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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退了前來報信的人後,房間里靜了幾秒。

瓦爾德十八世倒不見絲毫的窘迫,他神色也沒有什麼意外,只是若有所思。

布朗公爵見狀。

自然也沒有要去拆台的意思。

蘇瓦爾特堡是王都北面城邦的附屬堡壘,同樣也是北面城邦最靠近王都的一座堡壘,若敵人從北方來,幾乎是必經此地。

因此它或許不繁華,可地理位置卻很重要。

「雖然您已經離開了王都,但若是他們發現您在法蘭克斯,從蘇瓦爾特堡發起進攻同樣方便。陛下,您需要先撤離這里嗎?」布朗公爵說道。

「不需要,他們暫時不會知道我在這里,而且進攻蘇瓦爾特堡的軍團應該也只是一支分兵。」瓦爾德十八世看著地圖說道。

「……」

他的語氣依舊篤定。

布朗公爵也不知道,國王陛下究竟是為何能如此自信。

但君王可以任性。

臣子卻不可以當真任著對方任性。

布朗公爵想了想說道︰「不如我讓法蘭克斯的城防軍前往蘇瓦爾特?第九軍區已經在法蘭克斯城外駐扎,城防軍即使被抽調出去也無妨。」

聖瓦羅帝國遍布大陸的城邦堡寨有數百座,而軍區則有三十六處,其中以北大陸軍區分布最多,其次是西大陸,每個軍區的兵力十萬到百萬不等。

東大陸的兵力最少。

因為一般來說,若是敵人的力量已經足夠突破層層封鎖線打進王都。

那基本上也已經不需要再抵抗了。

只不過這次的情況略有不同。

王都是國王陛下主動讓出去的。

到如今這個地步,既然不打算守城,那他們就只能守人了。

只要聖瓦羅皇室還在。

只要國王還在。

那麼就算王位上換了人去坐,以布朗家族的底蘊與實力,他們也仍舊可以掌控這個帝國。

但這個前提是。

帝國王權不會被教廷取代。

布朗公爵詢問性的問道︰「陛下,您意下如何?」

瓦爾德十八世看了他一眼︰「可以。」

其實布朗公爵對聖瓦羅皇室的忠誠性,某方面來說甚至可能都比不上魯索公爵。

但沒關系。

他們如今的目的是都是一樣的。

瓦爾德十八世注視著桌上的地圖,目光在旗子周圍幾座城邦間來回掃視,忽然,他目光一頓,落在「來茵城邦」的標識上。

他微微沉凝,正待思索這其中的關聯。

但下一刻。

瓦爾德十八世神色驀地一頓。

那雙碧藍色的眸子似有微光閃爍,瓦爾德十八世突然抬頭,若有所感的看向了前方的虛空。

緊接著。

他突然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書籍,翻開書頁,看著上面顯示出來的符文,指尖溢出流光跟著一起構造了出來。

符文像是某種狂草書法,呈現橫向條狀,以一筆書完成。

站在旁邊的布朗公爵略微驚異,他緊緊盯著懸浮在空中的符文,卻完全無法分辨這是什麼魔法。

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不是魔法。

而瓦爾德十八世在構造完這個條狀符文後,整個人也突然沉默了下來,牆間的燭火跳躍,映襯著他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布朗公爵不禁試探問道︰「陛下,怎麼了?」

話音落下。

他就看到這個年輕人忽然笑了一聲。

那笑容有些古怪,蔓延著一絲興味的危險性,像是一柄突然出鞘的利劍,殺機畢現。

布朗公爵莫名打了個寒顫。

這個由他從小看到大的國王陛下。

此刻竟格外陌生。

「有意思。」

瓦爾德十八世翻手收起了書籍。

他轉身說道︰「現在可以讓城外的軍隊進城了,最好再叫點人,把你守著。」

說完這話的瓦爾德十八世不等布朗公爵反應過來,就已經打開門迅速走了出去,身形瞬間消失在門口的廊道上。

等布朗公爵回過神,連忙追出去的時候,卻見門口只有兩個正在面面相覷的護衛。

「……羅尹斯將軍呢?」

布朗公爵頓了一下忙問道。

這兩個護衛似乎也有些恍神的樣子︰「羅尹斯將軍……剛才出來他就不見了,不過好像是從那邊走了吧?」

右側的護衛指著廊道。

對方突然打開門出來後,是往他這個方向轉身的,只不過還不等他們沒看清是誰。

人就已經不見了。

就好像是一陣風吹了過去。

布朗公爵聞言,神色變換一陣說道︰「我知道了,對了,你吩咐下去……」

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

從瓦爾德十八世的反應來看,似乎都在昭示著,法蘭克斯城邦今晚絕對不會再安定了。

……

……

法蘭克斯城邦是一個浪漫的都城。

這里的建築材質不像北方那般是冷冰冰的石灰色,也不像是圖努斯城邦那般混亂。

城內高樓建築林立,多以尖頂的城堡為主,貝葉棕色的建築上攀爬著藤蔓,窗台上還放置了成簇的花朵。

街道上的燈檠精凋細刻,昏黃的燈光照亮鋪著小石子的道路,兩旁還可見根壯葉茂的大樹。

冬日的微風拂過。

隱隱還聞到了空氣中的花香。

法蘭克斯城邦的東城門。

城牆上的望樓。

這里東倒西歪著之前守衛著的城防軍,身穿暗金色束裝華服的青年坐在牆墩上,側頭看著遠處某座城堡的尖頂。

「不跑嗎?」

許朔輕笑自語︰「還挺有膽。」

卡塔利娜坐在望樓里,探頭問道︰「你要找的人還真的在這里?」

「已經過來了。」

「咦?」

這話讓卡塔利娜立刻警覺。

然而她環顧四周,卻也不見有什麼異常正在靠近。

只是不遠處的街道上跑過了一支披堅執銳的城防軍,而且似乎還有越來越多的城防軍都活躍了起來,原本還有些暗沉的街道都燈火通明了起來。

因此雖然還沒有看到敵人在哪里。

但這處景象,卻又確實昭示了敵人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動向。

「你就在這里不要走動。」

許朔從牆墩上站起了身,銀白色的眸子注視著某一處,彎起嘴角笑道︰「我去給你取點血過來。」

卡塔利娜嘴角一抽︰「……」

這話說的好像她就等著喝血似的。

都說了她不茹毛飲血!

他們冰雪精靈都不茹毛飲血!

她心中還在暗忿,青年的身影卻已經驟然跳了出去,飄蕩的銀色長發也無聲無息的隱入了下方的黑暗中。

然後下一刻。

「轟!」

毫無征兆的爆炸在不遠處發生。

緊接著,就是原本分散在街道各處的城防軍往那邊跑去,同時還有不少人朝著這處城樓而來。

卡塔利娜見狀,跳下城樓準備離開。

但跑到一半。

她突然想起青年。

于是略微猶豫過後,卡塔利娜又轉道跑向城門的其它位置,打算暫時躲進城里。

……

……

剛剛爆炸的位置。

是許朔在進城降落之時,毫無征兆的從身側飄來了一串澹色的符文,他反應及時迅速跳開,而符文也在他剛才的位置爆炸了。

許朔落在某處窗台上,接著抬頭看向屋頂。

尖頂建築上。

正站著一個灰金色頭發的男人。

「教宗大人的真面目,今夜有幸見識。」瓦爾德十八世唇角勾起笑容。

「你倒是丑的和之前差不多。」

許朔也笑了笑。

之前偽裝成羅尹斯•魯索的時候,這個人還特地在自己臉上做了一道猙獰的傷疤破壞面目。

然而後來在宴會上的時候,許朔卻也毫不避諱的指出了他們的相似之處。

或許這也是瓦爾德十八世不再繼續偽裝的原因。

夜色下。

兩人對立而站,瓦爾德十八世居高臨下的看著窗台上的人,並沒有因這番話而感到冒犯,只是頗為興味的笑了一聲。

「教宗大人能追到這里也是讓我有些意外,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那就不要再走了。」

話音落下。

他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本書。

那本書厚約六寸,棕色皮質書面,封面沒有標識。

瓦爾德十八世拿出書,因為其厚度還無法一手捧住,只能將其擱置在臂彎上托著。

而在看到那本書的時候。

許朔目光微動,有種莫名的感覺。

但因為感應來的莫名其妙,所以暫且還無法知曉這種感覺是什麼,只是覺得這本書他挺想搶過來的。

下一刻。

一串符文從書中飛了過來。

許朔迅速朝著瓦爾德十八世掠了過去,避開了符文的方向,然而在他躍到空中時,那串符文卻是瞬間化為鎖鏈向著他襲來。

一根墨綠色的竹節手杖出現在手中,揮退了鎖鏈後,許朔已經逼近瓦爾德十八世。

「咦?」

瓦爾德十八世似乎微一怔。

隨後迅速後退,手中書籍翻手消失,轉為一柄匕首被他握在手中。

玎!

手杖與鋒銳的匕首相撞,許朔欺身上前,速度極快的追擊,瓦爾德十八世卻始終抵擋著後退。

兩人的身影在一棟建築的尖頂上交錯。

城防軍已經發現了這里的變故。

但因為兩人交錯的身影過于快速,他們也無法瞄準攻擊,只能在街道上追著他們的步伐嚴陣以待。

就在這時,許朔左手突然甩出幾根縴細的銀針。

瓦爾德十八世 然傾身,在黑夜中避開了細密無比的銀針,而也是在同一時刻,追擊他的許朔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

是一串符文。

避開銀針的瓦爾德十八世浮現笑容。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轟隆!」

耀眼的光芒驟閃,許朔腳下發力躍起的瞬間,這棟尖頂建築連帶著被他踩到的符文都轟然炸裂!

兩人沒有了著力點往下墜落。

墨綠色的竹節手杖也開始閃爍起了光芒,輝耀的力量凝聚到極端後, 然沖向瓦爾德十八世!

光束剎那及至,瓦爾德十八世迅速于空中傾斜身體,那光束便從他左肩膀沖過去,落在後方的建築上。

然後又是轟隆一聲。

建築炸裂。

埋伏?

我讓你埋伏!

許朔可是不介意炸了這座城的。

瓦爾德十八世神色有些意外,避開光束時他腳尖踩中墜落的殘垣,再次躍到了空中,並退到了另一棟建築的頂上。

但等他低頭看去。

卻不見許朔的身影去哪了。

四面漆黑,爆炸的建築砸翻了街道上的路燈,魔法圖紋失效,燈檠里的光芒便也熄滅了。

他也並沒有感到慌張,只是面色平靜的又召出了那本書籍,手指隨著書頁上出現的符文迅速勾勒起來。

符文完成後,他立刻看向了街道一處。

但那個地方唯有漆黑。

沒有人的身影。

下一刻,瓦爾德十八世又 地回頭看去,但那片窗台的角落也只有漆黑,沒有那個人的身影。

他愣了愣。

隨後嘴角扯起笑容︰「有意思。」

「有意思?」

不屬于自己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傳出,瓦爾德十八世眼中狠戾,翻手拿出匕首向後刺去。

玎!

手杖擋住了匕首,許朔另一手已經抓向瓦爾德十八世,後者卻三兩下化解他的手法,同時匕首劃過手杖的杖身挑開,轉而刺向他的胸膛。

許朔不閃不避的抬腳踢過去,瓦爾德十八世迅速側身閃躲,也收回了匕首。

然而再抬頭看去,卻見剛剛還在身邊侵襲他的許朔又不見了身影。

瓦爾德十八世眯了眯眼。

潛行能力?

而且似乎還是無懼空間的潛行能力。

突然,瓦爾德十八世又 然回身一刀,然而這次襲來的並不是手杖,匕首擊飛了兩根銀針。

還有一根銀針朝著他的面門襲來!

瓦爾德十八世迅速抬手擋在臉前。

休——

銀針刺進了他的手掌里,尖端停滯在眼膜前,不過瓦爾德十八世也顧不得感應這是什麼傷害,手中匕首抖動,閃爍著暗光揮出一擊。

許朔的身影從黑暗中浮現,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自己左手的刀傷。

他剛才只是丟完銀針就迅速跑了。

結果沒想到還是受傷了。

不遠處的瓦爾德十八世也拔出自己掌心的銀針,但沒來得及查看這是什麼,銀針就破碎消散了。

而他被洞穿的掌心傷口也很快愈合了,也就流了點血絲。

「不入流的小手段嗎。」

瓦爾德十八世澹澹出聲。

許朔看向他,握了握掌心的傷口笑道︰「既然不入流,那就先給你玩一下不入流的。」

「深海的鰭針」還真沒什麼用,除非刺中穴位,否則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取之不盡的銀針。

手杖其實也沒有大多用。

除了作為用出「輝耀」的媒介。

手杖平常也就是擋擋攻擊,而它實際上的傷害根本沒有,都需要使用者本身的力量來維持,就連鋒銳性都需要許朔來自主加強。

但許朔仍舊用出這些。

也只不過是試探一下這人的底細。

他覺得。

現在這人完全沒有認真。

不論是剛才的驚訝,還是在面對潛行襲擊時的匆忙。

估計都是演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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