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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明晚和死人差不多了!

說到將邱楓誤當成邱梧抓回時,殷河只幾句帶過了他將邱楓傷害致死的過程,之後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殷河看了眼牆上的擺鐘,發現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沒有像溫洋所說的那樣,說出一切後會減輕心的負累,恰恰相反,此時的殷河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就像開裂的傷口,又被人緩緩倒入一股熱油,疼到呼吸吃力

殷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對這個男人講述他和邱楓之間的故事,那明明是獨屬于他的回憶,是在邱楓死後,早已埋在內心深處的荊棘和熱源,如今,就這樣告訴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從沒有將這段回憶分享他人的打算,更何況還是那個男人所喜歡的人

「難道在把人抓回來之後,你沒有立刻認出他嗎?」溫洋見殷河遲遲沒有說話,低聲問道,「他不過是被人添了塊胎記,如果你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愛他,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

殷河呼吸微窒,他微微轉頭望向漆黑的窗外。

那些天被恨意,以及「邱楓」去世的悲痛充斥著大腦,算是他殷河從出生為止最不冷靜的一刻殷河永遠無法忘記,當真正的邱楓被手下摁著跪在自己跟前,拼命的想用手指在地上寫著什麼的時候,被自己殘忍的踩斷了三根手指

如果那一刻他能多看幾眼,而不是一眼之後就轉身,他一定能及時發現

只是,直到一切難以挽回時,才恍然知道一切

殷河沒有回答溫洋的話,思緒像飄忽到了很荒涼的遠方,望向窗外的目光深沉而幽遠

溫洋听不到殷河的聲音,只听到那深沉的呼吸聲,心里突然冒起一種猜測這個男人,不會哭了吧

溫洋猶豫了幾秒,隨之慢吞吞的抬手,指尖觸踫到了殷河的嘴角,溫洋身體微微顫了一下,頓了兩秒後見殷河沒有反應,修長的手指撫模在了殷河的眼下

「你也是被人利用了,別」

溫洋剛準備說兩句安慰的話,可發現手指並沒有觸踫到想象中的淚水,一瞬間便尷尬的縮回了手。

殷河卻突然抬手抓住了溫洋的手掌。

「如果是你,在親手折磨死所愛的人後,會選擇怎麼對付那個罪魁禍首?」

溫洋一下子沒了話,他的世界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仇與恨,他一貫願意用包容的心態去面對生活中的各種是非,但這種殺人誅心的仇恨,沒有真正經歷過,也就沒有資格去勸別人放下。

「很不幸」殷河很是悲哀的笑了一聲,「那個罪魁禍首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殷鋃戈,我在母親臨終前答應過她不會殺他,這也讓我愛人的仇,至今未報。」

溫洋一臉吃驚,「他是你親人?那怎怎麼會」

「親人?如果不是我遵循母親的遺願,他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殷河松開溫洋的手,目光逐漸變的詭異起來,「知道嗎?我也抓了他愛的人。」

溫洋感覺一絲寒意,低聲道,「你你準備怎麼對他?」

「我之前精心謀劃過多次,試圖讓殷鋃戈親手殺了他,可我算錯了一點,不該在他愛上那個男人之後才開始計劃」

最終導致,無論在殷鋃戈心里那個男人犯下什麼樣的罪,他都無法狠下心要他的命。

原以為在折磨完文清之後,他會用同樣的方式對待那個男人,結果也不過是將其無微不至的圈養起來

「你想殺了他?」

「他必須死。」

溫洋終于忍不住了,「為什麼你們之間的斗爭,一定要搭上無辜者的命?邱楓沒有錯,你弟弟喜歡的那個人也沒有錯,錯的是你們兩人,他們難道不是因為被你們喜歡上才遭殃的?」

「你說什麼?」殷河的聲音驟然沉下。

溫洋嚇的縮了縮脖子,聲音小了很多,但依舊直言道,「邱楓那麼善良,他一定不想自己的死牽扯到無辜者的性命,你抓你弟弟喜歡的人,不過是為發泄你心中的仇恨,根本不是真正的想為邱楓報仇。」

殷河突然抓住溫洋的領口,將溫洋的上半身猛地拎到跟前,陰寒的目光逼視,洶涌絮亂的鼻息咻咻的噴灑在溫洋的臉上。

「你教訓我?」

這是溫洋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感覺到殷河的怒火,他雖看不見,但從這幾日和殷河的相處中,他總感覺殷河是個沒什麼脾氣或者說是個極善隱藏心性的男人,總給人一種成熟穩重,遇事待人淡然冷漠的感覺

讓人無法想象這樣的男人也會有「爆發」這樣的情緒

溫洋嚇的不輕,連忙道,「沒有,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邱楓他太可憐了,如果他很愛你,一定不希望你活的這麼愧疚你想想,邱楓他會希望你為了他去殺人嗎?」

殷河微眯著眼楮,「你的意思是,我就這麼放過殷鋃戈?」

「我我」溫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小聲道,「至少至少別去傷害無辜的人,活著的你已經很愧疚了,難道你想死去的邱楓在天上也愧疚著嗎?」

殷河怔怔的看著邱楓,許久,緩緩松開了手,面無表情道,「我現在才發現你這麼能說。」

溫洋揉著脖子,身體不自覺的微微後移,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殷河看著溫洋惶惶不安的模樣,伸手捏住溫洋的下巴。

溫洋被迫仰起臉,小心翼翼道,「如如果我說了什麼惹你生氣的話,對對不起我是無心的。」

「如果是你,你會選擇如何報復那個殷鋃戈?」

「我?」

「是,你不是喜歡站在邱楓的視角去看待問題嗎?那你告訴我,如果是邱楓,他會希望我如何安置這份仇恨。」

「我我還是覺得,你不該把對你弟弟的仇恨,施加在你弟弟喜歡的人身上,如果你想讓他體會你的痛苦,你你可以」溫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可以抵消殷河心中恨意的復仇方式。

如果一切都如殷河所說的那樣,那這個叫殷鋃戈的男人,實在太過可恨,這樣的男人,怎麼配有人喜歡

「難道除了傷害殷鋃戈喜歡的人,就沒有其他方法嗎?」

「至少我不可能將他喜歡的那個人完整的放回去。」

「如果你只是想讓他體會失去愛人的痛苦,你可以想辦法一直隔開他們兩人,讓殷鋃戈求而不得就行了,何必非要殺」

「除了生死相隔,還有更合適的?」

「」溫洋徹底沒詞了,想低下頭,卻被殷河一抬手,臉被迫仰的更高,溫洋一臉無辜,最後繃著小臉鼓起勇氣道,「冤有頭債有主,不管怎樣,傷害無辜的人就是不對的」

殷河看著溫洋一本正經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

殷河最後松開了手,似笑非笑的看著溫洋,「讓他求而不得?」

溫洋連連點頭,這比殺人好多了。

如果能救回一條命,那真是做了件生來最大的善事

殷河輕笑,他起身站在床邊,伸手模了模溫洋的額頭,意外發現燒已幾乎退了,再看這個男人的臉色,也比剛才好了許多

殷河臉色漸變復雜,最後也沒開口說什麼,轉身準備離去。

「你要走了嗎?」 听不到殷河的聲音,溫洋試探性的輕聲開口。

「嗯。」

溫洋抿著嘴沉默了幾秒,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有比一開始好受點嗎?」

殷河微微抬眉,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下一秒竟輕笑出聲,「沒有。」

溫洋一臉失望,低著頭像是在自言自語,「看來我剛才也沒起到什麼作用」

「不,你有。」殷河淡淡道,「你救了自己一命」——

飛往甸*首都的專機上,殷鋃戈一直一言不發的靠在座椅上,目光深沉且復雜的看著窗外,周圍裹著一層又一層的低氣壓。

作為殷鋃戈的私人醫生,宋佑也有前往,只是飛機起飛後便被成騁騙到了一間休息室堵著,近一個小時後才從一陣怒罵中走出休息室。

宋佑從一女乘務員手中接過一果盤,放在殷鋃戈面前的桌上,然後在殷鋃戈的對面坐了下來。

看著殷鋃戈沉暗的臉色,以及眼下兩抹濃厚的青影,宋佑忍不住道,「還有幾個小時,你要不去休息一下。」

「不用。」殷鋃戈淡淡道,「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宋佑輕輕呼了口氣,沒有再說話,這時便听道殷鋃戈像透著無數疲憊一般聲音。

「疤臉他說溫洋才是十一年前救我的那個男孩。」

宋佑倒吸一口氣,睜大眼楮無比驚愕的看著眼前的殷鋃戈,「有有證據嗎?」

殷鋃戈閉著眼楮搖了搖頭,「如果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然後抬起雙手壓在額頭上,宋佑看不清殷鋃戈的神情,只听到他淡淡的聲腔里,那幾不可察的顫抖。

「我該怎麼辦」

對他做了那麼多不可原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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