?」少女語氣認真。

「我會拒絕。」名冢彥倒是沒有猶豫地給出答桉。

「那如果西園寺雪繪仍舊使用強制手段呢?」

這一次,名冢彥沉默不語。

他找不出辦法。

具體事件的威逼利誘可以你來我往,可在西園寺雪繪會使用手段的事情上,偏偏他做不到。

「我想……我明白了。」沒有听到名冢彥的回答,冰室侑倏然起身,「現在詢問名冢君這件事情,只是在為難名冢君而已。」

「我……」名冢彥低下頭,心中揪緊。

這一刻,連他都覺得自己假惺惺。

說什麼要守住對冰室侑的諾言,可卻連拒絕西園寺雪繪都做不到。

這算什麼信守諾言?

「我明白了,名冢君,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少女起身,聲音里居然有些輕松。

「冰室同學?」名冢彥望著冰室侑的身影,幾度想要叫住她,卻沒能成功。

現在的他,還沒有資格去做這樣的事情。

冰室侑的步伐並不慢,她稍顯快速地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大門。

來到書桌邊,她想要坐下,卻忽然額頭一疼,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向了床的方向。

她望著視野中有些變形的頂燈與天花板,忽然有些艱難地笑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最近沒有表露的緣故,她本該嚴重的視覺問題,就彷佛這幾天不再存在。

只是當名冢彥沒有在她問出第二個問題時回答,當名冢彥面對她的回話,卻只是為難低頭時,女孩本該已經壓抑下去的頭疼卻忽然涌上。

那跟名冢彥相處時本應該出現的安心和舒適感,似乎短暫削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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