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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睜開眼,恍惚看見一抹人影坐在床頭。

室內一支燭光亮著,蕭昊天眨著一雙濃密眼睫,擔憂的看著她,柔聲說道︰「凌丫頭,你醒了!」

凌東舞目不轉楮看著他,看著他還留有指印的臉頰,千言萬語哽住喉嚨傾吐不出,伸手輕輕的撫模上去。

蕭昊天似知她心意般,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怎麼,打完就心疼了吧?」

凌東舞握住他的手,忽然鼻子一酸,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流入發髻間。

蕭昊天遂即低頭吻住她的面頰,輕輕吻去她的淚水,一雙眸子中盡是憐愛之意。

凌東舞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殺害穆紫城的凶手,竟然變成了自己曾經的救命恩人,那接下來會怎麼樣,自己再要求蕭昊天去殺夏文玄嗎!

可是自己如果這樣要求,有多過分,就是因為蕭昊天愛自己,所以自己就把自己當成了天仙?以為他離不了自己?可以一再的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要挾他為自己身處險境,拋頭顱灑熱血!

可是自己又不能放棄給穆紫城報仇,那她和蕭昊天,會怎樣……

凌東舞心頭悸動,不能自禁,哭得泣不成聲。

蕭昊天一下子就將她從床上拽進自己的懷里,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狠狠地吻住她。從前他也會吻她,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帶著野蠻的掠奪氣息,霸道席卷得令人心悸。

凌東舞閉起眼來任由他為所欲為,她真的不知道將來會怎樣,心里的恐懼像一個魔鬼在咆哮,好像一場搶劫和災難再一步一步慢慢逼近,自己,卻已經慢慢失去了防御的力量。

「別哭了,我既然答應了你給穆紫城報仇,就會言出必行,既然殺害穆紫城凶手還包括夏文玄,我會想辦法殺了夏文玄。」蕭昊天的聲音里隱隱帶著某種厭憎,仿佛是在痛恨什麼,「別哭了,我會為他報仇,不讓你為難的。」

凌東舞只是感到更加的內疚,將頭埋在他的懷里,繼續低低的哭著。

蕭昊天只是摟著她,如同對待小孩子一樣拍哄著。凌東舞心里模模糊糊的,身上一陣冰涼,也許,涼的是心。那種巨大的恐懼,仿佛對他的虧欠,也不知道該如何償還。

除了愛,再也沒有可以償還的辦法。

曾經以為,愛情不過就是你愛我,我愛你,這麼簡單,卻不知道,里面還有那麼多的艱難險阻,誘惑傷害,利用算計… …

內心里,仿佛有一股極其強烈的暗流在天人交戰,想要堅定的愛,愛又那麼有條件,想要放棄,卻又沒有退路。

下意識她的想法變得消極,所有的一切,就由它去吧,該有什麼樣的結局,就讓老天做決定好了,不是人人都說「姻緣天定「麼?既然是老天主宰,人力又如何能強行改變?

凌東舞第二天情緒平靜下來,才想起問蕭昊天怎麼處置宋丞相了。

「他暫時被我關押到監牢里了!」蕭昊天正喝茶,頭也不抬便淡淡道︰「這個人先不急著殺,留著他或者可以幫助我們殺了夏文玄。」

「那他女兒呢!」凌東舞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

蕭昊天仿佛很願意看見凌東舞這副吃醋的樣子,開心的大笑起來︰「被我養起來了!」

凌東舞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怎麼,以備不時之需啊!」

「哎!」蕭昊天輕嘆著氣,揉揉她的頭,「就你的想法多!」

像上課打磕睡被老師抓住的小學生,凌東舞吐吐舌頭︰「其實,也不算多… … 」

蕭昊天啼笑皆非,見她臉上又是那種小孩子一般十分「狡檜」的神情,只有無奈又疼愛的笑笑。

這時軍師莫離拿著一大疊的信件神情嚴肅的進來,看了凌東舞一眼,蕭昊天會意的說道︰「有什麼事情,軍師但說無妨!」

「北部各族再次糾結叛亂,皇帝已經派周澤帶領十萬大軍前往平叛。夏文玄今天早晨宣布宋丞相與你勾結,企圖發動篡位,已經將宋丞相的家抄了。同時在各個通往南詔國的關卡嚴加盤查,一旦發現宋丞相的蹤跡,立即捉拿。

而南詔國一些宋丞相的嫡系軍隊不滿夏文玄的此種做法,已經帶兵起義,南詔國內亂突起。」

蕭昊天沉默不語,左手手肘擱于身側案上,懶懶閑倚著仰首看向掛滿一整面牆的手繪地域圖。圖上彎曲密麻的線條中,有工整小楷標注出北漠,南詔,西域整個疆域—三百四十八路六十七府八十一州郡,以及詳細畫出了朝疆周邊的所有國族。

這個天下真的要變了!

時勢造英雄!亂世才能出英雄!

蕭昊天緊緊抿著的唇角,終于微微翹出笑意,「咱們先不急,好戲還在後頭,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請本王爺出手的!」

果然如蕭昊天所料,好戲真的還在後頭。

宣冉守緒听說南詔國起了內亂後,立刻野心勃勃的再次起了吞噬南詔的想法。

北漠皇帝派大將谷神率領十萬兵馬火速趕往甘寧府一帶,攻打南詔國。

誰知道谷神還沒等到達甘寧府,途徑西域邊境時,不知道怎麼搞的跟最近新崛起的西匈奴大軍交上了手,被西匈奴幾次三番的偷襲,竟然死傷了八千兵馬。

谷神原本就是一名悍將,有勇少謀,此番被西匈奴幾次偷襲,帶著一肚子的火來到甘寧府,身先士卒的對南詔國硬打硬攻。

南詔國皇帝夏文玄御駕親征,鼓舞戰士的士氣同時,更是詭計百出,竟然將谷神生擒活捉了去。

谷神剛勇不屈,在牢中自盡身亡。

北漠國的主將一死,十萬大軍立刻群龍無首,士氣低沉,不但沒有攻下南詔國的一城一池,反倒傷亡慘重,被夏文玄帶兵連著攻下兩座北漠國的南部城市。

宣冉守緒慌了神,再也坐不穩金鑾殿,此刻他再也顧不得對蕭昊天的忌憚,跟外患來比,內憂可以先放一放。他急忙命人飛騎傳旨蕭昊天,叫他從烏口城立即出發,馬上去接手兵敗到賀山附近蓉城的北漠亂軍,並且帶領這剩余的七萬人,繼續攻打南詔。

蕭昊天臨危受命,帶著凌東舞,軍師莫離等人立刻從烏口城動身趕往賀山,將玉樹交給手下的暗人保護,暫時送往一個安全的地方。

蓉城位于賀山山脈的中段,而賀山山脈北起蒙古南接滄江,東西分界胡沁草原、江中平原,跨越尚、雲、容、德州。山間狹窄平原密布,出產小麥及各種雜糧,四周更是接連著物產較為豐富的地區。

西面胡沁草原水草豐美,盛產戰馬及皮革等,東面江北平原現原來為南詔國領地,後蕭昊天領兵攻打南詔,連攻南詔十六城,被南詔作為議和禮物,拱手割讓給了北漠,則有江北糧倉之譽。

也就是說如果蓉城丟了,北漠國就虧大發了。

以蓉城為中心,四周群山起伏、峭壁聳立,山中森林蔽天,只有三條坎坷崎嶇小道,通向山里,形勢險要,居高臨下,易守難攻,最有利于軍事割據。

蕭昊天帶領著自己的五千子弟兵還有烏口城帶出的一萬騎兵不分晝夜的連續奔襲後,終于來到賀山附近,騎行在最前方的賀遙敦突然伸直手臂重重一握拳,騎兵隨即勒韁住馬然後迅速卻有序地布成防守陣型,兵刃出鞘,將蕭昊天和莫離等人迅速的包圍在中間。

一匹站馬來得極快,還沒到跟前已飛身而下,凌東舞認出來是派去前方探查的斥候頭目。他雖喘息粗重但絲毫不見紊亂,恭敬地單膝跪地施禮說道,「啟稟王爺,屬下奉命探路,查出距離此處一百里外的蓉城被南詔兵包圍,現在南詔兵正在攻城,蓉城危險矣!」

「攻城的南詔兵有多少人?」蕭昊天面沉似水,眼中露出寒光,如此的日夜兼程,真的是只差一步就晚了!

蓉城,比鄰的大城市是雲州,如果蓉城丟了,北漠國的南都城雲州幾乎就算失守!

「南詔兵一共有十萬人!」

「十萬人!」蕭昊天微皺眉頭,沉聲重復著。蓉城里面有七萬北漠軍,自己帶來了一萬五千人,跟南詔兵還算不相上下。如果可以通知到蓉城里面的守軍,和自己里應外合,他有信心贏了南詔兵,只是現在蓉城內的七萬人是群龍無首,需要先通知他們。

「南詔兵帶兵的人是誰?」

「是左將軍林晉。」

凌東舞坐在馬上,听到林晉的名字身體微微的晃了一下,林晉曾經是穆子城帳下的得力將官,曾經和自己一起在大黃山三次打退谷神的攻擊。

多少日子以來,凌東舞一直生活在蕭昊天的羽翼下,幾乎將南詔國的人和事情都忘了,而在這里,突然听人提到故人林晉的名字,馬上讓她想起了穆紫城,曾經的親密愛人,現在已經天人永隔,曾經並肩作戰的朋友,轉瞬成了敵人。

人生的許多事,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變幻無常。

凌東舞感覺身體忽冷忽熱,如篩糠似的,仿佛一時火烤,一時冰凍,如同沉浸在一場噩夢里,久久醒不來。

蕭昊天當然注意到了凌東舞的細微變化,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淒楚,兩眼茫然沒有焦距,心里一酸,想要將她攬在懷里好生安慰,但怎奈眾目睽睽之下,形勢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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