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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特派專員

其實吃驚的不光是毛人鳳一個,李牆也大吃了一驚,要知道之前號稱雞鳴寺活檔桉的白小年就已經讓李牆佩服不已了。

倒不是因為他的記憶力超群,而是因為他搜集檔桉的能力。

而眼前的毛人鳳給他的感覺,就仿佛是一個加強版的白小年一般,不光對本組織內部的人事關系和資料檔桉了如指掌,甚至對關系單位的人員官職似乎都如數家珍,如此出色的情報搜集能力,難怪會牢牢地坐在副主任秘書的位置上鐵打不動了。

而驚訝過後,毛人鳳便忍不住問道︰「等一下,老板,屬下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里又沒有外人,想說什麼就說好了!」

「如果事情果真如阿牆兄弟所說,那個勞文池就是汪偽安插在軍令部的眼線的話,那他為什麼要違反潛伏人員的基本原則,主動自爆身份呢?」

「是啊,我也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戴笠點頭說道,隨即便又看向了李牆,「阿牆,你怎麼看?」

李牆似乎早有準備,戴笠的話音剛落,便直接月兌口而出道︰「屬下愚見,這十有八九是周佛海用來試探的手段。」

「試探?」戴笠听了不由得眉毛一挑,「試探什麼?」

「自然是屬下的身份,倘若事後勞文池出事,就證明有人泄露了他的身份信息,而屬下必然會成為頭號嫌疑,即便最後沒有抓到實質性的證據,恐怕也再接觸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了。」

「嗯。」戴笠听了微微點頭。

然而一旁的毛人鳳卻始終眉頭緊皺,「話雖如此,可是好端端地,他早不試探,晚不試探,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搞這麼一出呢?難道他就不擔心把你給逼急了,最後跟他來個魚死網破?」

不想李牆听了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敢問毛主任,甲室已經多久沒跟上海站取得聯系了?」

「這個……」此話一出,毛人鳳額頭上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趕忙偷偷看了戴笠一眼,支支吾吾起來。

戴笠則立刻把眼楮一瞪, 地一拍桌子,怒聲質問道︰「怎麼回事?」

「老板,誠如阿牆兄弟所說,甲室的確已經有三天沒跟上海站取得聯系了。」

「混賬東西!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報告?」

「老板息怒,按……按照慣例,為了防止誤報,只有……只有失聯時間達到五天以上,才……」

「這麼混賬的規矩是誰定的?」

「是……是老板您在去年的四一大會上……」

此話一出,頓時就讓戴笠鬧了個大紅臉,但好在其臉皮夠厚,反而教訓起毛人鳳來,「你啊你,不是我說你,這規矩是死的,人總是活的吧?你說你這個副主任秘書當了這麼久了,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變通呢?真的是……叫我說你什麼好!」

毛人鳳心里自然清楚得很,戴笠表面上是在訓斥自己,實際上卻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于是也不分辯,連忙認錯道︰「老板教訓的是,屬下今後一定試著靈活變通,保證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你的問題以後再說,當務之急還是先要搞清楚上海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說到這,戴笠便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才 地抬頭問道,「李惟恭到南京了嗎?」

「到了,目前正在著手重建南京站,進展還算順利。」

「以我的名義發一封急電,讓他想辦法搞清楚上海站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如有發現,立刻回報!」

「是,我這就去辦!」

「嗯,去吧!」

然而毛人鳳前腳剛走,戴笠便冷不防地問了一句,「你是怎麼知道上海站跟我們失去聯絡的?」

「不瞞您說,其實屬下……屬下是猜的,沒想到……」

「哼!你覺得這樣的借口能過得了我這關嗎?就算是猜也得有根據,你可不像是那種會胡亂猜測的家伙啊!」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板也。事情是這樣的,啟程之前,屬下就跟明樓作了約定,等到我平安抵達重慶之後就立刻用電台進行聯絡,可是屬下這邊的密電發出之後,卻遲遲沒有受到他的回復,這便不免讓屬下有些擔憂。直到前天晚上,屬下才收到了一封內容詭異的回電。」

「詭異?怎麼個詭異法?電文的內容是什麼?」戴笠听了趕忙追問。

「這封電文十分地簡短,只有四個字︰事畢勿歸。」

「事畢勿歸?他為什麼會給你發這樣的電文呢?」

「個中原因,屬下也不清楚,所以才……只是沒想到竟然真的被屬下給猜中了!」

「嗯,除了明樓,還有誰知道你們之間聯絡用的加密方式?」戴笠又問。

「沒有了。」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這封密電只能是他本人發的,對麼?」

「是的。不過屬下以為,這封密電表面上是發給屬下的,但實際上則很有可能是發給周佛海看的。」

「哦?理由呢?」

「因為屬下絕不可能按照密電的指示去做,而且這一點,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屬下以為,那封密電十有八九是明樓當著周佛海的面發送出去的,為的就是證明屬下的清白,亦或是他自己的清白。」

「也就是說,周佛海已經開始懷疑你們了?」

「是的,所以他才會讓勞文池來試探屬下,上了一道雙保險。」

「嗯,分析得不錯,只不過這情報工作可不能只靠猜測和直覺,還得有足夠的證據支撐,明白嗎?」

「明白,屬下謹遵老板教誨。」

「明白就好,你去吧!等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

「是,屬下告退!」

接下來的兩天看似一切如常,但實則暗流涌動,就連整個軍統局似乎都籠罩在了一片壓抑的氛圍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一想到一場疾風驟雨或將襲來,眾人便不免人人自危起來。

反倒是李牆難得地享受了兩天清閑,然而第三天一早,李牆就接到了翁副官打來的電話。

蔣夫人有命,李牆自然不敢耽擱,于是在簡單地交代了海棠幾句之後,便獨自驅車再次來到了松廳。

「抱歉,翁副官,在渡口耽擱了不少時間,我沒遲到吧?」

「沒有沒有,為了以防萬一,我特地打了一些提前量,為的就是讓你趕在其他人過來之前趕到。」

「還是翁副官考慮的周到啊!」

「哪里,快進去吧,別讓夫人久等。」

「好!」

說完,李牆便整了整衣服,邁步走了進去。

「蔣夫人!」

「來了啊?」

「嗯,來了。」

「視察小組的事,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夫人放心,屬下已經隨時做好準備了。」

「那就好,今天叫你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經過我的不懈爭取,行營辦公室終于同意了向息烽派遣一個視察小組的提議,不過條件是一切從簡,所以包括你在內,這個小組一共只有五個人,並且每個人最多只能帶一名隨行人員。」

說到這,蔣夫人便頓了頓,見李牆在听了之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議,這才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需要你特別注意的是,擔任此次視察小組組長的,是前不久剛剛前來述職的董建昌,此人也算是黨國的元老了,多智善謀,眼光毒辣,時局嗅覺敏銳,雖然身上的草莽氣息著實多了一點,但其對于黨國的忠誠卻是母庸置疑的。所以這一趟,你要盡可能地跟他搞好關系,多親多近,最好能不動聲色地探明他對胡宗南,白崇禧,李宗仁以及閻錫山的態度。」

李牆听了連忙心領神會地點頭答應道︰「夫人放心,屬下一定盡力打探。」

蔣夫人听了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才繼續說道︰「除他以外,組織部調查科科長葉秀峰也將作為中統代表,隨你們一同前往,此人能力是有的,但氣量卻略微狹窄了一些,特別是在錢財上,有時候過于斤斤計較,這一點你可要格外注意。至于你們軍統的代表,則是總務處處長沉醉,他這個人沒什麼好說的,隨和得很,遇到什麼困難直接找他就好。」

「嗯,屬下明白。」

「最後一個跟你一樣,都是特派專員的身份,只不過這個人身份比較敏感,是《大公報》的外勤記者,名叫彭淑慧,雖是一介女流,但卻經常活躍于山城的各種政治勢力間,文筆尖銳潑辣,尤其擅長撰寫時政新聞和社會新聞。」

「您的意思是,要屬下監視她,免得讓她回去之後亂寫一通嗎?」

「不,恰恰相反,我要你按照保護好她的安全,畢竟此人名聲在外,只要有她在,就能極大地震懾住那些別有用心的宵小之輩,進而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可如果真要是踫到不開眼的,就是你出手的時候了。」

正說著,翁副官便走了進來,恭聲對蔣夫人說道︰「夫人,人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知道了。」說著蔣夫人便起身對李牆說道,「走吧,我帶你去會會他們。」

于是李牆便跟著蔣夫人來到了會議室。

此時的會議室里,其余四人均已到齊,一見蔣夫人進來,自然是連忙第一時間紛紛起身見禮。

可當眾人注意到跟在蔣夫人身後的李牆時,眾人的反應也是各不相同。

首先最明顯的就屬中統代表葉秀峰了,在看到李牆竟然有資格跟在蔣夫人身邊,便免不了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嫉妒心理,看向李牆的眼神中也隨之瞬間充滿了敵意。

其次便是軍統代表沉醉了,或許是此前打過照面的緣故,再次見面的時候,沉醉便很是熟絡地主動沖著李牆打起了招呼。

相比之下,幾人之中資歷最老的董建昌則不顯山不漏水,只是輕輕地沖著李牆點頭示意了一下,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手中的煙斗之上,似乎在他眼中,李牆還比不上他手上的煙斗重要。

至于坐在距離主位最遠的彭大記者,則仿佛一座冰山一般,始終保持著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低著頭不知道在寫著什麼,就好像什麼事都與她無關一般,甚至連看都沒看李牆一眼。

「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那董司令,我們就開始吧?」

此時的董建昌剛好將煙斗裝好了煙絲,听了蔣夫人的話後也不著急,而是慢條斯理地劃燃了一根火柴,一邊點煙一邊說道︰「最近一段時間,有關政府借消極抗戰之名,行清黨之實,用政治迫害的手段大搞白色恐怖的流言甚囂塵上,大有一發而不可收拾的趨勢。正是為了堵住那些悠悠之口,避免民眾被那些極具扇動蠱惑性質的言論所誤導,故而才有了這次息烽之行,董某不才,承蒙委員長厚愛,任命為本次視察小組的組長,還請諸位能夠通力合作,順利完成這次任務。」

不想話音未落,葉秀峰便一臉滿不在乎地說道︰「要我說根本就用不著這麼麻煩,這個事擺明了就是紅黨搞的鬼,其目的就是大搞階級矛盾,這一點,我太清楚了。」

此話一出,李牆和董建昌兩人便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就連坐在最遠處的彭淑慧也停止了書寫,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鋼筆。

沉醉見狀則趕忙打起了圓場,「秀峰兄,話可不能這麼說,暴力手段雖然收效快,但副作用卻也同樣明顯,而且有些問題,單靠暴力也是沒辦法解決的。否則一向雷厲風行的委員長也不會舍近求遠,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了不是?」

不得不說這個沉醉還真是夠圓滑的,一番話既安撫了葉秀峰,又緩和了會議室里的氣氛,還巧妙地拍了老蔣的馬屁,難怪戴笠會那麼放心地將總務這一塊全權交給他一個人管理。

再看那董建昌,非但沒有因為葉秀峰的魯莽發言而發火,反而是擺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吧嗒吧嗒地抽著煙斗,全程好像是在看戲一般,直到沉醉打完了圓場,才緩緩地開口說道︰「都說完了?要不要也听我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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