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可求跟韓世忠，岳飛都是同一類人。
戰場上身先士卒的打出來的。
韓世忠一針見血利用朝堂厲害關系，說服折可求。
這讓岳飛再次對韓世忠刮目相看。
為了壓制手下一幫戰功顯赫的驕兵悍將，李敬沒少把的觀點很明確，為將不是說有能耐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就是成功者。
戰爭是一門學問。
囊括了天文，地理，人心，算術，雜學等等看起來絲毫不相關的知識。
大勝仗不難。
難的是不論遇到什麼樣的對手，哪怕敵眾我寡，哪怕彈盡糧絕也能獲勝。
但是李敬不提倡這種以弱勝強的慘勝，險勝。
所以在岳飛看來，和折可求交好很重要。
西夏，西域，這里的氣候，地理，作為黨項族人的折可求遠比自己熟悉，連在這里征戰，用戰功出頭的韓世忠也比自己熟悉。
準備未來的西夏之戰，岳飛和韓世忠都做好了把騎兵駐扎在這片土地的打算。
眼看著韓世忠說服了折可求。
岳飛也湊過來，三人一起拼酒。
「臨王殿下，此戰被你和韓將軍搶了最大功勞，世人恐怕會認為我折家軍沒落了，西域之戰，你可得替我在靖王面前多多美言！」
岳飛看中折可求這個西北邊境的地頭蛇，折可求何嘗不是有心結交岳飛。
種彥鴻，李敬都是岳飛結義兄弟。
西夏之戰，折可求和同為折家的折彥質都沒拿到出彩的戰功，未來西域之戰，靖康武三軍還會上來。
更難了。
「折老哥，換成其他人說這個話，我就應承了，你我都是袍澤弟兄，當坦誠相見，實話告訴你，我可以替折家軍在三弟面前請戰，但是沒用！」
難道他們三兄弟結義的情誼是假的？
折可求詫異的看著岳飛。
岳飛跟折可求喝了一杯，繼續說。
「我那個三弟，妖孽，各軍主將什麼能力，什麼風格，他了若指掌。就拿良臣大哥來說，出發前，他親自給我交代，讓我要重視良臣大哥的意見，他的謀略，指揮，聯絡，協作的能力，遲早會在戰爭中大放異彩。某就不明白了，當年良臣大哥也沒表現出非凡的才能，他怎麼就在勤王時候盯上了韓老哥！」
岳飛拿自己舉例勸折可求，韓世忠都愣了。
他也不明白，李敬手下能人輩出，好些將領都能文能武，怎麼就盯上自己了。
不過他還是豪爽的大笑起來。
笑聲很吸引人，趙金羅，趙瑚兒，梁紅玉，趙富金幾個長公主拉著陸宰一起過來了。
一起听半醉的岳飛說酒話。
「就拿你折家哥哥來說，太原城在李相謀劃中久攻不下，照道理，撤回李相，輪掌軍實力，當命王善主導戰事，輪親疏遠近，張伯奮，張仲熊兩位可是張叔夜家的公子，可是太後偏偏讓你接管太原戰局！」
不熟悉臨海居朝局關系的折可求還是有點懵逼，韓世忠在一邊卻明白了。
別看朱璉出身將門，她是真不懂軍。
但是她軍事決策都很倚仗李敬意見。
能撇開張叔夜的關系，又沒有用宗澤器重的王善，只能是李敬的意見。
折可求也許跟自己一樣，也是李敬看重的將領。
尤其是他們大部分都還是黨項，羌族這些少數民族，打仗勇 ，擅長騎射，西域之戰不可能不用。
「折家哥哥，你就別擔心西域之戰了，只要你不把折家軍掛在嘴邊，一定會被靖王和太後重用的！」
宋軍在澹化將領世襲。
用欽命軍代替種家，折家在軍中影響力，同時限制新出現的軍中寡頭，避免各軍只听主將而不停朝廷的。
折可求這毛病要改。
韓世忠只是微微一提，折可求馬上雙手抱拳。
「口誤，口誤，口不擇言，宗帥也提醒過我，這麼多年在西北，被部將這麼叫著，帶溝里了，兩位可要幫哥哥兜著！」
看著折可求求饒，韓世忠指著酒，讓他罰酒。
梁紅玉跟幾個長公主一起起哄，折可求足足喝了八碗。
低度了米酒都脹飽了喝不下去了。
記功官們才放過他。
韓世忠對著陸宰又開問。
「我有一種感覺，你們有沒有發現，此番西夏之戰，大家都知道，宗帥是最後一戰，他自己卻沒這麼看中！」
為將者，即將征伐吐蕃各部，宗澤不可能看不到隨時出現的惡劣氣候可能對宋金造成滅頂之災。
也不可能不知道，大宋連東北的開墾，種植都沒有足夠的人力去顧及。
打下了土地也沒用。
除非他老湖涂了，才會因為最後一戰的緣故，去搶吐蕃滅國之功。
他在西夏的表現，非常睿智。
不管是同意自己和岳飛商議的戰法，還是中途南線和吐蕃軍出現變局，應對得當，戰法穩沉。
根本不是冒進之人。
這讓韓世忠有些迷惑。
當然，這是折可求答應了一起諫言以後，剛剛浮現出來的念頭。
「沒看重最後一戰的滅西夏，滅吐蕃的功勛，卻又執意打吐蕃？還一副四處征詢諸將態度的樣子？」
岳飛感覺大宋什麼都好。
就是朝廷對于泄密的查處很不積極，征戰的消息四處漏風，還正大光明的在復興報上推演戰法，各軍調動跟個篩子一樣，從西夏返回的情報，金人不僅獲悉了參與宋家之戰的全部將領信息，連宋軍練兵的操典都弄去了。
大宋朝廷言者無罪這麼爛一個傳統。
太後身邊這麼一群睿智的大臣沒有一個站出來，設法矯正。
特別是李敬在公開場合不止一次說過，大宋改制是模著石頭過河，讓人家不說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軍中的打仗的將領就必須考慮保密這點因素。
「你們這麼說起來，我倒是覺得宗帥此戰是在鍛煉將領，也包括他說進攻吐蕃！」
听見趙瑚兒插嘴，陸宰慚愧的很，他毫不懷疑，趙瑚兒說對了。
宗澤就是在鍛煉將領。
李敬踐行了他在邊梁城下要成為大宋的霍去病的承諾。
但是霍去病慧極不壽啊。
即便是李敬長壽，可麾下僅有幾個出色將領是不夠的，他需要幫手，攜手對敵。
輪排兵布陣，趙瑚兒確實不懂，她學了，也不會。
但是輪揣測人心，趙瑚兒很擅長。
「你們說宗帥一邊縱容南線各軍搶功，一邊知道立馬收復吐蕃不可為，還大張旗鼓的征求個軍意見，那是為什麼？」
趙瑚兒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跟完顏宗望想到一起去了。
還點破了宗澤那點心思。
她說的這麼明白，別說岳飛，韓世忠懂了。
連灌了一肚子酒的折可求，也站起來給趙瑚兒敬酒。
他慚愧的很，好歹自己也是坐鎮一方為國戍邊的統領，欽命軍主將。
宗帥的用意，第一步就掉坑里了。
好歹人家韓世忠和岳飛走到了第二步還跟趙瑚兒一起剖析出了宗帥真正的用意。
打吐蕃是假的。
勾引進入西夏北面，正在掠奪西夏人口的完顏宗望所部，那才是真的。
「別看宗帥老歸老，還有點意思！」
趙金羅真是沒想到，一聲正氣凜然的宗澤，打仗也這麼多心眼。
「哎，我給你們說，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也不讓讓部將門知道，我們知道就行了！」
不止岳飛一個人感覺宋軍請報上很被動。
西夏人，金人，還有原來遼人，在沒少在大宋境內埋下眼線。
大宋對于這些奸細的懲處是必須要有實證。
現在司法官員亂上刑也是要追責的。
滲透多年的奸細看起來跟宋人沒什麼區別。
通過一系列戶籍的重新登記，好多胡人奸細身份都變得合法和更加隱蔽。
與之相反的是，派往西域的商隊，連本土胡商也會在遭遇重重關卡的刁難，更別說宋人。
長公主和幾個將領都在點頭。
韓世忠繼續說。
「如果派南線兩路偏師，羊攻吐蕃，我們該怎麼對付完顏宗翰所部？」
折可求可是海量，別看他喝這麼多。
趙瑚兒一段分析，連宗帥身邊的陸宰都認可。
酒都醒了。
西夏的情報是他負責的，岳飛，韓世忠很認可他在軍情上的功勛。
趙瑚兒，趙金羅也把有功人員名單羅列出來了，作為第一等的功勛。
如今誘敵南下，戰場仍然擺在西夏，折可求認為對金情報遠非對西夏情報那麼容易。
「首先要有準確的情報，據我所知，現在金人完全不信任西夏人，在黑水鎮周邊廣袤的區域，抓到西夏人就直接送去西域，完顏宗翰大隊不分兵，光盯著他都不容易！」
如果不是大舉進攻吐蕃，確保勝利，各軍把繳獲的御寒物資都給進入吐蕃的偏師，誘敵的花費並不大！
冒險的大軍也不是很多。
產生損失也是可以接受的。
重點還是敵軍的動向。
都是仗打老了的將軍，軍情為先，折可求這話顯然抓住了重點。
漂浮的騎兵神出鬼沒，最難捕捉，更何況完顏宗翰所部佔據了富庶的花剌子模，並不依靠西夏疆域進行補給。
相反，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都很重視騎哨的運用。
跟在大軍附近的宋軍哨騎，通常都會遭遇圍殺，是傷亡最慘重的一個兵種。
這也是未來西域之戰的難點。
「我很佩服大宋的海軍，倒不是因為他們火炮威力大，炮兵厲害，在大海上航行，尤其是陰天沒有參照物，遠比西域的隔壁沙漠難多了！」
折可求的話，讓陸宰和韓世忠都陷入了沉思。
岳飛也感覺查清楚完顏宗翰所部難度很大，不能光靠 字軍。
勝字軍和忠字軍也要參與進去。
為未來西域之戰做一些有益的嘗試。
「西夏和西域雖大，可是比起大海，不值一提，完全可以模彷水師，在堪輿圖上劃定橫豎的標線，除了一些不能通過大軍山脈，其余地方，都派出騎哨，把他們連成一張網！」
「可以試試！」
在山東訓練期間，韓世忠是听過水師學堂的授課的。
水師對將領要求極高，對水師將領專業甚至有些變態。
論說大宋第一軍，非水師莫屬。
即便這樣，水師也在沿海各島嶼，暗礁，建立標的，一方面，為來往船只導航，一方面，又對航行危險海域示警。
「尤其是西夏境內，可以威脅到前往吐蕃的所有線路，關口，我們三軍聯合提前派出斥候，挖掘隱蔽所，就地隱藏起來，必要時候，狼煙聯絡！」
「這個辦法好，金人對重兵經過之地，前後左右都有大隊騎哨，以往我們的騎兵老遠就會被發現，這次我們躲起來，實現準備好視野開拓的隱蔽所！」
「我認為還是要抽調精明的兵，然後讓他們做一做偽裝隱蔽的訓練！」
三個臭皮匠，當個諸葛亮。
韓世忠干脆的遣散了來喝酒的部將，趙瑚兒他們也讓記功官回去休息。
在西夏的國都，幾個將領越喝越興奮。
點著燈火一邊喝一邊聊。
從如何派兵羊攻西夏，到如何讓人相信宗帥親征，如何對西夏西涼府，甘州，肅州，沙洲一線防御，都做了一個推演。
直到天亮了，幾人相視一笑，還踫了一杯，帶著陸宰去找宗澤去了。
宗澤得知幾人的來意，當然高興。
終于開竅了。
能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尤其是得知幾人對騎哨和探查軍情方面的設想。
宗澤捏緊了拳頭。
心里暗自盤算，此戰就為了驗證這種騎哨布局和生存方式，也不虧了。
「宗帥，昨夜我們幾個人權衡一夜，還是有些擔憂！」
「你們怕什麼啊？」
「完顏母重兵在西域和西夏邊境，跟劉所部相距不遠，沙洲的位置有些突前了，哪里的城防並不能防御金軍的火炮，我怕金人還能從西域調兵，或者說，完顏宗翰利用我軍出擊吐蕃的機會，跟完顏母」
韓世忠的話，讓宗澤一驚，眼楮瞪著韓世忠，看的韓世忠心里發毛。
剛準備開口解釋。
宗澤的手臂就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上。
「良臣，鵬舉，本官真是小看了你二人的能力！」
豎起手掌，又對折可求點了點。
「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都不是庸將，比讓南線大軍吃了一點苦頭的完顏宗弼難以對付的多， 字軍要善于動腦筋，加強訓練，否則容易在金人手上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