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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八章 山中有鬼(1)

兩人跨步于桃花兩岸,風雨靜好,黑暗遠襲,百余片花瓣化為秋千,左右搖蕩,樹下盤坐一苦澀野鬼,露臉嘶啞道:「來了?」

李水山駐腳輕哼道:「山中有鬼?可不是你這野鬼。」

干枯野鬼似人,他兩眼陰森,手中捧舉一桃花瓣,深情哀思道:「我是野鬼,此野不夠符合我的本性,我若是入了輪回,離開此山,我的野魂變成一代文豪,抒寫芳華。」

「那文亭下的戲子,都會因我而唱起哀傷?」

「那千秋華雨,是否也會因我也行走在江邊而落下舟上?」

李水山開口道:「我不知你有何經歷,你不許阻擋我的路途,否則滅了你。」

干枯野鬼眯眼道:「來著之人,我山中的鬼聖早已揮筆算出,你是大還是小,你是青還是熟都是白紙黑字。」

「天命之人的到來,正好給鬼聖湊齊三個身軀,施展鬼道神通,取出天命血精,此等助力或許能幫他分辨天道,取出天地間的生死契約,那時,凡分境界後的世界到底是如何?」

李水山從袖子中甩出逆鱗童子劍,劍鞘暗藏許久竟有些光澤,在劍柄微微拉出後道:「你,是否要戰?!」

野鬼陰險道:「在下不是來與你爭斗的,只是告訴你這山里的鬼怪可以滅殺了。這里面無數的野鬼都想要你的皮囊,我僅傳達鬼聖的意思。」

李水山兩眼流血,沙啞道:「那我看看到底有多少野鬼惦記我?」

這只干枯的野鬼嘆氣後消失于黑暗中,而後有無數雙鬼眼睜開,露出一股貪婪的氣息,枯竹兩眼一頓,身軀有些顫抖。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的野鬼,那種身處黑夜中,猶如成為那些視黑暗如白日的鬼魅,它們睜開大眼狠狠地月兌下周圍一些塵灰,手中握著一些短小的刺刀。

李水山直接拔出逆鱗童子劍,橫指遠處道:「你們可能殺我?」

它們嘿嘿一笑,似在嘲笑這貼在案板上的魚兒,爛竹吞下一枚晶石,眉宇飛揚,對著周圍的黑暗點下,就跳出一兩條鮮亮的魚兒,它們環繞在爛竹的身邊,竟發出悅耳的啼鳴。

那諸多野鬼跳起,這其中還有一位年輕修士,他痴呆的望著兩人,不知在想些什麼,但在下一刻直接抬手在身前畫出一道圓圈,這里面有五角星轉動,他沙啞的念叨一些沉重的口訣,身後浮現一個更大的五角。

他機械般開口道︰「山中有鬼,我為一將,人將。」

他又開口道︰「人將何為?可以稱為一旋轉的輪回盤,這里有一個個痴迷走丟的人魂,他們在死與生之間輪回,恨不得走入輪回化為一鬼。而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黃泉的氣息。」

李水山對著劍鞘一拍,陣陣龍吟驚起,他再次入劍,醞釀的肅殺氣息足以沖破短暫的黑暗,有白色的龍影探出,掙扎著破了一大片地域,這里的黑被驅散一部分,隨後露出的一部分

黑暗中參雜著黑雲,如似黑墨中的重墨。

人將露出蒼白的臉頰,還有他陷入沉思的神情。

他對著遠處的李水山默默念道︰「我曾殺九十九人,當我想湊齊百人時都會問自己,此人是否值得出手?那山中的鬼我殺了很多,每次都不是出手,通過自己的眼神以及威嚴就可以得到。而你,讓我有了再一次出手擊殺的沖動,我很想知道,這鬼聖都想要的肉軀,到底藏著什麼?」

此話讓李水山皺起眉頭,周圍的野鬼來到,它們伸出尖銳的爪牙,按到他的脖頸處。

李水山血目猛睜,對著來臨的三條野鬼瞬間點下三指,這三指上有一股五彩蔓延,當點在它們頭上之時,發出耀眼的彩光,它們從頭頂開始退化,融化為一道彩影子。

又接著而來的野鬼被李水山拔劍的殺氣直接沖昏頭腦,這野鬼在干蟬道人的印象中也不過如此,他曾走過無數大川,那里有很多奇怪的妖風,水中蛇妖襲人,靈怪成道,它們馮虛御風,對著來臨的行人解惑行善,積攢德脈,日後機緣臨近方可飛臨修士之界,為野靈修。

那些不願意積德行善之靈,方成了為禍一方的鬼怪,它們貪婪無息,吞殺人族,多數會被道人斬殺。

李水山拔劍後瞬殺幾野鬼,對著來臨的野鬼握拳一錘,這黑夜如同桌布一般被拉扯開,周圍有些東西直接化為素白,那黑的極致處被抹成五彩,逆鱗童子劍從後方挑起,直接刺穿野鬼,吸收他們的鬼力。

此時,李水山腰間的引魂鐘發出顫鳴,他知道此物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來自于哪野鬼中不動的人將,他靜靜看著周圍一切的戰斗,甚至把眼神落在拔劍施展劍法的爛竹身上,嘴中道︰「陰虛劍法,一修宗盜伐賊子的自創劍法,當年我見識一大半,隨風飄動的瀟灑之意,但最後劍意不純,血力不足,否則算是我所見最好的劍法了。」

爛竹听他一說,回神道︰「你竟然知道我一修宗上一代宗主的名號!」

人將嗤笑道︰「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你上上代宗主的死因。」

爛竹剛殺席卷上來的幾只野鬼,咬牙問道︰「還請細說。」

人將搖頭道︰「逝去的記憶,我不願意再提及。你若是那一修宗老朋友的弟子,我便不殺你,你自己離去吧。」

爛竹見周圍的野鬼停下襲擊,沉思後,想要轉身離去,但看到李水山一劍揮灑,殺了將近十只野鬼,又想了想自己這幾日的經歷,咬牙轉身握劍,苦澀道︰「對不住,我選擇不離去。」

干將笑道︰「好氣魄,不愧能習得陰虛劍法的傳承弟子,若是連這單本領都沒有那邊不必說自己時一修宗的門人了。」

「我當年也只是與你上代宗主喝過幾次苦茶,還有幾次烈酒,記得在漫天的雪月,我們赤著肩膀,對酒後肆意吃肉,我那時才是二十歲,他也不過三十歲。我們聊了很多,聊了自己各自的理想,聊了自己各自

的境遇,聊了自己心愛的女子,聊了很多很多,我也記不得得到底聊了什麼。」

「那夜之後,我們分道揚鑣,我騎著一條快馬,他踩著一柄飛劍;我走入幽靜小道,他緊隨先祖腳步平鋪大道。我們對前方都很自信。」

「然而,我一步一個血坑,我見他成為一道宗主時,我含笑與他對視,我在葬身之地見到那枯死的身影,他手中握著一塊男子盤坐之影的玉牌,寫著鳳羽宗主。」

「我就知道他是你們的上上代宗主,至于你可否取走這塊玉牌,就自己來試試。」

爛竹知道此人有意來試探自己,還對他抱有一絲玩膩,他堅毅道︰「此玉牌我必定要取走,你既然與上代宗主有交情,就不應該如此戲耍我。」

人將笑道︰「修道如江湖,一笑泯恩仇,一酒一茶忘路遙,我們年輕如親,歲月已過,早已不是那青澀的人,你別問我為何會讓你來取,你該問自己修道是否為這樣?」

李水山殺完一片野鬼後跳到爛竹身旁道︰「莫要中了他的邪話,他既然成為人將,自然早已沒了人性,留下的是深處的詭異與狡詐,莫要忘了此地所稱山中有鬼。」

爛竹同樣取出一枚玉牌,緊緊攥在手中,他的眼中似要流下淚珠,他喃喃道︰「師尊在我身前說過,他的師尊便是上上代宗主,卻因護住古老的一修宗傳承不被散去,獨自承擔天雷,還把無盡的殺機引入葬身之地,那里只有塵土還有看不到盡頭的風沙。」

「師尊說,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上上代宗主在夜中秉燭與之談話,話語中參雜著一些厚重的囑托。那雙顫微的雙手中代表了對一修宗辛勤的奉獻,他滴血說道過所有古老的宗門都有有一次大劫,這次打劫可能覆滅也可能讓很多宗派獲得新生。當他看到太北山的出現,他也就見到那開山之劍的威能。」

「他決然帶有一修宗所有的氣運,把開山之劍吹往一修宗所有的威能轉化為一片青葉,自己全身承擔因果,他卷走了所有的天雷,獨自奔走在山川中,那一個個血印讓爛竹的師尊一步一叩首,他望見那行走到一塊巨石上的四個印記,他跪下了,他跪的的是蒼天。」

「他在求蒼天不要把所有的氣運回流,不要讓一修宗承受一點災難,他在求有人可以助他走到葬身之地。」

「無人應答他,無人可以見到他哭出的血淚,更無人可以見到他因為罪責雙腿陷入石塊,那勁透血液的印痕深切帶著他的哀思。」

苦竹兩眼泛起淚珠,他深切體會師尊的哀痛。

他不該,他不該一人承受這樣的罪責,但上上代宗主在那夜點起的燭火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可看到了爛竹的影子。

但爛竹的師尊跪拜一個月,再次站起身後之說兩句,不遠接受宗主之職,不願停留宗中。

他要去追尋上上一代宗主,他的師尊的腳步,他或許听著無數的人踏步走來,哼笑遠去,心中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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