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淵帶著唐寶來到德膳坊二樓最好的一間雅間,雅間門口掛著「秋水間」的木牌。
「連名字都這樣雅致。」唐寶夸道。
「這是自然。」韓墨淵笑了笑。
德膳坊的大管事親自進來伺候,恭敬道︰「王爺,不知您今日想吃什麼菜?近來茭白與藕最是新鮮。」
「那就來個醬香茭白炒肉片與排骨炖藕,唐姑娘,你可有什麼想吃的?」韓墨淵貼心地問道。
唐寶捧起熱茶抿了一口,氣哼哼道︰「我要吃你們這兒最貴的幾樣菜!」
說完,朝韓墨淵吐了吐舌頭。
「行,那就把咱們德膳坊最貴的菜全部端上來。」韓墨淵也不惱怒,還寵溺笑了笑。
在旁邊的大管事嚇得差點下巴掉到地上,一臉活見鬼的樣子。
他從未見過他家主子跟哪位姑娘這樣溫柔說話,還這麼寵溺。
不過好在他平日里待人接物訓練有素,極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只是眉尾抽了抽。
「行,那屬下現在就去安排!」大管事連忙轉身下樓,交代廚房做菜。
「這兒位置真好。」唐寶推開窗戶,能瞧見外面的車水馬龍,再抬眼遙望,還能看見遠處的皇宮。
秋風徐來,吹得人心情舒爽。
「初到京城,感覺如何?」韓墨淵問。
「我才來不到一天,還沒有好好逛逛呢!」唐寶眉眼彎起,嗤笑一聲。
「明日我要入宮面聖,等忙完,我帶你逛逛。」韓墨淵聲音很輕,冷清俊美的臉上帶著一抹溫柔。
「好呀!」唐寶忙不迭點點頭,非常期待。
等了一會兒,菜陸陸續續被端上來,擺滿了整張桌子,整整十道菜。
「咱們吃得了這麼多嗎?!」唐寶目不暇接地看著那些精美菜肴,驚呼一聲。
「是你說要點最貴的菜,這些,便是整個德膳坊最貴的菜了。」韓墨淵微笑。
「吃不完我打包回去當做宵夜!可不能浪費,我娘說浪費糧食要造天譴!」唐寶捏著筷子,不知從哪里下手。
韓墨淵听她說話,總覺得俏皮有趣。
「快趁熱吃!」
二人動起筷子。
「這也太好吃了!」唐寶每嘗一道菜,便發出一聲驚呼。
每一道菜都很好吃,好吃到她差點連舌頭一起吞下。
這麼一對比,天然居的水平可比德膳坊差遠了。
「真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樓!」唐寶吃得小肚子鼓鼓的,撫模著肚子打了個飽嗝。
韓墨淵喜歡看唐寶吃飯吃得很香的樣子,與這樣的人一起吃飯,連他的胃口都變好了。
兩個人邊吃邊聊著,甚是愉快。
正在這時候,雅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韓墨淵皺眉,按理來說,德膳坊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這樣放肆,除非那人不要命了。
他轉頭望過去,面容冷下來。
「墨淵,你回京城了也不說一聲,難為孤一直等你回來。」
一位身形與韓墨淵相近的年輕男子自顧自走進雅間坐下,他身穿龍紋杏黃袍,頭戴鎏金發冠,言行舉止帶著一股莫名的貴氣與倨傲。
他的長相與韓墨淵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又完全不同。
一雙丹鳳眼狹長上揚,明亮深沉,卻又隱隱帶著一絲陰刻。
鼻梁挺拔,雙唇略顯單薄,下顎線條比韓墨淵更剛毅。
「太子殿下,許久不見。」韓墨淵冷冷道。
「是啊,有半年了。」太子韓墨軒皮笑肉不笑,「孤一直很掛念墨淵你呢!」
韓墨淵眸子微冷,暗道,確實很掛念,掛念到一刻也等不及派人去刺殺他。
真不愧是他的好皇兄!
「臣弟也是今日剛到,正打算明日入宮面聖時,順便去找太子殿下問聲好,不曾想,太子殿下消息如此靈通,竟找到這兒來了。」
韓墨淵神色內斂,說話間,字字暗藏鋒芒。
韓墨軒假裝听不出他的諷刺,眸子轉落到唐寶身上。
「這位姑娘生得真美,是哪家的姑娘?孤以前竟不知京城中有這等美人!」韓墨軒眸子一亮,饒有興致盯著唐寶看。
唐寶立刻起身對韓墨軒行禮︰「民女名喚唐寶,只是一介鄉下丫頭,太子殿下謬贊!」
「唐寶,蜜糖般的寶貝!嘖,有意思!」韓墨軒模著下巴,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韓墨淵察覺他的不懷好意,立刻對唐寶道︰「唐姑娘,這壺茶冷了,勞煩你去換一壺熱的來。」
「是。」唐寶端著茶壺走下樓。
韓墨軒看見韓墨淵如此小心翼翼,眯起眸子望著他笑,那笑容無比陰冷。
「端親王,想不到你竟藏了這樣極品的寶貝,孤很是中意她,不如孤帶她回宮,賜她一個名分。」
「太子殿下說笑了,唐姑娘是臣弟的朋友,亦是生意上的伙伴,出身低微,配不上太子殿下。」
兩個男人談話間,彌漫著一股無形的硝煙。
韓墨淵冷道︰「臣弟今日特地給唐姑娘接風洗塵,不便接待太子殿下,請吧!」
這是下逐客令。
韓墨軒冷哼一聲,拂袖起身,眸子折射出道道利刃︰「那麼明日宮中見吧!只是,你這件寶貝,本王遲早想辦法弄到手!」
說完,韓墨軒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寶端著熱茶回來,看見太子不在,悄悄松了口氣。
「太子殿下是王爺的兄長嗎?」
「太子排行第二,乃皇後所出,原本還有個大皇子,只是,大皇子十歲那年病逝,他的麗妃經不住打擊,從此變得瘋瘋癲癲。」
提起這件往事,韓墨淵指尖微涼。
母妃曾告訴他,她無意間發現大皇子的藥不對勁。
只是,發現這件事時,大皇子已經撒手人寰,無力回天。
牽扯到這件事的人,死的死,瘋的瘋,所以嫻貴妃也不敢將秘密公之于眾,只能跟自己的兒子說。
「你要時刻警惕皇後與太子。」嫻貴妃這樣告誡韓墨淵。
如果大皇子沒死,那麼太子的位置,根本輪不到韓墨軒。
「這些往事不提也罷,咱們繼續吃飯吧。」
韓墨淵岔開話題,默默給自己斟了杯酒。
烈酒入喉,如火燒一般灼熱。
韓墨淵內心沸騰,不由得想起方才韓墨軒的最後那句話,他暗暗捏緊酒杯,幾乎要把酒杯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