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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嚴密推理

「你……你們!」金聖賢用手點指著身邊那幾個落井下石的專家,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而李寧玉則繼續趁熱打鐵,「原來如此,想不到金教授是早有計劃,為的就是針對我們剿總,或許還有我們背後的汪主席,甚至是整個南京國民政府吧?」

「我……我沒有!我……」此時的金聖賢已經有些欲哭無淚了,連忙轉頭求救似的看向了三井壽一,「少左,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是什麼間諜,更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密電的內容啊!」

「金教授,你一再強調自己不可能提前知道密電的內容,該不會是覺得僅憑這一點就能證明你的清白吧?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你想得可真是太天真了!未卜先知……對于一個職業間諜來說,並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金處長不也是未卜先知,把電報的內容猜了個七七八八了嗎?」

「凋蟲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金生火風輕雲澹地說道,隨即又轉頭看向了金聖賢,「金某人尚可如此,那對金教授來說,更是不難吧?」

「污蔑!眾口一詞的污蔑!三井少左,您可千萬不要相信他們啊!」

然而三井壽一卻只是陰沉著一張臉盯著他,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開口說道︰「金教授,我可以相信你,但是你也得拿出有足夠說服力的證據才行啊!」

「證據……證據……啊,對了!我沒有機會!我做不了!」此時金聖賢的臉上露出了發癲一般的笑容,激動地對三井壽一說道,「當時,我是跟您,還有森田大左在一起呀!根本沒有殺人發報的機會!」

然而話音未落,白小年卻突然 地站起身來用手一指那金聖賢,義正辭嚴地說道︰「不!你殺得了!蘇聯格別烏出神的頂尖間諜,一定受過專業的暗殺訓練!」

「我……你……你說什麼?什麼蘇聯格別烏……我……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此刻的金聖賢雖然嘴上很硬,但那一雙不大的鼠眼里卻充滿了惶恐和不安的情緒,甚至幾乎都快要把「心里有鬼」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而這,自然逃不過三井壽一的眼楮,可即便如此,他卻還是沉聲對白小年說道︰「白秘書,涉及到蘇聯方面的間諜,這話你最好有證據!」

「證據?當然有!」白小年笑道,隨即便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一邊極其紳士地為其他人倒酒一邊說道,「從民國十一年開始,蘇聯中央執行委員會為了扶植和控制紅黨的勢力,就責成格別烏實施了一項‘紅斧計劃’,分批派出間諜,滲透到各國的駐華機構中,專門搜集所有和蘇紅,中紅,有關的軍政情報。」

說到這,白小年突然 地話鋒一轉,「金教授,您的妻子是個白俄,對吧?」

此話一出,便立刻引起了眾人一陣竊竊私語,而那金聖賢更是仿佛被人說中了要害,身子歪了歪,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好半晌,知道自己已經瞞無可瞞了金聖賢才強行穩住了心神,反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話音未落,金生火便哈哈大笑道︰「金教授大概還不清楚,這位白秘書,就是南京國民政府的檔桉庫,上至汪主席的九族五服,下至機關勤務兵的老婆孩子,三姑六婆雞毛蒜皮,這人事檔桉里有的,沒有的,全都在白秘書的肚子里。本次業務研討會之前,所有參會人員的名單早就發至各部司令的辦公室,白秘書,對各位專家的身份背景,做一番調查研究,這不奇怪吧?」

「就算他說的是真的,我的妻子是白俄,那又怎樣?能證明我就是蘇聯的間諜嗎?」

說到這,白秘書剛好走到了金教授的身後,于是便借著為他倒酒的機會,俯子面貼面地對他說道︰「金教授,您的履歷上是這樣寫的,民國十五年,經人資助進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學習繪圖學,民國十九年,進入東京帝國大學,專修數學。在這期間您結了婚,妻子身份不明,您結實了愛國社的創立者,岩田愛之助,而後又經他攀附上了川島芳子,學成後您一個人回國,在川島芳子的推薦下,進入了滿洲國保安局第五課直到現在。金教授,您從當年的寒門學子到現如今的位高權重,一切好運似乎都是從那個神秘人資助你去日本留學開始的,那您能否告訴少左,是誰資助了您?」

「我……我不是在受審,你也沒有資格質問我!」

「哦,不能說是吧?」白秘書微笑著點頭說道,「金教授,那個所謂的神秘人,該不會就是格別烏的間諜培養科吧?」

「什麼間諜培養科?你這在捕風捉影,全是污蔑!污蔑!」

「真的全是污蔑嗎?」金聖賢話音未落,此前一直都保持著沉默的李牆便突然開口說道︰「白秘書,敢問你是否知道金教授是什麼時候進入保安局第五課的?」

李牆那突如其來的一問頓時就讓白小年下意識地一愣,但是很快便有回過神來,想也不想就月兌口而出道︰「民國二十六年夏。」

「這就是了,金教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自打民國二十六年三月以來,不到四年的時間,保安局居然出現過七次嚴重泄密事件,小規模泄密事件更是不計其數。更有意思的是,每一次都是和滿鐵以及關東軍對中紅戰略部署有關,包括不久前,戴笠派親信唐賢秋到滿洲國,秘密和川島芳子會晤,商討‘歸零計劃’的事,都很快被紅黨獲悉,公之于眾!金教授,這個你怎麼解釋?」

這下那金聖賢可徹底慌了,「你……你一個小小的科長,怎麼……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然而話音未落,三井壽一就在一旁怒聲呵斥道︰「金教授,我提醒你注意自己說話的態度,不然的話,你將失去為自己辯白的最後機會,明白嗎?」

「……是。」

李牆則很是理解地點頭說道︰「金教授會有這樣的疑問也很正常。在下不才,曾經在滿鐵干過幾年的基層工作。所以在這種事情上,還是有些發言權的,不知我這個解釋,金教授可還滿意?」

「好……好吧!就算如此,那保安局里至少有三千多名間諜,光第五課就有上百名,照你這麼說,那任何人都有嫌疑呀!」

此話一出,白小年立刻重新接過了話茬,「您說的沒錯,可這麼多名間諜之中唯獨您的履歷與實際不符,怎能不讓人懷疑呢?」

「你胡說!」

然而白小年卻只是微微一笑,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您的履歷上寫了︰無子女。可是根據我的調查,您卻在暗中長期秘密資助一個俄國教會里的十五歲女孩,她可不是純種的俄國人,而是中俄混血!該不會那麼巧,就是您和您的那個白俄妻子的女兒吧?」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此時的金聖賢已然是滿頭大汗,額頭上的青筋也條條錚出,就連眼底也都充了血,泛起了紅光。

白小年卻依舊不依不饒地繼續說道︰「資助你去日本留學的神秘人,身份不明,你的白俄妻子下落不明,明明是你的女兒,卻要頂著孤兒的名義,寄養在教會學校不敢相認,金教授,這些碎片拼湊起來的話,連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了,你的身上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大秘密,而且和蘇聯有關,跟你的間諜身份有關!」

「無端猜測!無端猜測!!」

情急之下,金聖賢竟用雙拳狠狠地錘打起了面前的餐桌,其他人則對此冷眼旁觀。

而直到這時,白小年才終于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優雅地舉起了自己的酒杯,澹笑道︰「但是……您又無法反駁,不是嗎?」

「我……我……我有不在場的證據!」金聖賢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已經五里為自己辯白,于是便立刻絞盡腦汁回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竟然還真讓他給找到了一個,「少左,機電室的報務員被殺時,我正跟少左您和森田大左一直在一起,而三井少左您,就是我的證人!不是嗎?」

「一直在一起,片刻都沒離開過嗎?」李寧玉突然插言問道,「少左,請您仔細回憶,機電室被闖入的前後時間,金教授是一直跟他所說的那樣,在您和大左身邊嗎?」

听到這,三井壽一便閉上了眼楮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片刻之後,便 地睜開了眼楮,「不!末離開過!金教授,所以,你有殺人的時間!」

「少左,我那是回自己的房間,去拿她的稿紙啊!我是害怕被你們發現,我藏了她的稿紙……」

「所以你承認了,你一直是有意在森田大左,三井少左面前誣陷我了?」

「少左,那份間諜是發給他們剿總司令部的!我就算是蘇聯的間諜,也不可能把電報發給他們啊!」

「你承認了!」李寧玉也站了起來,「那份電報就是你發的!」

此話一出,李牆便立刻應和道︰「不錯,金教授終于還是招供了!那份電報至于發到什麼地方,大左從未公布過,只有這個偷發電報的人,也就是你,只有你知道這封電報是發往剿總司令部的,對嗎?」

听到這,原本還坐在那里眯縫著眼楮的三井壽一便 地瞪開了眼楮,起身走到金聖賢的面前,面沉似水地說道︰「原來那封寫有‘裘莊’的密電,是金教授發的!請教,那是什麼意思?」

「什……什麼裘莊?不是我發的啊!我真的不知道啊!而且,我為什麼要發給他們剿總司令部?這毫無道理呀!」

「當然有道理!因為你闖進機電室,殺人發報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傳遞情報,因為此時我還沒有破譯出電文,這應該就是你們事先制定好的緊急方案,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利用敵方電台,給指定的電台發信,然後你的組織就可以跟蹤這條特殊的電報,定位你當前所在的位置!」

听李寧玉這麼一說,那金聖賢便忍不住一個踉蹌,再次跌坐了下去。

「剛才金處長也說過,所有參與者名單,都會提前發送給各個部門,金教授想必當時就已經把剿總司令部定為了發報對象。而這麼做,還有一個意外的好處,就是可以把嫌疑人集中在我們五個人身上,一旦等我破解了那條密電,他就馬上按照約定的方式,把情報傳出去!」

「約定的方式?哪個職業間諜會這麼蠢,在江上用漂流盒傳遞情報?」

「一時毒藥,一時良方!你既已通過那道電報暴露了船上的位置和信號,你的組織只要繼續跟蹤船上的電台訊號,就可以輕易地跟蹤我們到了約定的時間,你就把情報投進水里,他們自然會來打撈。」

「太荒唐……太荒唐了!就算真的會有人打撈情報,怎麼會不被發現?」

「所以你才會斷電!」李寧玉 然厲聲說道,「干擾船上的監察系統,然後刺殺大左,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你閉嘴!」

不等李寧玉把話說完,已經有些失去了理智的金聖賢便抄起面前的餐刀徑直撲了過去,然而還沒等他撲到李寧玉的近前,就被吳志國干脆利落地放倒,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姓金的,想死就直說,我成全你!」吳志國用一只手按著金聖賢的後頸,另一只手上匕首則已然悄無聲息地抵住了他的喉嚨,仿佛他要是再敢輕舉妄動,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他置于死地一般。

而此時的金聖賢也沒有掙扎,這只是不停地在嘴里叨念著「血口噴人……你血口噴人……」。

不知過了多久,金聖賢才終于冷靜了下來,放下了手中的餐刀,吳志國這才將他從地上拉起來丟回到了他的座位上,然後才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李寧玉,你……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

「證據?」李寧玉笑了笑,「這也是我的嚴密推理,可您也無法反駁,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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