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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落塵悲慘境遇

冰魄,就這樣又重新歸于了平靜。落塵手里攥著行李,背上長劍的影子在陽光下不斷拉長。三個人的隊伍,就此形成。就這樣,落塵加入了隊伍,三人共同踏上了歸途。

翻過山,依舊是茫茫無際的雪原。站在山巔,落塵一言不發,頭也不回的朝前走。一路上,落塵始終都沒有回望樹屋。從此那里,便不再是家。

傍晚時,三人到了山腳下,找來了柴火,然後生起了火堆。花公子拿出食物,也就是一些可食用的水果,三人在路邊一邊走一邊摘的。三人烤著火,分吃著水果。火光照亮了三人的臉,火堆中的燃燒的木柴時不時還會迸濺出來。

花公子仰望著天,說道︰「你到底是誰啊?」花公子雖然是對著無邊無際的廣袤星空,問出了這句話,但是顯然是對落塵說的。

吳爭听到,看向落塵,他也想知道這個強大男子的身份。這個人,一直冷著臉,卻又擁有強大的實力。而且還救過自己和花公子。再有就是,他們現在已經是一個隊伍了,所以也就有必要互相了解一下了。

落塵沉默了許久,終于緩緩道出了他的故事。

一個寒冷的晚上,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孩子,被迫上了戰場。他所要面對的,是無情的屠殺與恐懼。那一戰,他們的軍隊全軍覆沒。

就在那場失敗的前一個晚上,落塵也是坐在火堆旁。只不過,那時的他,還沒有如今的實力。那時的他,與普通人無異。甚至說,他還要比一般人更加弱不禁風,更加手無縛雞之力。

落塵很恐懼,他畏懼戰爭。一想到明日的戰斗,他便難以入眠。他想要逃走,他並不是自願的。但是前車之鑒告訴他,任何已經逃走的士兵,最後都被抓了回來處死了。所以,落塵不敢逃走。

周圍的士兵都陸續回到了黑暗的營帳之中,只留下落塵一人在火堆旁發抖。天氣寒冷,雖然叫人不停打顫。但是內心的恐懼,才更是讓人戰栗的源泉。寒風刺骨,刺不到心里。恐懼由心生,卻能擴散至整個身體。

這時,一個灰黑色的,布滿凍瘡和傷疤的手,搭在了落塵的肩膀上。落塵被突然出現的手嚇了一跳,但是接著他又被那手丑陋的樣子又嚇了一跳。那手掌的主人走上前,身形慢慢從黑暗中浮現出來。

只見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視線之中,對著落塵咧嘴一笑。落塵感覺有些毛骨悚然,可能是他的神經高度緊張,一下子就要大喊救命。那男子一把捂住落塵的嘴,好在聲音沒有發出來。

那人輕輕說道︰「別害怕,我是自己人。」那人說得有氣無力,老氣橫秋。

落塵還沒從驚嚇之中緩過神來,愣了好半晌。最後,落塵才顫抖著點頭,但是顯然還是很害怕。那人松開了捂住落塵的手,輕輕的拍了落塵的後背幾下,嘗試著安撫他。

隨後,那人問道︰「沒上過戰場?」語氣之中充滿了關懷,好像是長輩在關心晚輩。

落塵應道︰「是。」落塵的聲音很小,生怕驚動了敵人一般。

那人點頭,心說也是。于是,那人又開口道︰「那就早點睡吧,明天還有一場惡戰要打呢。」

落塵

沒有動彈,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那人見狀便又問道︰「害怕?」落塵瘋狂點頭,然後將充滿希望的目光投射過去。

那人搖搖頭,嘆了口氣說︰「你好自為之吧,切記明日戰場之上離那騎馬的遠一點。」說完,那人便自顧自的回了營帳。

落塵一個人,蹲坐在月光下。他的影子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落寞孤寂,瘦弱的身影面對著無盡的痛苦與無奈。世界上,也許只有他才會在這個時候笑出來吧!

那是冷笑,是對這個世界的嘲諷。以前的所有,全都毀于一瞬之間。他有怨恨,更有無奈的悲嘆。世界之大,卻無處容身。他害怕,但是並不怕死。他怕的是,一個人孤獨的死去。沒有人悲痛,沒有人傷心。甚至不會有人記得,有一個人從此逝去。

那是一場血腥的屠戮,完全是一邊倒的戰斗。他們敗了,不出認何人所料,他們就是犧牲品。無數的嘶吼聲此起彼伏,響徹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從此世界上,便又少了一些可憐人。

他們,只想活下來,只是如此簡單,但又偏偏做不到。流干血的尸骨,被砍斷的殘肢,除此之外還能省下什麼呢?

但是,落塵活了下來。他躲過了敵人的追殺,他換上了敵軍的衣服。最後,躺在地上裝死。

在那段時間,他見識了敵人的凶殘與恐怖。只要不是自己人的尸體,他們但凡見到,都會上前補上一刀。那些原本還有呼吸的人,最終都死在了那一刀之下。

落塵與其他的敵人尸體一樣,被人抬到了一邊堆積在一起。落塵感受到烈日的烘烤,蒼蠅的侵染,還有那尸體腐爛的惡臭。

最後,敵軍終于離開了。落塵也已經沒了力氣,他的眼中再沒有悲傷。他趴在地上,看向敵人的尸體。他又餓又渴,他只有一條路可走。

誰都不知道落塵是如何活下來的,只有他自己明白。落塵擦拭嘴角的血跡,一股惡心到嘔吐的感覺從胃里翻騰出來。他忍住了。

夕陽下,一個瘦弱的身影朝前走去。

故事到此,落塵就住嘴沒有再說。吳爭听得揪心,有些感同身受,竟然開始心疼起落塵來。落塵則還是那副冷面孔,不近人情。就算是揭傷疤,也不能讓他動容。他究竟是經歷過多少磨難,才能看淡世間的悲歡呢?

花公子雖然也同情落塵,但是他也發現了很多問題。落塵交代的戰爭背景,只是只言片語。在花公子的記憶里,北涼國最近的一場戰爭,也是在近千年以前了。如果落塵說的是真的,那麼也就意味著他很可能已經活了近千年了。花公子還從來沒有听說過,有人能夠活這麼久。就是長生境界的強者,也並沒有活到千年的例子。當然,那也可能是沒有被人記錄下來。或者說,是記錄下來但是並未流傳下來。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可能。也就是一些局部的小型戰爭,一些花公子不知道的或者說也是同樣沒有被記載的。但是花公子卻感覺,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落塵的老成穩重,冷淡落寞。幾乎就是經歷過千年歲月洗刷稜角的典型例子,無論是從實力還是態度都無可挑剔。

花公子沒有說出他的疑問,每個人都應該有

秘密。既然落塵沒有說,自然有他的道理。與其說出來讓落塵為難,莫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裝傻,花公子已經做了好多年了。甚至說,他都有些忘記了自己原來的個性了。

花公子學著吳爭的樣子,露出同情的表情。只是,落塵並不需要這些。他仰望天空的月亮,就像許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一樣。月光如水,淒神寒骨。

第二天,毫無意外,還是吳爭最後起來。吳爭就喜歡這種睡到自然醒的感覺,雖然睡覺的地方坑坑包包,不太舒服。不過能一直睡個夠,也算是上帝打開的一扇窗了吧。

醒來之後,吳爭習慣性的揉了揉眼楮。好吧,落塵與花公子又不見了,吳爭已經習慣他倆在清晨失蹤了。每天早上,吳爭要是能見到他倆,那才是怪事呢。

吳爭也不著急,估計一會他倆就會回來了。不過周圍一下子從樹屋換成了林海,吳爭還是有一點小害怕的。萬一突然從樹林中沖出來一頭不可愛的魔獸,那自己也就玩完了。

倒霉的是,偏偏想什麼來什麼。就在吳爭胡思亂想之際,周圍的樹林中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吳爭能夠清晰的听到腳踩在雪上將雪壓扁的聲音,那聲音正在逐漸靠近。

在後方,吳爭猛的回頭,他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可是他剛轉過身,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落塵與花公子。此時花公子的手上正提著一只兔子,而落塵則還是那副冰冷的臉。

吳爭也不知道倆人是怎麼弄來的,于是就問道︰「你們從哪里弄來的?」

花公子擺手說道︰「跟我可沒關系,你去問他吧。」說著,花公子指了指落塵。

就在剛才,花公子醒來也發現落塵不見了。而地上,只留下了一串腳印,于是花公子便跟了過去。當他找到落塵的時候,地上就已經躺了一只兔子了。在兔子的身上沒有一點傷口,很顯然不是用他的劍殺死的。

花公子在心中咋舌,心說這落塵的實力還真的是高深莫測。他不僅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找到兔子,甚至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兔子。要說落塵是靠運氣,花公子打死都不會相信。

落塵見到花公子過來,直接將兔子留給了花公子。沒辦法,花公子這次就干了苦力,承擔了把兔子帶回來的任務。花公子一邊走,腦袋里一邊浮現出一個詞語,甩手掌櫃。

既然有了食材,接下來也就輪到吳爭大顯身手了。不一會,一只熱氣騰騰的兔子就被烤熟了。頓時,香味四溢,直刺三人的味蕾。一陣狼吞虎咽後,兔子被吃得精光。吳爭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笑開了花。有落塵跟著就是好,不用成天提心吊膽的跑路,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一想到前幾日與花公子在一起的悲慘遭遇,吳爭就滿眼的淚水。

花公子起身,收拾了行李,再將火用土蓋滅。整個過程中,落塵只是在旁邊看著。等到一切都弄完了,他便率先朝前走去。吳爭也不用催促,直接跟了過去。現在在他看來,落塵要比花公子可靠多了。跟著花公子混,肯定是沒有大出息的。

花公子當然不知道吳爭在想什麼,拿上行李也跟了上去。不過如果讓花公子知道了的話,估計會直接將吳爭砍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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