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修業堂了。」魏天和緩緩落下遁光，看著腳下綿延不絕，巨大宏偉的建築群。
數千座巨大的宮殿緊密相連，半空中更是有不少弟子，往來不絕。
放眼一望，往來弟子中的大多數，都是道基境修為，只有極少數的氣海境弟子罷了。
甫一落下，便有一個極為年輕的白衣弟子上前，其修為，赫然是道基境！
「可有預約？若無，交上身份玉牌，說明欲選擇何種修業。」白衣弟子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瞬間便斷定二人是排名靠後幾座山脈的土包子，並沒給什麼好臉色。
許笛笙並未在意白衣弟子的態度，畢竟其是道基境，再看其面上傲色，估計也是第二山的嫡系弟子。有些瞧不起其他山的弟子，也在情理之中。
「我欲選擇修行水行功法之地。」許笛笙輕聲開口。
白衣弟子已經看過兩人的玉牌，見是第六山之人，更加不耐。
將玉牌遞還，上下看了二人一眼，道︰「浪涌殿，一日兩百二十塊靈石。」
魏天和小心開口道︰「這位師叔……」
「誰是你師叔？我三十九歲便突破至道基境，外表還是少年模樣，你叫我師叔？」白衣弟子顯然極為在意年齡之事，當下斥喝道。
魏天和更加惶恐，平日里見了道基境都是要叫師叔的，怎麼這煉心山之人……
他也是第一次來此，只不過有一塊修業堂的玉簡地圖罷了。
「這位師兄，這是六百六十塊靈石，我欲修行三日。」許笛笙清點好靈石，裝于一個儲物袋中，將其遞上。
白衣弟子面色稍霽，接過儲物袋看了看，語氣緩和了些，交給許笛笙一個玉牌，道︰「催動玉牌，跟著其中感應，去浪涌殿第三十五室，時限三日。」
許笛笙接過玉牌，輕聲道謝，便走進了連綿的宮殿群中。
魏天和有些訕訕，上前道︰「師兄，我欲嘗試一下道基境的突破。」
「玄基殿，一日七百塊靈石。」白衣弟子冷冷道。
「七百塊？不是六百塊……」魏天和面色一變，喃喃道。
「怎麼？就七百塊，你愛去不去。」
哭喪著臉，將所有儲物靈器中的零散靈石集中在一起，勉強湊夠了七百塊。
魏天和步履蹣跚的走進宮殿群中……
浪涌殿，第三十五室。
許笛笙進入殿室中，催動玉牌，合上殿外的光罩，看著空曠的殿室有些疑惑。
身前漸漸浮現出一個白發老者，面色
淡然，看著自己。
「將你欲精修的水行功法演示一遍。」白發老者一揮手，身後便出現一把椅子，老者直接躺了上去，懶散開口道。
似乎看出了許笛笙目中的疑惑，老者輕笑道︰「你第一次來浪涌殿？也是了，其他常來的弟子都識得我，不識得的，可不就是第一次來麼。」
許笛笙微微點頭，道︰「不知前輩？」
白發老者搖頭道︰「我不是人，是妖，只不過在水行功法之上有些造詣罷了。被人抓來，重復這教導他人的工作，已經有數千年之久了。你此刻看到的，只是我的分身，浪涌殿七十二室，皆有我的分身存在。」
許笛笙默然，顯然其中也另有一段故事。
卻沒再開口浪費時間，只是按部就班，將《滄海》中的聚水心訣，喚雨心訣都演示了一遍。
「《滄海》心訣？在水行功法中也算中等了，」白發老者躺在躺椅之上，打了個哈欠，「只不過你這兩下子，連入門都不算，這功法在你手中，算是糟蹋了。」
許笛笙微微皺眉，卻並未反駁，只是行了個禮，道︰「請前輩指點。」
「依稀記得這部《滄海》，之前也有幾人來此向我求教過，最近的一次，便是十年前，」白發老者似乎回想了一下，「我且問你，何為水？」
「何為水？」許笛笙思考了片刻，便抬頭道，「我不知。」
「好！」白發老者贊道，「不知便是不知，不用硬答。」
依然躺在椅子上，伸出一只手，在身前虛晃了一下。
虛空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水滴，每一滴，都清澈無色，散發著純正的水行之氣。
動了動手指，那些水滴瞬間若暴雨一般，飛射向四面八方。
有幾滴水滴急速掠過許笛笙的耳畔，帶起的旋風劃的耳廓刺疼，依稀傳來微小的音爆聲。顯然，若是這水滴朝自己而來……接不下！
整間殿室瞬間湮滅，毫無聲息，化作一灘灘的清水留下，只余下一個防護光罩。
片刻後，殿室和牆壁恢復如初。
白發老者眯著眼楮道︰「這才是《滄海》中的喚雨，你可看懂了？三日時間，恐怕你是學不會。十年前有個小子，在我這學了一道水幕咒法，足足花了兩個月，耗費了一萬三千余塊靈石才徹底學會。」
白發老者精通無數水行功法，這《滄海》在其眼中不過是中等功法罷了，信手拈來，稍加改做，便將其威力擴大數十倍。
何俊語的聚水水幕防護殺招，只怕便是在此處學來。
許笛笙
努力回想，老者施展喚雨之時天地間靈氣微妙的變化，細細體悟。
同樣伸出手掌，輕輕一擺。
眼前出現了一滴透明的水滴，清澈無色，許笛笙已經不再運轉腐蝕咒，而是施展最純粹的喚雨心訣。
「你的時限是三日時間，我可為你演示三次，方才是第一次。需要之時喊我便罷了。」白發老者看了一眼許笛笙凝聚出的那水滴，輕輕搖頭，閉上雙目躺在躺椅之上，似乎是睡去了。
……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許笛笙依然在不停的凝聚水滴，隨後又將其散去，循環往復。最終卻也只是將水滴的數量，增長到了二十余滴罷了。
「還有三個時辰，」白發老者坐起身來，面色變的冷漠，「這麼短的時間，你是不可能修成的，若是沒有靈石，便準備好回去罷。」
許笛笙瞥了他一眼，卻並未開口，而是繼續不停的凝聚水滴。
老者不以為意，自顧自幻化出一個水球，放在手中把玩。
……
「你前幾日問我，何為水？」
許笛笙淡淡開口。
老者側頭，道︰「如何？你知道了？」
「這便是我的答案。」許笛笙璀璨的眸光微垂，看著自己手心，其中有一滴黑色的水滴，緩緩流轉。
「喚雨。」
那滴黑色水滴竟然直接消失，片刻便出現在白發老者頭上，直接滴下！
老者目中出現一抹訝色，隨手將那黑色水滴抹去，第一次站直身子，開口道︰「短短三日，你竟然能悟出一絲玄冥真水的氣息！」
許笛笙看著白發老者，卻在回想著這幾日在識海最深處的記憶。
玉白色的殿磚，紫金色的裙袂，依稀是模糊不清。
隨著魂力的日漸強大。卻已經能回想起更多的一絲畫面。
比如頭頂那一片黑色的天河，只是隱隱露出的一角，便奔騰怒嘯，奔流不息，自極天之上懸掛，流去不知名之處。
自己回想起頭頂那黑色天河的瞬間，心中便有一聲喃喃響起︰「玄冥天河，其中每一滴玄冥真水，都有造化之功，湮滅之能。」
許笛笙看了老者一眼，輕聲道︰「多謝。」
催動身份玉牌打開光罩，便頭也不回，出了殿室。
白發老者伸出手掌，其中一滴黑色的水滴漸漸湮滅，手心卻多了一絲淺淺的紅痕。
「此子的悟性……竟能憑空悟出一絲玄冥真水？」不復方才的淡然，老者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