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富一家子在娘家住了兩天,初四回到唐家,一到唐家,唐大柱撒丫子就跑到張翠蘭屋子里找唐寶。
「我要抱小姑姑,兩天沒見,我想她了!」唐大柱蹬掉布鞋,爬到炕上,和唐寶擠一個被窩。
他從兜里掏出一塊飴糖,如獲珍寶似的捧到唐寶面前。
「小寶,這是我從外公家帶回來的,給你吃。」
小孩子天真無邪,喜歡誰,就把好吃的跟誰分享。
張翠蘭笑著把飴糖塞回唐大柱兜里,溫柔模了模他的頭發。
「傻孩子,小寶還沒長牙呢,吃不了這些,你留著自己吃吧。」
「那好,我先收著,等小寶長牙了,我再給她。」
他不知道飴糖放到唐寶長牙的時候,早就融化了,張翠蘭只是捂嘴偷笑,沒有戳破孩子這個天真好美的期待。
兩個小孩一個大人擠在被窩里熱熱鬧鬧的,唐二柱听到歡笑聲,扔了手里的玩具,也從院子里跑過來。
「我也要和唐寶一起睡覺!」
說著,他三兩下也爬上炕,靈活得跟個小猴子似的。
兩個小子一左一右,唐寶睡在中間,張翠蘭則睡在床邊護著不讓孩子們摔下去。
唐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覺得熱鬧好玩,揮舞著小手,咯咯直笑。
頓時,幾個孩子笑成一團。
「女乃女乃,小寶什麼時候才會說話?我想和她聊天。」唐大柱眨巴著眼楮,好奇問。
「唔……」張翠蘭沉吟了一下,「說不好,每個小孩會說話的時間不一樣,有的一歲,有的兩歲,還有的五六歲了還不會說話。」
說著,她又連忙補充道︰「咱們小寶這麼聰明,一定很快就會說話了。」
「那小寶什麼時候會走路,我想帶她去村子里爬樹掏鳥蛋!」唐二柱滿臉興奮。
張翠蘭輕輕揍了一下唐二柱的小,佯裝生氣。
「就你最調皮搗蛋,不是讓你不許再爬樹了嗎?你還想教壞小寶,仔細我告訴你爹,讓你爹揍你!」
「女乃女乃!不要告訴我我爹!」唐二柱扁著嘴巴,小聲嘟囔著,「那我不帶小寶爬樹,我帶她抓螞蚱……」
張翠蘭無奈搖搖頭,心里暗暗想著以後絕對不讓唐二柱帶唐寶出門。
孩子們正在玩鬧,吳桂芝從門外探頭進來。
「二柱,回屋睡午覺了。」她朝唐二柱勾勾手。
唐二柱立刻搖頭︰「我不回,我就在這兒睡午覺,和唐寶一起睡!」
「胡鬧什麼,馬上給我出來!」吳桂芝眉毛豎起,臉色微冷。
「我就不!」唐二柱鬧別扭,索性把頭蒙進被子里躲著吳桂芝。
吳桂芝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你再不回屋,我就把你那堆玩具全部扔了!」
听到這句話,唐二柱這才不情不願地下炕穿鞋,跟著吳桂芝回自己屋子。
不知是不是張翠蘭的錯覺,她總覺得吳桂芝方才臉色不對勁,見到她也不像以往那樣親近。
「難道,這是還生前幾天的氣?」張翠蘭心思微轉,忽然開竅。
她幽幽嘆了口氣,心里責怪唐麻子當時說話太重了。
吳桂芝畢竟是自家媳婦兒,都是一起住一輩子的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不該那樣數落她的。
「這死老頭,脾氣啥時候才能改一改……」
後面幾天,唐家的一些親戚過來走動,唐麻子和唐翠蘭很熱情招待了他們。
以前唐家窮困潦倒,逢年過節很少有親戚過來看望。
現如今唐家轉運,又生了個頂漂亮的閨女,唐家一改往日的門庭冷清,熱鬧非凡。
親戚們一窩蜂擠在唐家,個個搶著抱唐寶。
唐麻子有些不樂意了,他家閨女,他自己都抱不夠,憑什麼給這些人抱。
聊家常聊得差不多,唐麻子就送客黏人。
轉眼到了年十五,一個熱鬧的新年總算過完了。
年十五這天是上元節,張翠蘭給家人包了元宵,吃完熱乎乎的元宵,一家子出門看花燈。
他們來到村子河邊,那里早就搭起了燈棚,掛了琳瑯滿目的花燈供人選購。
窮苦人家手巧的自己做花燈,稍微奢侈一點的,便是在這兒買的花燈。
一個花燈也不貴,在鎮上賣五文錢,在鄉下才賣一文錢。
「孩子們,你們挑自己喜歡的,我來付錢。」唐富笑道。
幾個小的頓時歡呼一聲,連忙挑選花燈。
李淑芬給自己兒子挑了個,然後又挑了盞極其精致的送給唐寶。
那盞花燈上用丹青繪畫著栩栩如生的荷花,底下還有流蘇,里面的蠟燭點燃,暖暖燭火透出來,看起來十分好看。
「就知道諂媚。」吳桂芝小聲嘀咕了一句。
張翠蘭替唐寶接過花燈,笑道︰「小寶,咱們謝謝大嫂,回頭娘幫你把花燈掛在窗前。」
一家子買好了花燈,在村子里閑逛,觀賞各家各戶的花燈。
路上遇到的村民們都上前看唐寶,夸贊唐寶越來越漂亮。
唐麻子心里十分自豪,帶著自家閨女出門就是不一樣。
以前帶著一群臭小子出門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感覺。
現在他挺直腰桿,滿臉紅光,別提有多神氣。
逛得差不多,唐家人回到家里,將買來的花燈掛在各屋檐下。
張翠蘭也鄭重其事地把屬于唐寶的那盞花燈掛上,風一吹過,花燈的流蘇紛飛飄舞,十分賞心悅目。
「這個年就算過完了,希望我的寶貝閨女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聰明伶俐。」張翠蘭對著花燈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老二屋子里,吳桂芝洗漱完後歇下,她輕撫著微微隆起的小月復,心里正在盤算一件事情。
她爹娘說了等過完年就來唐家替她撐腰,怎麼也要讓從唐麻子和張翠蘭那里拿到錢。
算了算,應該也就這幾日會過來。
吳桂芝心里忍不住有些興奮。
她忍氣吞聲這麼多天,總算要出一口惡氣了。
那日唐麻子那個死老頭那樣罵她,狠狠傷害了她的自尊心,讓她難堪極了。
等她爹娘來了,她再也不用怕唐麻子。
到時候,她要找回自己丟的面子。
「哼,老不死的,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