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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三 陰輪三境之霜雪境,許延

(8月底寫許延,9月繼續正文,不喜歡看許延的直接跳過,不用訂閱。)

……

(回憶)

(許延初至)

……

在那天邊極遠處的雲層霧靄之中,隱約可見一座迷蒙的巨峰突起,周圍還隱約有幾十座稍矮的小石峰,雲霧綿綿,微白的天空下群山蒼茫。夕陽將落,那巨峰近處,半山腰處的雲靄幾乎被染成金黃,只余下峰尖青秀挺拔,傲立蒼天。

山腰一個個瀑布飛馳而下,狠狠的擊打在瀑底的岩石上,忽而又輕柔似錦,緩緩從這幾萬年都不曾被沖刷變形的青昱岩輕輕流過,環繞群山。構成了一幅巨山秀水的美麗圖畫。

那不知存在幾十萬年的巨峰半山腰,一個螞蟻大的小點依稀可見,仿佛在極速爬升,要破開那金黃雲霞,扶搖而上到那不知多高的山頂。

巨峰山腰的邊緣,一個身著淺青道袍的老者雙手分別提著一個青衣少年和一個鵝黃衣衫的俏麗少女,雙腳不停的點一下峰邊那突出的怪石,每一次都向上爬升三四丈,在這七十多丈高的半山腰輕松寫意,仿佛雙手所提之人毫無重量一般,完全不是一個垂垂老朽該有之貌。

許延听著耳邊風聲呼嘯,臉上被刮的生疼,眼楮根本睜之不開,甚至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許多,在這近百丈的高空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那少女更是不濟,在林姓老道帶著他們開始騰躍上這巨峰的時候就昏厥過去。

那林姓老道一路上閉口不言,面色冷漠,許延心下喘喘,若是真心收徒怎會這幅模樣,不禁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這老道定是另有圖謀。

自從東境覆滅之後,自己便流落至了此處,更是機緣巧合之下被這謊稱收徒的老道攝拿了過來,如今自己丹藥耗盡,玄氣滯澀,雖然有著那一篇《轉靈心訣》在身,卻依然未曾真正破入氣海境之中,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反抗這林姓老道。

這蜀地邊緣縱深的自然山脈之景,真是美極妙極,那凡俗之人只是在山脈邊緣打獵吃食,從不敢往那毒蟲猛獸的深處開拓,這忻山山脈可謂是廖無人跡,直插天際的群峰,高大參天的樹木,奔騰的巨瀑,凶猛的野獸,真非凡俗之景也。

方才許延在老道剛騰躍到二三十丈高的時候往下俯瞰,遼闊的大地山脈蜿蜒,還可以依稀看到西邊極遠處模糊的洛雲城像,只有半根手指大小。洛雲城內有一個巨大的雕像,傳說是兩萬年前建立洛雲城的神丹境大能之像,雖然是雕像,但卻有無盡威嚴,鎮壓洛雲。

林姓老道臉上也微見汗珠,他仰頭往峰頂方向遙遙看了一眼,面上掠過一絲復雜之色,腳下發力,疾掠到一百五十丈高處的峰體中一個巨大的天然半露天洞窟里。

自從他在打獵的深山中修成氣海四重境出山,就到處尋找適合自己修煉的靈山道場,終于在這忻山山脈的落雨峰山腰找到一個巨大的斷層,這斷層乃是一片諾大的平地,在半山腰處仿佛少了一大塊一樣,平地約有方圓五十丈,其中有石屋石台,還有蒲團等物,很明顯是一個古前散修的及其弟子的修煉道場,林姓老道毫不客氣的鳩佔鵲巢。

此峰不知其名,落雨乃林姓老道所起,這峰體中道場所在的洞窟不知是怎麼形成,也許不是天然,林姓老道心中有個可怕的猜測,但是一直不敢肯定,天然應該不會形成這麼巨大的斷層,看這簡陋道場周圍那隱約的岩石輪廓毫無規則,極像是修玄者靈氣爆發沖擊岩石之貌。也許是古前的大修,以靈氣爆發一舉轟擊而成。可他連道基宗師都沒見過,更不敢想象能隨手在峰體中轟擊出一個方圓五十丈斷層的大修是何等境界的人物。

許延和鵝黃衣衫的少女被隨手丟在冰冷堅硬的青昱石地面上,女孩被摔醒了過來,痛的嬌呼一聲,睜開了雙眼,迷茫的看著四周。

林姓老者似是有些疲憊,他理都沒有理二人,輕拍了一下腰間那個棕色小布袋,頓時空蕩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兩丈三尺高的銅爐和幾張艷紅朱筆描畫的符紙,又從袖中取出幾張紫色的窄符。

這時許延猛地抬頭死死的盯著那紫色窄符,似是想到了什麼,然後又看了一眼老道,緩緩低下了頭沒有出聲。林姓老道或是沒看見許延的異常一般,又雙手掐了幾個印訣,然後小心的從腿上輕輕一拂,空空的手中就出現了兩張淡青色的半透明的符紙,只是上面的青色已經十分的淡了,仿佛快要消散一般,林姓老道皺了皺眉,似是十分珍惜這符紙,小心的收了起來。

「師尊,這是哪兒呀,我好餓。」那鵝黃衣衫女孩清脆的聲音向老道問道,然後睜著明亮的大眼楮瞥了一眼坐在地上低著頭的許延。畢竟是十歲出頭的少女,雖然稍懂些事,但是難分黑白,不辨正邪,林姓老道的異常,她一點沒看出,還天真的以為這個所謂的師尊會像父母那樣疼愛自己,學了玄術就可以永駐青春,回去衣錦還鄉。

「哼,一會讓你吃個飽。」林姓老道冷哼一聲,也不看那女孩委屈的神色和盈盈欲淚的雙眼,拍了一下腰間的棕色小袋,頓時一陣淡雅清香散發出來,彌漫平台之上,老道的手上多了兩棵奇形植物,一棵似參,一棵開有兩葉,是一株雙葉草。他把這兩株植物丟到女孩面前,道︰「把它們吃下去。」

「師尊,我不想吃這種植物」少女怯怯的又帶點委屈的看著老道。

許延在心底冷嗤一聲,這女娃真是天真至極,若這老道真心收徒倒也罷了,可

果然,老道冷漠道︰「誰是你師尊!你這女娃忒多廢話,若你乖乖听話,還可少受些折磨,此時看來不得不讓你知道貧道的威嚴。」

語罷老道一把抓起少女,掐住少女的下巴,拿起那兩株藥材直接狠狠地塞到了少女的嘴里。女孩眼淚直流,嘴里被藥材填充,眼楮里滿是疑惑和恐懼。

老道隔空一指指在少女的月復部,少女頓時感覺月復部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嘴里的兩株藥材狠狠地擠壓喉嚨,就跟有靈性一樣爭前恐後的往少女喉嚨深處鑽去。

少女的嘴越張越大,嫣紅小巧的嘴唇被兩株藥材撐的張開變形,變形到了極致,竟然從嘴邊豁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有如泉涌噴濺到平台上,喉嚨也被撐到了極限,血管氣管爆裂,兩株藥材由于有少女小月復處的吸力直接撐裂喉嚨滑到了胃部。少女還沒有死,嘴唇豁開了半個臉部,林姓老道依舊是淡漠的臉色,他雙手成指隔空點在少女的臉上喉嚨處和小月復處。

頓時少女身上的傷口不再流血了,白皙皮膚下的血管卻是不停地鼓脹,胃部不停蠕動,一雙被血染紅的大眼楮無神的看著前方,沒有扯裂的半邊嘴角不停的拉扯,仿佛要說些什麼,但少女氣管喉嚨盡皆爆裂,本該當場死亡,但是卻不知為何沒有死去,本來清麗的鵝黃衣衫半邊染塵了血紅,一個俏麗少女此時看去卻像是地獄惡鬼。

先讓少女將兩株輔藥的藥力吸收,這期間少女不能死去,然後用靈力讓少女的身體加速吸收藥材,全部吸收藥力以後就將少女放進銅爐中,跟一些外輔藥浸泡在水中,然後生火將水燒沸,直到銅爐中水全部燒干,剩下的一些糊狀物就是兩味藥引之一。煉這味藥引的過程在林姓老道心中一閃而過,立刻動手做了起來。他也是根據靈血丹方上面的記載來如此煉燒,這少女必須要入靈根序列,其中玄之又玄,老道也不明所以。雖然氣海四重境已經算是凌駕凡間,傲視凡俗,但是面對茫茫修玄之途,氣海四重連螞蟻都算不上。

許延在旁目睹了少女最後睜著血紅無助的眼楮被老道投入銅爐中的全過程,心中忽然一片清明,修玄之途,便是如此麼,斷他人生路,取天地之機,成就一個修玄者,要犧牲多少的凡俗之人。許延悟性驚人,他只是剛剛觸模到了氣海一重的門楷,雖然沒有靈根便不能突破這修玄初始之坎,他卻有著那出現在心神深處的《轉靈心訣》傍身,更是已經以斑窺豹,看到了修玄界大概的真實殘酷,凡人在他們眼里是予給予求的螞蟻,皇朝帝王也不過是統治螞蟻的螞蟻而已。

忽然的明悟過後,許延才回過神來,剛才他那種莫名其妙的旁觀者的心態已經完全消失,現在他還是那個凡人許延,他胃部一陣翻滾,低頭看到自己身上臉上還有大片濺到的殷紅的血珠,瞳孔一陣收縮,想起少女的淒慘下場,忽然心中一片恐懼瘋狂的把他包圍,自己的生命正在被人握在手中,還不知道老道有何打算,他究竟會把我怎麼樣會像那個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女一樣,被丟進銅爐中活活煉死麼未知的恐懼包圍著他,他坐在地上,看著林姓老道,心中思緒翻滾,這種生死不在我手的感覺,我不要!東境的覆滅沒有讓我許延死去,你一個區區氣海境老道,更加不可能威脅到我!

林姓老道察覺到了許延的目光,甩袖大步向他走來,許延不自覺的身子一顫,往後挪了挪身子。此時老道之前毫無波動的臉竟然一臉激動之色,一手提起許延,狠聲說道︰「小娃,給貧道拿出你修煉的功法,我留你一個全尸。」

許延目中茫然︰「玄師大人,你要的什麼功法?在下一直是習練家傳的輕功,從沒練過別的武功啊。」心下此時卻是瞬間明了了前因後果,自己下月復丹田那一縷《轉靈心訣》靈氣,就是自己被老道帶到這里的原因,這妖道定是看出此點,才把自己帶到這里。

「哈哈,貧道以散修之身修至氣海四重,再欲上卻不得寸進,苦無修煉功法,你那點技倆,貧道早已明了,速速告訴貧道功法在哪存放,否則定叫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林姓老道不由狂喜大笑出聲,手上更加加重了力道,死死盯著許延道︰「你這螻蟻,貧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為貧道引路,貧道帶著你把功法取來,若功法為真,貧道可饒你一命!」

許延嗤笑一聲,微閉眼

皮,竟是對林姓老道不理不睬,自顧自的閉目養神起來。

「你這廝,不知好歹!」林姓老道哪受過此等待遇,每個知道他身份的人都畢恭畢敬伺候著,生怕有一絲沖撞,這許延竟敢如此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老道目中戾氣大作,右手運手成爪,狠狠地抓向許延的左臂。以老道的殘暴性情,這一爪若是抓實,恐怕許延整個左臂都會被生撕下來!

「轟」只聞一聲爆響,道場平台中一片耀目的白光閃過,伴隨著巨大的氣爆聲空氣都顯出上下波動往洞窟外擴散而去,許延感受著身上的溫暖白光,微閉的雙目驀地睜開,嘴角露出一絲自得還有一絲後怕,任你林老道心智老辣,最終還是中了我的算計。他故意激怒老道,而且料到老道先不會對他下死手,就是為了老道對他出手一次!因為,他有一個底牌而這個底牌正是老道沒有在意的,許延腰間佩戴的那個普通的京白玉佩!而這次玉佩沒有讓許延失望,他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玉佩上。

此玉佩,正是他在東境之內帶來的唯一一件護身靈器。

此時空氣緩緩平靜,白光緩慢散去,許延從氣爆中央走出,卻毫發無損。他看著前方癱坐在地上的道人,老道已經被炸掉了右臂連著半邊腰月復,鮮血到處都是,腸子也從右邊月復部的口子拖拉出來。

若是凡人受了如此沖擊定是尸骨無存被炸成一堆肉末,這老道氣海四重,引天地靈氣入體,身體堅硬可比岩石,對上這氣爆也是不堪一擊。

「林道長,在下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不過看來此時也不需要知道了,受了這麼重的傷勢竟然還沒有死亡,真不愧是玄師大人。」許延走上前去,俯視著林姓老道。

老道怨毒的盯著許延,嘴唇稍稍蠕動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此情此景竟是和那鵝黃衣衫少女被投入銅爐中的表情異常相似。

「我見你在城內擊殺幾人的威勢,想必就是依此物之能。」許延蹲,撿著銅爐旁邊散落地下的幾張紫色窄符,他並不識得這些符紙,只是憑借細心的觀察,大膽的思考推斷出它們的大概用途。「此物想必是極其珍貴,不如玄師大人送與在下如何?」許延笑著從林姓老道破碎的袖中抽出兩張淡青色符紙,之前他看老道對此符極為珍惜,定是什麼了不得的寶物。

「道友究竟是什麼宗派的駐守弟子,竟然偽裝成凡人偷襲于貧道,貧道自問沒有得罪過忻山附近的幾大門派道場,做事小心翼翼,遇見你們門派弟子也是繞道而行,從不敢冒犯,究竟為何對貧道下此毒手!」老道掙扎的吐出一段話,目光卻 亮耀眼,怨毒的看著許延,他出手那一瞬間,感到一股絕大的反彈之力,然後這股反彈之力形成一陣氣爆,直接將他炸成重傷。

因此他以為自己殺凡人太多,那些正道門派來找自己麻煩了,那些門派想要收拾他一個散修當然不用興師動眾,如今看來,更是只派了一個帶著法器的氣海還沒入的外門弟子,憑借法器之威,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許延心思電轉,片刻就明了老道心中所想,心下有了計較,便胡謅一通道︰「吾修于飄渺道場,師承沐宇真人,今日隱匿身份到此,正是來替天行道,斬妖除魔,圓了你這邪道散修的報應!」

這老道起初只是個山野獵人,入修玄以後就在山中修行,被他誤打誤撞修成氣海四重,也算是有機緣之人,壽元過百五十載不在話下。他只听說過蜀地第一玄門青霄門,傷重之下還在苦苦思索這飄渺道場什麼來歷,不防那邊許延陰狠一笑,一腳朝他腰月復踢去,老道雖然五感過人,察覺到了許延出手,但是身體動彈不得,腰月復只留半邊,只能眼睜睜看著許延狠狠踢來,心中飛速掠過了自己從少時頑皮,中年性子暴烈,入山得遺寶入修玄之道,剛出山的壯志凌雲,屠殺凡人如宰狗殺雞一般的一幕一幕。

「砰」一聲悶響,許延長身站在老道背後,臉上身上濺了一大片血沫碎肉,肩膀上還搭著一根血腥的腸子,背後是老道兩截的身體,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許延面上露出一些惘然和迷茫,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用身前衣衫匆忙抹了把臉上的血沫碎肉,彎腰開始收集起老道的寶物。

「此物應該是可以發出紫色雷光,應該是攻擊類的符紙。至于這些還不知用途。這淡青色符紙應該是極為珍貴,」許延整理好那一沓符紙,一一分別開來。

他彎腰從老道腰間扯出那個棕色小布袋,扯了幾次始終扯不開,這小袋彈性極大,但卻沒有袋口,許延皺了皺眉,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他試著將丹田那一絲內氣輸入進去,但是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把小布袋掛在腰間,暫且不去管它,許延環顧這整個道場,方圓四五十丈,頭頂七八丈處是黑壓壓的峰體,西側的頭頂卻是半露天。此刻已是夜晚,許延走到平台邊緣,看著平台外的景象,不由心神涌起一陣恐懼,仰頭能看到墨色的天空和璀璨的星辰無邊無垠,低頭只能看到大團大團的雲霧不停翻滾,極西處眺望隱約有凡人的燈火模糊,腳下便是無限雲海,天地的威能,凡俗怎能揣測。

許延控制住小腿隱約的顫抖,看這人間極美的景色,心中不由涌起一陣激動的情緒,不由自主的盤膝坐地修煉起那《轉靈心訣》來。那絲靈氣以平時更快的速度在丹田內按照功法的路線運轉,一會兒功夫就有變粗的跡象,忽然許延雙眼一睜,彎腰捂著月復部,露出痛苦的神色,那絲內氣也迅速恢復原來的頭發絲大小。

「該死!」許延臉色瘋狂,「這就是那個什麼靈根,沒有靈根永遠不能真正地破入氣海境!這難道就是許氏的報應麼!」

他猛地站起身,轉身沖進道場中,飛速躍向老道的尸體,一掌打在老道的頭顱上,頓時紅白腦漿噴濺而出,那頭顱沒有了靈氣運轉支持,跟凡人頭顱無異,跟爛西瓜一樣爆碎開來。

發泄之後,許延看向道場盡頭黑暗的幾間石屋,瘋狂的神色慢慢冷靜下來,自言自語道︰「這老道說不定有什麼寶物藏于其中,待我去搜查一番。」

他距離氣海一重只有一層薄薄的壁障,暗中視物自然是小事一樁。

洞窟的黑暗角落里,一共有四間石屋成田字形,古樸簡陋,四間石屋中間有一個不大的平台,平台中的石墩上擺放著一個道袍男子的雕像,負手而立,眉宇間有一股滄桑古老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許延皺了皺眉,他看到那石像下方擺放著幾個破舊的枯黃色蒲團,上前撿起一個拿到手中看了看,是一個很普通的蒲團,破舊但是很干淨,想來是那老道士經常在此修行的緣故。

抬步進了一間石屋,四處找了找,屋中有一個簡陋的石桌,上面散落著幾張符紙,還有兩本泛黃的古籍和一塊小小的青色玉片,旁邊更是放著一塊猩紅色的泥狀物,散發出陣陣奇異的帶有腥氣的香味。

許延心中一喜,連忙上前細細打量,這些符紙正是之前林姓老道所用的符紙之類,他把符紙沓好,收在懷里。忽然他眼神一凝,看向那本放在上面的薄薄古籍,上書小篆[簡蜀志],許延拿起來翻了翻,不由狂喜,此籍正是古修所書,記載欽州蜀郡修玄者的勢力劃分,以及幾萬年蜀郡山水大地變遷的概況。

許延眉頭漸漸皺起,此古籍所介紹的蜀郡凡人王朝大冶王朝他根本就沒有听過,而那蜀郡修玄霸主道劍門更是聞所未聞,他又往後翻了翻,不由確定,此書記載的大概是幾萬年前的情況,此地的修玄者應該早就離開或者隕落了。他可不相信那林姓老道有開闢這種奪天地之機的道場的能力。

不過這古籍中提到了境界的劃分,這是自己現在迫切想知道的,許延就直接坐在地上,捧著古籍細細讀起來。他天資聰慧,從小過目不忘,此書很薄,就算是萬年之間的事,也只是寥寥數筆帶過。

許延看的很快,半個時辰後他放下書,雙眸中閃過復雜的神色。此書對于修煉的境界只是略略一提,此地的修玄者共有四境,一個是氣海,這便是修玄的第一個關口。如果是有靈根者,經過苦苦修行或者有正宗的修煉法決,這一關往往能簡單進入,但是往後若再想更進一步,就需要毅力,信念,機緣,運氣,資質等等缺一不可,修玄乃是超月兌凡俗,行奪天地之造化之事,稍有不慎,便會應了善惡,圓了因果,灰灰而去。

氣海共有九重境,所謂氣海,乃是引天地靈氣入體,強化己身,使小小的人身能夠容納更多的靈氣,更強的強化,此中奧妙玄之又玄。

此處顯然已不是人間境,就連其境界也與人間境東境有著許多不同。

也許他們已不能叫人,這些古修玄擁有了無匹力量之後,漸漸月兌離了那些不能修煉功法的人族,他們隱于巨峰惡水,深淵大海,靈島玄山,用迷霧陣法將自己隱藏起來,探索天地奧秘,延長己身壽元。普通的人族在他們眼中已經不是同族,是弱小的螻蟻而已。

氣海之後是道基境,一旦築得道基,便有望窺視那無上大道,徹底月兌離凡俗,震懾一方。道基境之上更是恐怖,是威鎮一州的神丹大能,每突破一位神丹大能,一洲方圓幾千萬里內無數生靈無不被神丹大能突破時神丹溝通的浩瀚天地之力鎮壓懾服。

第四境界便是那蘊神之境,沒有肉身也可以元神之體存活,這種境界的恐怖存在,已經功參造化,有分陸裂海之能,隨手便可湮滅無盡生靈。此境現在在此處已成為傳說,近幾萬年無人達到過。

許延心中思緒翻騰,終于對此地的修煉境界有一個大概的了解,可是……此地的境界突破似乎比之人間境東境要難上了許多,更是有著許多不可言喻的差別,完全不可一概而論。

他暫時放下心緒,站起身來,看向那一個小玉片和剩下的一本古籍。他知道了此物乃是儲物玉簡,十分珍貴。

許延搖了搖頭,放下那小玉片,拿起了那一本古籍,不經意的一看,卻心神震動,差點被那幾個字的煞氣沖倒在地。此書比之方才那古籍略厚,上書[靈血經氣海篇],後半本卻殘缺不全,似是被人撕掉了一半一樣。上面字如刀鋒,仿佛一陣血光煞氣從字體中噴薄而出。他仔細看了幾頁,又翻了翻,發現這上面前半本是記載一些低級的藥材和妖獸識別,以及一些低級丹藥的煉制方法。後半本則是靈血經的修煉方法,可惜第四重境以後就被人撕扯掉了。

「看來這就是那老道的修煉功法,這些丹藥的煉制方法,怎麼都忒的殘忍,這[靈血經氣海篇]居然還包含了氣海法門和氣海期的修煉方式。那老道定是以為我這功法似他這本一樣了,怪不得那麼瘋狂。若我能修煉」許延心中念頭電轉,不停地翻看這本氣海篇。

他看到那丹藥篇有一味靈血丹,基礎丹材是自七七四十九人每人的心頭擠出精血,輔以墨芝,蕙香,晏耳等普通輔藥煉成,再加兩味成品藥引,一起放進銅爐中,蓋上爐蓋和水燒煉,最後可出丹。此丹成法謂之凡煉法,乃是按照玄家法門訣竅以凡火凡物煉丹,成丹也不一定是圓形,可能是塊狀物,也可能是糊狀物。

而兩位藥引,則是擁有靈根的未破身的男女分別全身血肉混合輔藥和水燒煉。許延看到此處,不禁想起了那少女,老道去臨城所謂收徒的目的頓時一目了然。

想到此,許延目光一動,身子站起飛跑到石屋外平台中央的大銅爐處,爐火早已滅盡,腳尖一點銅爐突出的爪,雙手扒住銅爐蓋處,用盡力氣推開銅爐蓋子,往里一看,只聞一陣芳香,一塊兩尺方圓的軟軟黑糊狀物在銅爐底部靜靜放著,浸泡少女跟藥材的小半爐水早就燒干,此物應是那熔煉而成的第一味藥引。

許延取出藥引,走到平台邊緣處,看著腳下雲海翻騰,岩石突起,狂風撲面而來,只有穩住腳跟盤膝坐下才能勉強不被狂風吹走。若是他想要下這巨峰去,無異于痴人說夢,只怕剛一往下攀登,便會被狂風吹入雲海,粉身碎骨。

他回身用爐邊小石池內的水洗了洗臉,把臉上濺到的干枯血肉碎末都洗下去,露出了有些俊美又顯得有些陰沉的臉,一雙星眸 亮,不經意間看向了老道的兩半尸體。

驀地許延身形暴射而起,到了老道尸體之前,好看的眉頭一皺,又展開,撫掌自言道︰「既然陷入絕路,不如跟自己賭一把,我來替你煉完那一味靈血丹,想必你林老道肯定是有靈根之人,你是否破身已無所謂,此刻無他法耳。今日我許延就用你來煉我的第一味藥。」

言罷把林老道的兩半尸體都丟盡了銅爐里,又弄得滿身血花碎肉,他也不識得那些藥材,索性將石池旁邊的散落藥材全部一股腦放進了銅爐中,又往銅爐下添滿樹枝木柴,用木桶從石池中舀水,費力的倒進銅爐中。這些都是老道準備好的,不想卻為許延做了嫁衣。

許延倒滿半爐水,累的滿臉汗珠,雖然夜空寒冷,但他卻感到身體一陣燥熱。面帶興奮之色,取出兩根樹枝在雙手間飛速摩擦,不一會便冒出了點點火星,又加了把力氣,等樹枝燃燒起來,便隨手丟進了爐下。

躺在冰涼的平台邊緣一塊突起的岩石後面,仰頭看著浩瀚星空,一陣陣的疲憊襲來,忍不住閉上了雙眼沉沉睡去

睜開迷蒙的雙眼眨了眨,依稀可以看清頭頂郎朗晴空,一陣陣呼嘯的狂風吹起紊亂的發絲遮住了眼楮。

伸手理了理頭發,許延坐起來,感覺全身酸麻,略微活動了子,他沒有看身後平台中央散發陣陣腥氣的銅爐,而是倚扶著突出的巨石,盯著身前翻滾不休的雲海。他感覺似乎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孤獨寂寞的情緒席卷了他整個腦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將看上去很是縴弱的身體更加蜷縮了起來。

額前散亂的墨色發絲不停舞動,微閉的雙眸不時顫動,烏黑的眼睫毛遮不住目中那一抹隱藏的寂寥。許延嘆了口氣,想起了許境之中的諸多往事。

半晌之後,許延甩了甩頭不再想這些,目中眸光一定,唇中喃喃道︰「煉完這靈血丹,我便跳下這巨峰,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罷。」回身立起,發現那儲水的石池中存水已然不多,不過想來應該夠了。

許延抬步上前,忍住身體的酸麻無力感,踩著銅爐的爪子翻進了這一人半高的銅爐中,取出了一塊軟糊糊的散發著血腥香氣的暗紅色丹材。想必這就是那老道一身參雜著那些靈藥的血肉精華罷,許延看著此物心中不由的一笑,這妖道亂殺無辜,終于圓了因果死有余辜,內心的陰霾似乎也緩解了一些。

手里托著這一坨暗紅色的東西,不由感嘆這銅爐的奇妙之處,看上去只是個普通銅爐,此物卻肯定不止那麼簡單。

老道的尸體混著一堆藥材丟進去,添加的只是凡水,此爐卻能熔煉其精華于一體,想必這就是[凡煉之法]的丹爐,有種種燒煉妙用,若是凡間銅爐,同樣的東西丟進去,只怕水燒干之後是藥材炖補人肉干了。

左手拿著這他自己研究的「第二味藥引」,飛奔到石室中取出那基礎的丹材,他可沒有忘記,這基礎丹材乃是七七四十九人的精血熔煉,那熔煉之法不是放入銅爐中和水煆燒那麼簡單,還需要一些手印輔助,雖然丹方上有手印圖示,但是自己沒有靈氣運行也是無用,想到這里許延不由慶幸老道提前煉出了這基礎丹材,自己才能勉強照虎畫貓,完成這殘次的丹藥。

將三樣東西直接丟進了銅爐中,舀光了石池中最後一點冰涼刺骨的儲水,把剩下的樹枝都填充其下,許延用前夜未干的的炭火引燃了火焰。

許延取過一個蒲團,盤膝端坐,清秀的眼楮微微眯起,像一彎月牙,煞是好看。丹田中那一絲靈氣不停按照《轉靈心訣》運功路線運轉,一點點壯大,從神厥穴起,至中丹田絳宮循環,速度越來越快,不停沖擊絳宮壁障,卻始終不得沖破。

每次運轉這內氣壯大一分,似乎就能沖破絳宮壁障,到了黃豆粒大小粗細,那絲內氣卻輕微一顫,緩緩消散,只剩下原來的頭發絲粗細,再不能壯大一分。

許延面色冷漠,心中不由有些煩躁,他忍下月復中的劇痛,面無表情,繼續閉目運轉內氣緩緩壯大,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沒有靈根的事實。

睜開眼楮,將功法運行最後一個小周天,站起身來,仰頭看去,道場外已是璀璨星空,偶爾還會有一顆拖著銀白光尾的流星從夜空劃過,甚至有的山脈深處,若是運氣不好,那流星便會落在那山脈中,引起一場不大不小的災難。

許延走向那個銅爐,目中有一絲期待,空氣中有一些淡淡的臭氣,他使勁推開銅爐的蓋子,臭氣頓時放大,惡臭腥味撲面而來,燻得許延皺著眉頭胃腸蠕動,差點將胃里僅有的酸水吐將出來。

許延疑惑的看著手里這顆拳頭大散發著腥臭的黑紅「泥糊」,說它是一顆,形狀卻是不規則,但隱約有一絲圓形。

許延沒有施展任何的手印,只是靠著凡煉之爐凡火燒煉,他本來沒有報太大的希望,畢竟藥引就不對,那老道不知破沒破過身,而且也沒有吸收輔藥的藥力,就直接煉將進去,手印也是一個也沒有施展,這次居然能出這「一顆丹藥」。

那[血煉經]將此丹說得無比神奇,能使氣海期修玄直接突破一個小境界,那這殘次品怎麼也不會太差吧,許延自己都不確認的想著。

看著這熔煉了五十多人的血肉的「泥丸」,許延有了一種惡心嘔吐的感覺,也從心底升起一絲寒意,那基礎丹材耗費了了四十九條活生生的人命,甚至更多,自己卻想著把它吃下去。一天多沒有進食的胃部蠕動著,似乎是看到了眼前的「泥丸」,想要飽餐一頓。

許延臉色猙獰,右手緊緊抓著暗紅色的殘次「靈血丹」,狠聲道︰「此丹融合老道全身精血和諸多靈藥,必有功效,就算我欲從此峰跳下,也要先賭一把,這丹並沒有提及靈根要求,只是說提升氣海境一個境界,我吃了若是真能提升到氣海境」許延臉色更加瘋狂,再也不顧此丹是犧牲了多少條人命,讓他們見鬼去吧,既然爾等已死,就成就我許延罷!

想罷,不顧腥臭對著這「丹藥」狠狠的咬下一口,看似黑泥的丹藥,入口綿軟即化,腥香參合,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咽下這一口化成流體的丹藥,許延感到一股熱流就從他咽下去的喉嚨開始流向了四肢骸骨丹田百脈,全身忽然燥熱無比,白皙的臉色漲得通紅,有種到處破壞的沖動。

他感覺到身體上下充滿了爆發的力量,就像如果不發泄出來就會爆炸一樣,許延強自按下心中的暴虐,瞪著血紅的眼楮將手里剩下的一大塊丹泥顫顫巍巍的放進了貼身夾衣內,模了模夾衣內早就收好的一沓符紙和兩本古籍,和腰間的小布袋以及玉佩,許延忍不住心中的暴戾燥熱,一掌狠狠劈向了平台邊緣的巨石。

「轟」這塊高達三丈的巨石從掌印處開始碎裂,片刻便炸裂開來。許延神色已經接近瘋狂,身體的熱流竄來竄去,仿佛把他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目中血絲布滿,忍著心中最後一絲清明看向了平台外翻滾的雲海,與其在這里餓死或者是爆炸而死,只能舍身一搏,自己身體也算與凡胎不同,若是僥幸落入環峰的巨瀑或者湖水中,說不定能撿回一命。

思罷再不管其他,幾步騰躍就到了道場平台邊緣,看著腳下灰蒙蒙的雲海,烈烈狂風吹的烏墨的發絲在腦後飛舞,血紅的眼楮帶著一絲平靜抑或解月兌的神色,縱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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