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唯紅蓮元君的職務高出諸位山主半格,故而所有的元神境元君都將目光投來,欲要看他如何處置此事。
其中不乏一些其他宗門之中前來觀禮的元神境元君,皆表情玩味,看著這上清聖宗之中,罕見的兩位元神境元君之間針鋒相對的大戲。
紅蓮元君輕皺眉頭,沉吟片刻,開口道︰「陽澤山主,許笛笙雖是難得的妖孽天驕,但也確實違反了宗規,此時更是證據確鑿,你看?」
陽澤元君表情陰沉,也知鄯山地界的許多同道在此,紅蓮元君不可能視宗規于無物,冷哼一聲,道︰「此子既然違反了宗規,那便但憑紅蓮山主處置。」
掌靈元君面色微喜,上前開口道︰「紅蓮山主,那我即刻便將此子帶回處置。」
紅蓮元君亦是對許笛笙這里,感到極是惋惜,嘆息一聲,輕輕拂袖。
橫亙于通明雲淵之上的層層雲靄,被這一拂之下徹底席卷擴散開來,諸位元神元君高高在上的身影,出現在了核心雲海之上,數萬人的目光之中。
「極高處那些人是……前來觀禮的元神境元君!」
「還有上清山脈八山的諸位山主!」
「如此多的元神境元君共聚一堂,實乃平生僅見。」
「可諸位元神境元君忽然撤去雲靄,顯現在眾人面前,意欲何為?」
……
許笛笙接連服下數顆養命丹,月復部的傷口才堪堪止住了流血,開始了極為緩慢的愈合。
體內玄氣已經全部枯竭,就連魂力也消耗殆盡,黑色長笛已經近乎透明,許笛笙頭腦之中傳來一陣陣的劇痛,仿佛下一刻便要徹底昏厥過去。
勉強坐起身子,听著核心雲海之上數萬人的嘈雜議論,亦是見到了高空之中紅蓮元君撥開雲霧見月明的奇景,許笛笙一眼便望向了諸位元神境元君之中的一位黑袍中年人,因為只有他看向許笛笙的目光之中,充斥著貪婪、殺意等等掩藏極深的情緒。
作為元神境元君,本不會流露出太過明顯的意圖,只不過許笛笙苦修《鎮魂歌》近二十年時光,對這些針對自己而來的類似情緒極為敏感,故而能稍稍將其捕捉到一絲。
顯然,這黑袍中年人便是第四山律法山脈之中,趙家的元神境元君!
掌靈元君俯視著核心雲海之上的數萬個雲氣座位,更是看了那數百位神丹境真人一眼,自星瀾真人所在之處停留片刻,便直接移開目光,聲音傳遍了整座通明雲淵︰「明心山脈朝露峰許笛笙,自趙境之中戮殺同門,證據確鑿,本君身為元神境元君,有權將其直接帶回道場處置。」
無數人面色駭然,目光之中一片驚疑,喧鬧的嘈雜議論之聲轟然而起。
「許笛笙!?這怎麼可能?」
「違反宗規?」
「可是開口的那位元君大人……是誰?」
「是掌靈元君,掌靈元君早已自玉羅境之中開闢道場,極少出玉羅境。」
「其他諸位山主大人都默然不語,難道對許笛笙違反宗規之事已經認可?」
「陽澤元君大人亦在其中,許笛笙身為明心山脈的弟子,陽澤元君大人卻沒有絲毫攔阻之意!」
「半個時辰之前,許笛笙還是上清聖宗氣海境的新晉妖孽天驕,如此短的時間過去,便成為了違反上清聖宗宗規的弟子?其中必有蹊蹺!」
絡繹不絕的驚疑議論之聲響起,無數道目光皆看著高空之處的諸位元神境元君,更是看向核心雲海遠處,那盤膝坐于地上,面色沉靜的白衣少年。
「掌靈元君大人,此事是否有何誤會?」星瀾真人心中輕嘆一聲,卻還是下了雲氣鑾駕,朝著高空之處遙遙一禮。
眼看許笛笙便要被擒拿鎮壓,即便再不合時宜,星瀾真人亦是忍不住為其開了口,做一番也許根本無用的嘗試。
「星瀾,你身為明心山脈的掌權真人,有弟子自凡人秘境之中戮殺同門,竟絲毫不知,本君還未治你的失察之罪!」掌靈元君輕聲冷哼,甩了甩袖袍,顯然絲毫都沒有給星瀾真人留面子。
不過他並非明心山脈的山主,此刻直接開口斥喝明心山脈的掌權真人之一,已是有些過界了。
陽澤元君面色更加陰沉,冷冷的看著掌靈元君,卻礙于無數人的目光看著此處,更是顧及到上清聖宗的顏面問題,根本不便發作。
星瀾真人
拱了拱手,直接退回到了自己的雲氣鑾駕之中,再沒開口。
「許師兄!」楚洛幾人看著玉簡光幕之上依然盤膝坐著的許笛笙,面色極是焦急。
「許師弟,可惜了。」墨月早已經回到了大殿之中調息,看著玉簡光幕之上那身穿白衣的少年,輕聲嘆道。
何俊語神色變幻,幾度想要沖出去開口攔阻,但腦海之中的理智卻告訴他,就連星瀾真人都被斥喝而退,憑他一個區區氣海境的弟子,根本無力改變任何接過。
媧皇古宗的雲氣座位之上。
身穿月白色長裙的少女駕起妖雲飄飛而出,頭頂的雪白頭冠輕輕顫動,漆黑的長發隨風揚起,更顯的陸靈眉眼精致,宛如畫中人一般。
她落在許笛笙身前,抬頭看著掌靈元君,道︰「處置?如何處置?」
「妖族的小輩?」掌靈元君面色不虞,皺著眉頭看向媧皇古宗的玉蘊元君,「玉蘊元君,此女是媧皇古宗的弟子?」
玉蘊元君亦是直接開口斥喝道︰「無禮!陸靈,還不退下!?上清聖宗之事,與我等無關!」
媧皇古宗的雲氣座位之中,閻無極側過頭看著紅昭,揶揄笑道︰「紅昭,你的未婚妻竟然替別人出頭,還真是有意思。」
……
許笛笙依然盤坐著,微微抬起眸光,便見到了眼前輕輕飄動的月白色裙袂,更是隱約可以聞到一絲少女身上的清香。
少女此時背對著他,漆黑的長發被雪白的頭冠綰著,已是及腰,偶有幾縷發絲被風揚起,輕輕拂過臉頰。
陸靈已是覺醒了部分記憶,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眸光之中妖氣流轉,側頭輕聲道︰「師尊,上一世你護著我,這一世,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我不是他。」許笛笙掙扎著退後些許,躲過少女隨風揚起發絲的撫模,聲音依舊清冷,便如那萬載不化的寒冰一般,「我此生雖只有短短二十年,卻從始至終都是我自己,縱死又有何懼?」
陸靈輕輕搖了搖頭,身上有著一道仿佛自亙古而來的氣息,升騰而起。
整座通明雲淵之中的天地元氣都瘋狂涌動,朝著陸靈頭頂匯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