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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不請自來

想到這,明樓頓時就釋懷了,沒有再繼續追究鑰匙的事,打開抽屜將里面那本書拿了出來。

「英文原版的《紅星照耀中國》?」剛一看到那本書的封面,便勾起了明樓的回憶,「想當初這本書在倫敦出版的時候,我還在巴黎教書,托了好多關系才終于搞到了一本,但是卻在一次行動中不小心遺失了,直到回國都沒有找到。想不到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回到我的手里,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然而李牆卻一下子就抓住了明樓那番話的重點,「大哥,連你都要托那麼多的關系才能搞到的書,那普通人就更難買到了吧?」

「雖然不是那麼絕對,但也不能說你說的不對。更何況據我所知,這書在倫敦出版後不久就傳到了香港,而當時,小開同志恰好就在香港。」

「這麼說,這本書還真有可能被周太太給說中了,是小開同志送的?」

「只能說可能性很大,不過這種事情還是得交給組織確認一下,才比較穩妥。」

「好吧,那這件事就拜托你了,大哥。」

「拜托給我?」明樓听了不由得一愣,「那你呢?」

「不是你讓我想辦法利用媒體繼續制造恐慌,最好讓所有人再看到電視、報紙上的相關評論之後,都會為了止損跟著一起拋售中儲券、兌換日元或者美金,幫你做空中儲券的嗎?巧了,眼下就有一個現成的專欄作家,我得想辦法做通她的工作呀!」

「你是說外面那位杜小姐麼?」

「是啊!」

「日本人?」

「沒錯!」

「你確定?」

「那是當然,而且在我看來,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不過放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心里還是有數的。」

「那好吧!咱們分頭行動,只不過最近我們在江西的辦事處剛剛遭到了中統的破壞,每天都要收發大量的電報,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收到回復,在那之前,切不可冒然行動啊!」

「知道了,大哥。」

……

從書房出來,就看到那松岡由衣還在客廳的沙發上孤零零地翻看著報紙,于是李牆便趕忙上前,抱歉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把你一個人晾在這里那麼久。」

「沒關系,反正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也是這樣讀讀書,看看報來打發時間的。」

李牆听了先是恍然地點了點頭,然後才主動開口問道︰「對了,今後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打算?」

「是啊!」李牆理所當然地回道,隨即便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可是中國人,而且還是剛剛投親未果,舉目無親,才不得不借住在這里的。所以于情于理,掩人耳目也好,打發時間也罷,我都覺得你應該找個營生,免得惹人懷疑。」

「懷疑就懷疑,我才不怕呢!」

「你是不怕,但是我想松岡先生之所以再三強調要你用中國人的身份借住在我家,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你還是忘了自己是日本人這件事情的好。」

「好吧,我听你的,可是我除了讀書看報寫文章以外,什麼都不會啊!」

「這個你大可以放心,我都幫你安排好了,你也知道,我大哥可是財政部經濟司的副司長,平日里最關心的就是上海的經濟,可是就在最近一段時間,卻發現有人在外匯市場上拋售大量的中儲券,然後再大量買入相應的日元或者美金。緊接著股市和黑市上就開始傳出了上海,乃至于整個新政府的經濟就要不行了,並且還預測中儲券將會大幅貶值的消息。所以為了穩定民心,進而穩住上海的經濟,我大哥急需媒體的幫助,向所有人澄清事實,打消他們的疑慮。」

然而話音未落,松岡由衣便皺起了眉頭,「你是打算要我幫明副司長起草一份聲明麼?可以是可以,不過那不應該是秘書處的事麼?你該不會是要我去給你大哥當秘書吧?」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思維跳躍實在是太快了,快得李牆都還來不及插嘴,就已經跳躍到給明樓當秘書了。

然而李牆卻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只是想讓你發揮你的強項,寫一篇能夠穩定人心的專欄,我想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那是當然!別忘了,想當初我可是冰城日報社的金牌撰稿人呢!」

談及自己的專業領域,松岡由衣便立刻散發出了強烈的自信,讓李牆不禁想起了多年以前,第一次與她相遇時的情景……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杜望舒,冰城日報社的金牌撰稿人,有幾個問題可以佔用你幾分鐘嗎?」

「你在跟我說話?」

「不然呢?」

「……好吧,你要問什麼?」

「你叫什麼?」

「我沒叫!」

「嗨呀!我是問你的名字是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你的名字將會出現在明天的冰城日報上,而且很快你就不再是一個小小的巡警了。」

「好你個毒婦!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干嘛要害我啊?」

「誰要害你了!我是在幫你啊!」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不過我不需要!」

「哎你別走啊!我可是金牌撰稿人,絕對不會害你的……」

……

就在李牆陷入回憶難以自拔之際,就被海棠那一聲重重的咳嗽給強行拉了回來。

「說話就說話,發什麼呆啊?」海棠嘴上說著,手上也沒閑著,直接狠狠地掐了李牆一把,算是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然而盡管被逮了個正著,但李牆卻還是嘴硬道︰「誰發呆了,我只是在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罷了。」

海棠則不依不饒地追問道︰「哦?是嗎?那你倒是說說,想起什麼重要的事了?」

「這個嘛……」

就在李牆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著月兌身之計的時候,電話鈴聲便突然響了起來,算是替李牆暫時解了圍。

李牆趕忙上前一把抓起了電話听筒,「喂?這里是明公館,請問找哪位?」

話音未落,楊淑慧的聲音便從電話的對面傳了過來,「是阿牆嗎?是我。」

李牆自然認得楊淑慧的聲音,于是便趕忙接口道︰「沒錯是我,周太太。您打電話過來,是不是那件事已經有了進展了?」

「電話里不方便說,晚上七點,霞飛路咖啡廳見。」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之後,李牆便一言不發地陷入了沉思,思考著該如何不漏痕跡地拖延針對小開同志的調查。

海棠和松岡由衣也安靜了下來,害怕一不小心就打斷了李牆的思緒。

時間來到晚上,李牆便提前十分鐘來到了跟周太太約好的咖啡館。

十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但周太太的身影卻遲遲都沒有出現。

就在李牆有些一頭霧水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才終于從外面走了進來。

「怎麼是你?」李牆怎麼也沒有想到,來跟自己會面的並不是楊淑慧本人,而是她的寶貝女兒周慧海。

「沒什麼不能是我?」周慧海似乎很喜歡看到李牆這個樣子,不由得笑著反問道。

「好了好了,說正事,周太太在電話里說,事情已經有了進展,敢問周小姐,進展到了哪一步了?」

「母親大人要我告訴你,她已經成功說服了父親,讓他成功解除了我哥的禁足令,而接下來,可就要看你們的了,我這個哥哥洞察力不錯,反偵察的能力也很強,如果派一般人監視跟蹤的話,很有可能被其發現,進而起到適得其反的作用。所以……」

「所以,周太太就打算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來做?」

「沒錯!」

「好吧,我知道了,什麼時候開始?」

「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知道了!」

說完,李牆就要起身離開,不想卻被周慧海給叫住了。

「等一下,先別急著走嘛!既然母親大人交代給我事情都已經辦完了,那麼接下來,就該輪到我了。」

此話一出,李牆便是一愣,但還是主動開口問道︰「不知周小姐有何吩咐?」

「听說過會樂里麼?」

「听說過,似乎是個破上檔次的青樓。而且坊間似乎也流傳著一些跟周先生有關的傳聞。」

周慧海听了頓時就俏臉一沉,「雖然我不想承認,但實事求是地講,那些傳聞有的並不是空穴來風。」

說到這,周慧海便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道︰「不久前,我父親在那里結識了一個賣唱的,叫筱玲紅。沒過多久,就被我父親贖了身,還專門為她置辦了一間公寓。更可氣的是,此人雖出身貧苦,卻也是識得幾個字的,我父親一直都有將緊急公文帶回家批閱的習慣,哪曾想那只狐狸精竟仗著自己認識幾個字,就開始十分積極地給我父親出謀劃策,話里話外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周太太’,甚至竟然還有一些公文是她幫助批示的。你說這事氣不氣人?」

哪曾想自己說了半天,李牆卻沒有半點反應,剛要再說什麼,才發現他卻早已被驚得張大了嘴巴。

好半晌,李牆才回過神來,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問道︰「周小姐,你該不會是想讓我……」

說著,李牆便以手作刀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周慧海則直言不諱地說道︰「不瞞你說,一開始我還真是這麼想的,但是後來,我改主意了!」

听到這,李牆便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氣,可周慧海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他皺起了眉頭。

「就這麼殺了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生不如死!讓所有人都看看勾引我父親的下場!」

說完,便刻意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對李牆說出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饒是李牆也怎麼都沒有想到,看上去一臉人畜無害的周慧海耍起手段來竟然會如此狠辣。

然而就在那周慧海說完先行離開之後,不等李牆起身,一個灰衣男子便突然出現,二話不說就坐在了李牆的對面。

李牆不看還好,一看到那人的樣子頓時就被嚇了一跳,因為此人的樣貌竟然跟曾經叱吒上海灘,處處都壓李士群一頭的特務頭子,人送外號「丁屠夫」的丁默有八分相似。

尤其是那雙隱藏在鼻梁上的那副金絲邊眼鏡後面的似睜非睜的眼楮,更是猶如一個優秀的獵手在緊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哪怕只是對視一眼,都能讓對方感到心驚膽寒。

更讓李牆感覺到奇怪的是,那人坐下之後便一言不發地陷入了沉默,只是用他那犀利的目光不停地打量著自己。

李牆也十分默契地同樣保持著沉默,兩人就這樣足足對視了一刻鐘的時間,李牆才終于選擇了主動出擊,開口打破了沉默,「閣下是?」

「敝姓胡,你可以叫我胡先生。」

「只言姓,不說名,那想必胡先生的身上一定藏著許多不便言說的秘密吧?」

胡先生則笑了笑,「對我而言,名字只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如果你喜歡,叫我李先生,王先生,我也不會在意。」

「看不出來,胡先生還是個隨性灑月兌之人,只是閣下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知有何見教啊?」

不想那胡先生卻並沒有接李牆的話茬,而是索性反問了一句,「剛剛那個女娃,就是周佛海的女兒吧?你們剛剛的對話,我都听見了,既然連自己的親兒子也要監視,我想十有八九是發現了那本書,我說的沒錯吧?」

盡管那胡先生的話已然讓李牆大吃了一驚,但表面上卻還是假裝模不著頭腦地問道︰「書?什麼書?」

胡先生則笑了笑,毫不客氣地直接拆穿道︰「好啦,阿牆先生,你的演技再好,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都會顯得蒼白無力的。」

話說的這份上,李牆便也不在揣著明白裝湖涂了,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書的事呢?還有,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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