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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野火燎原

「外頭都亂成一鍋粥了,咱們王爺不打算管管嗎?」

私語聲不斷,時不時連成串沖進景宴耳中,卻又成散了的雲一樣從另一只耳朵出來,他的手按在胸口,衣衫之下藏著一把手術刀,是林小宴捅他的那把。

思緒停在兩個時辰前夜生香與他的對話中久久不能離開,那是一場合作,有利而無害。

「景宴對孫景晟唯首是瞻,你確定他會跟你合起伙來害人?」一張杏色軟塌放在門前,白蘭蘭坐在上頭磨指甲,雨水給她做屏風。

石板上的青苔新鮮極了。

尸隱就站在一側,手里攥著白蘭蘭的手帕,滿心滿眼都是歡喜,好像沒看見院里還站著一人。

夜生香一手執傘一手負在身後,雨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大概听得出他在笑︰「景宴若對孫景晟是真心,又怎會調戲他的妻子?你們中原不是有話說,朋友之妻不可欺?」

聞言白蘭蘭忽的吐出一道輕蔑笑聲,索性將手中玩意扔進小盒子里,隨後拉了拉毯子蓋好方才回︰「我是不是該夸你懂得多?」話鋒一轉她又道︰「孫景晟幾日都不見人影,縱使外頭鬧翻天又能怎樣?」

「郡主稍安勿躁,他中了我的蠱毒,這幾日不露面是在調養身體。」夜生香一臉淡定的說。

白蘭蘭眉頭挑了挑︰「你知道他在哪?」

夜生香笑︰「這個確實不知。」

「林小宴不在府上,你也不怕毒死了他?還這樣若無其事,他若死了你的計劃可落個大空呢。」白蘭蘭冷聲說完看了一眼尸隱,見他面色微紅心中不由得一喜,開口便說︰

「總之此事已經鬧大,你也不必日日來我這里,以免引得旁人懷疑,至于孫景晟……你還是抓緊找著他的好,孔邑濃今天已經往我這兒跑了好幾趟了,她那個腦子,不像是能辦成事的人,夜長夢多,你不會不知道的。」

「您放心就是。」

雨拍打傘面的聲音越來越遠,白蘭蘭打了個哈欠,心中暗道無聊,才要和尸隱說什麼就想起一事,連忙開口︰「我總覺得林小宴察覺了辭兒的端倪,你找個合適機會。」

「知道了,主人。」

夜。

雨下得漫不經心,林小宴站在昨夜待著的地方吹著三分薄涼七分冷蔑的風,心里悵然極了,石燈里的光瘦弱無比,她抬頭除了隱約看得見的牛毛細雨以外只有一片黑。

「王妃果真來了。」孫戊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小宴心里一驚,這人還掐著點來?頓了幾秒她方才轉身,略施一禮︰「臣妾拜見皇上。」

孫戊壬只擺擺手,笑著往前走幾步一就坐在滿是水的石凳上,驚得林小宴目瞪口呆,他卻兩手按在自己腿上,臉上掛著幾分尷尬︰「沒想到都快入夏了還這麼涼。」

「皇上您這……」是個狠人。

林小宴欲言又止,隨後搓了搓手笑說︰「您要告訴我什麼秘密?等了這麼久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

「嗯……今晚沒有月亮啊。」孫戊壬仰起腦袋盯著天空說著。

又在賣關子,林小宴可煩死這樣的人了,要不是孫戊壬拿孫景晟威脅她,她才沒那個心勁兒想知道他有多少秘密。

思忖著,林小宴耐性回︰「月亮一直都在,只是被雲擋住了而已。」

「那王妃說說看,鎮國王府月亮比起相府的月亮,哪個更好看些?」孫戊壬笑問。

「這個問題皇上昨晚就……」話說一半林小宴盯著孫戊壬的眼楮沒了聲音。

不對,孫戊壬昨晚問的是宮里的月亮和鎮國王府的月亮,今晚怎麼問起相府的月亮了?

又是威脅?可今天看起來像一道選擇題。

「皇上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如果您不打算說出您的秘密我也不會怎樣的。」林小宴蹙眉說道,語氣中除了不耐煩還有很多警惕。

「瞧你,還真和往日的坊間傳聞的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孫戊壬笑呵呵的說,隨後用袖子擦了擦另一張凳子上的水,示意林小宴坐下。

林小宴心里七上八下,對于眼前這個男人越發沒了底氣,果然皇帝和平常人是有一定差別的……

四下又是一陣打量,再三確定沒有埋伏的殺手林小宴方才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孫戊壬就道︰「你不必害怕,這里是皇宮,你要是有什麼差池,寡人那位弟弟更不會善罷甘休了。」

「……謝謝。」林小宴無言。

「明日與寡人下棋吧,黑子和白子,你選一個。」

此話一出林小宴猛然起身︰「我昨晚就說了,如果您打算為您下一步的棋做準備,那便不必說與我了,我貌似也沒有很大的興趣知道。」

孫戊壬只笑︰「天下人向來只對寡人的龍椅有興趣,這一點寡人心里還是明白的。」

「所以你整日里一副昏君模樣都是裝給林天鋒和我夫君看的?」林小宴的質問直截了當。

孫戊壬頓了一下,眸光瞬變︰「你為何直呼你父親名諱?」

他這句反問顯然不是林小宴想听到的答案,她原以為孫戊壬會覺得驚訝,沒想到他的關注點這麼奇特。又或者可以說……孫戊壬根本沒有對她隱瞞的打算。

「或許那不重要。皇上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信,怎麼敢相信我?你能留我在宮中一兩日不見得能留我一輩子,我總歸會回到鎮國王府的。」林小宴說著就往後退了一小步,隨時準備逃回房間。

誰知孫戊壬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話,滿是嘲意道︰「九弟從小心思細膩,若不是他先天不足,你現在的身份應當是皇後。」

「皇上心思過于細膩,若能與親兄弟推心置月復,誰敢覬覦你的那把龍椅?」

「有些事情是女人永遠不會明白的,寡人昨夜才說你聰明,此時看來,想必是寡人看走了眼。你只需知道你夫君此次遠征歸來整個雲落都會變天。」孫戊壬模了一把下巴故做沉思道。

林小宴心里逐漸慌亂︰「你到底想做什麼?」

「寡人自登基以來便立意清君側,對九弟歷年來的作為斟酌多時。于公,鎮國王是整個雲落國的庇護神,于私,他是寡人為數不多的親人……

故而,他的計謀故人視若無睹。皇城里留不得他了,徽仙洲是個好去處,可他好像看不上那地界兒,你知道該怎麼做了麼?」孫戊壬一臉沉穩說道,話間雨好像又來了興致,他發間長了許多水珠。

听著他這一席話,林小宴心中疑慮更甚,按照往日里見著的戲碼,這明明該是一出兄恭弟謙,怎麼這兩兄弟都在扮豬吃虎?尤其是孫景晟,他居然暴露了?

眼前人表現的越坦然林小宴心里就越緊張,二人四目相對僵持許久,孫戊壬方才打破僵局︰「雨大了,去避避先。」

語畢轉身的一瞬間,他手心里的血痕格外醒目。

等等這是……寒陀之毒的後遺癥!

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話不是白來的。

兩人踩著水噠噠的來到房檐下站著,風一吹黏在他門身上的雨水反而抱得更緊,生怕凍不著他們似的。

「你只需要勸說九弟前往徽仙洲定居便好,對你們來說,那是最好的歸宿了。」孫戊壬用手拍了拍肩上的水,說完輕瞥了一眼眼中蘊著不知什麼東西的林小宴嘆了一口氣又道︰

「寡人說這麼多無非是想保全九弟,即便你們去的是雲落最貧瘠的州府,你們的身份也不會發生任何變化。天下之大,何必爭權奪勢?做個逍遙人豈不快哉?」

孫戊壬話才說完林小宴就冷聲懟了回去︰「皇上說道起來卻也頭頭是道。何必爭權奪勢?如果不是您做這種無畏的心計權謀,天下豈有罵你昏君的道理?那些人又何來的機會將造反冠上正義之名?」

瞧著她挑起的眉峰,幾分尖銳在其中顯得她格外凶。

孫戊壬笑了笑︰「人就是生長在腌泥地里的污穢東西,寡人若不這般做,從何得知那麼多人都不願效忠于我?人啊,總是自詡正義。」

話出口林小宴才拿在手中的注射器猛地僵了一瞬,很快她的嘴角就掛上一抹淡笑,手腕輕轉便將藥物注射在孫戊壬靜脈之中,對方面色變化肉眼看的一清二楚。

「你怎麼敢……」孫戊壬滿目不可思議。

「我從不自詡為正義之人,今日談論之間對您的反駁以及所有作為均是為了保護自己。」林小宴幽幽說,目光掃了一眼空空的注射器,輕呵一口氣又補了一句︰

「寒陀草的林毒配上我給你注射的藥物便是劇毒,你最好收回要挾我的想法,否則我也不能保證你什麼時候會出什麼事,到那個時候江山社稷可就成鏡花水月了。」

孫戊壬的瞳孔好像都震了幾下,他整個人都瓷在那兒。

「你膽子可真大,只要寡人隨便叫喊一聲你今日都死無葬身之地,真到了那會子還用寡人要挾你?你夫君自然是逃月兌不了的。」孫戊壬的語氣里還存著平穩,體內早就一陣子翻騰,更是有什麼東西要破月復而出一樣的感覺。

「我既敢做,自是想好了應對的法子,皇上興許是忘了,在除了你我之外的人腦子里,您是中了月毒的,那本就是我信口胡謅的玩意,真出個什麼意外不都是我說了算?

倒是您要好好思量一下,到底該不該要挾我,畢竟您登基至今都沒有子嗣,按照雲落律法,只要您駕崩,您的皇位便是我夫君的。您甘心嗎?」

殺人誅心便是如此了。

孫戊壬惱得整個人都在發顫,瞧著眼前人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算計了那麼多年,沒想到被這樣一個意外出現的女人破了功?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寡人說過讓你們去徽仙洲是為了保全你們,你們執意不去的話寡人也不會逼迫。但他征戰歸來之後你們想走都走不了。」孫戊壬說。

「不止吧?皇上對我夫君的所有動作都了如指掌,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會說出他回來之後雲落會變天的話?讓我猜猜看……皇上是沒打算讓他安全回來吧?

你知道林天鋒造反時他會以平亂為由篡位,所以你故意讓他去邊境征戰,為的是不被他借此事奪權。

假裝中毒是為了促使林天鋒等人動手,皇城養著十萬多精兵沒有給我夫君分去一個,為的是殺林天鋒個措手不及,防的是我夫君突然折返。

等除掉林天鋒和他的黨羽便會用我們兩家連親一事作為借口,或將他調遣,或使他在途中被人所害。那個時候天下所有的大權都在你手里,還有誰能成為你的眼中釘肉中刺?」

林小宴字字如同爆竹從嘴里蹦出來,炸的孫戊壬心煩意亂︰「九弟為雲落立下這麼多汗馬功勞,寡人何至于此?」

「正因為他功高蓋主你才生了異心,林天鋒造反一事就算牽連到他也不能判他過重,否則定會讓民心不穩,所以你只能出此下策。」林小宴毫不留情的戳穿孫戊壬最後一層狡辯色。

孫戊壬氣急攻心月復中卻一陣猛疼,嗓間一股臭血涌出便兩眼一黑倒下去了。

林小宴正要長出一口氣,林光中的身影當即就讓她汗毛倒豎——

林意站在不遠處。

兩臉愕然。

「你都听到了什麼?」林小宴冷聲問著下意識將手中注射器藏了藏,林意比她想象中要害怕自己的多,見她望過來林意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在她驚呼出口之前林小宴當即就說︰「你若發出一丁點聲響仔細你的小命。」

此話一出林意瞬時捂住自己的嘴巴,林小宴老遠就能看見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低頭瞥了一眼昏死過去的孫戊壬,抬腳就往林意那邊走去,三兩步來到她面前,還沒站穩林意就一坐在了地上,瑟瑟發抖道︰「我、我什麼都沒看見……不對,我什麼都沒听見!」

林小宴俯視著她,眸中劃過一絲困惑之色,怎麼在這種時候她總顯得像個拿了惡毒女配劇本的人?

「……我不會拿你怎麼樣,前提是今晚的所見所聞你不會說出去一個字。」林小宴淡淡說。

林意的目光像是老鼠見了貓,顫著嗓音哽咽道︰「我保證不會亂說話……你饒了我吧……」

聞言林小宴蹙了蹙眉頭︰「你倒也不必如此怕我,于情于理你都不該怕我才對,如今這副模樣實在叫我疑惑。」

林意愣住。

「沒能借皇上之手報復我,現在知道原因了嗎?不過這件事平息下來後不用你挑撥,皇上一定會想殺了我。」林小宴的口氣悠閑許多,她越這般林意越怕她,往後又縮了縮才道︰

「只要你不對我下手,我或許可以幫你。」

「幫我?你?」林小宴滿臉都寫著不相信。

怎麼說她也算是林意的宿敵,為了保全自己不惜對宿敵示好?這又是哪門子道理?且看她怎麼說。

林意點點頭,猛吞了一口唾沫才緩緩說︰「我知道三件事,一定對你有用。」

「容我把皇上弄進去再說。」林小宴應著便回到孫戊壬身邊,一手捏住他的衣領便將他拖了進去。

孫戊壬的體型可是孫景晟的一倍,林意就這樣眼巴巴看著林小宴像拖了一只死狗一樣輕松的離開,心中更是緊張,慌忙從地上爬起來組織自己的語言,好讓自己還有機會見到明天的太陽。

「婉貴妃有意拉攏我,而且她和王公公是一伙的,皇後那邊問題更大,皇上中毒之後她把後宮大部分事情都甩給了貴妃,自己一手把持朝政,現在每天都在勤政殿里待著。」

林意一邊給孫戊壬換上干淨衣裳一邊小聲給林小宴說著話,時不時還往窗戶上看一眼,生怕二人對話都被旁人听了去。

林小宴靠在椅背上兩腿蹬得很直,雙手握著扶手只見指頭不停地敲動,目光就鎖定在淡藍色的地毯上,像是在思量著什麼,半晌才回︰

「宋婉清和王八斤是一伙的事不難猜到,皇後掌權看上去也很合理。」

「皇後都在陷害你了你還幫著她說話?」林意有些惱,一聞此言林小宴不怒反笑,轉眼盯著她道︰「你就這麼被我策反了?轉手賣了兩個主子以後怎麼在宮里混下去?不對我報仇了?」

「你!」林意氣急,要不是為了保命她才不會說這麼多話。

思忖著她又說︰「皇後教唆永寧和我聯手,為的就是對你不利。可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她出手總比我有用吧?我才進宮幾天?哪來那麼大本事動得了你這個鎮國王妃?

現在她巴不得手握天下大權,今日在朝堂上還將沈婕妤的父親調遣去了鳴蛟洲,嚴大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彈劾林相,皇後表面說會調查清楚,背地里會怎麼你自己想想吧!」

「嚴棗?他彈劾林天鋒做什麼?」林小宴的神色轉冷了幾分,陸易秋壽宴上嚴棗可是和林天鋒一道去的,他們不是一伙的?

「昨夜皇城出現很多怪物,有人就說是妖物作祟,把火引到了你的身上,這事兒傳的沸沸揚揚你居然不知道?」林意一臉驚訝。

林小宴遲疑片刻猛地脊背一涼,有問題!

「林天鋒被彈劾的時候劉喜在不在?」她問。

「今早勤政殿商議時去了很多高官,劉大人肯定在其中,怎麼了?」

「那他有沒有幫林天鋒說話?」

「皇後都發話要調查清楚了,他說不說都一樣的吧?況且我又不在那里,怎麼可能知道那麼多啊?商議結束後林相把嚴大人臭罵一頓後甩袖離開的話我倒是听了許多。」林意口氣中帶了許多抱怨。

林小宴的雙腿緩緩收回,整個人的坐姿也淑女了不少。林意看過來時只見她在發呆,殊不知她腦中早就掀起一場風暴。

祿霜閣會面,劉喜那副殷勤諂媚勁兒給林小宴的印象如同烙在腦仁上揮之不去,嚴棗突然彈劾林天鋒就罷了,怎麼連劉喜也不幫著林天鋒說話了?

早前就孫景晟他們說起宮里還有林天鋒等人的同謀,在宮里真正能接近孫戊壬還位高權重的不多,皇後若與林天鋒是同謀,他就不會被當中彈劾……果然大太監極少好東西。

這麼一想便都能說通了。

等等……孫戊壬對林天鋒的計劃了如指掌,嚴棗又挑這個時候彈劾他,所以他們才是一道的!思及此林小宴打了個寒顫,怪不得孫戊壬這麼明目張膽,原來到處都是他的人……

突然有點憐憫林天鋒是怎麼回事?

「你想什麼呢?」林意給孫戊壬蓋好被子後沒忍住又問︰「你打算把皇上怎麼辦?」

林小宴回過神,頓了頓又想到林意那會子說的話,緩了幾秒才說︰「看來雲落真的要變天了。」

「什麼?」

「我說什麼你只管照做便是,無需多問。」林小宴說著就起身,從系統中取出藥物給孫戊壬注射進去才說︰

「這是緩和他體內毒物的藥,晚點我會把一部分解藥給你,等他毒發的時候就讓他服用,但不能讓他知道那是解藥,你可以借此博得上位。」

「所以你為什麼要借東風給我使?」林意警惕。

林小宴險些一記白眼翻過去,為什麼這些小反派這麼蠢?嘆了一口氣才說︰「林天鋒的黨羽當眾彈劾他,你覺得吃虧的是誰?」

「按照林相的脾性,一定不會讓嚴大人好過的。」

「……我就不該跟你說這麼多,總之你要想辦法上位,並且盡你所能保全林天鋒,他如果出了事你也活不了。」

「此話怎講?」

「……孫戊壬去天香樓那麼多回怎麼就偏偏帶你回宮了?你在天香樓什麼身份需要我提醒你嗎?進宮就封妃,是看在林天鋒面子上還是你的姿色上?剛才我跟他的對話你都听到了,他不是昏君。」

林小宴強壓著自己的火氣耐心給林意解釋,她向來不喜歡和腦力不好使的人交涉。

听了林小宴的話林意才後知後覺,愣了半晌方說︰「所以他帶我回宮封妃只是為了打林相的臉面?」

謝天謝地總算不是一塊朽木,林小宴心想著出了一口長氣。

「所以你現在的處境也很危險,他要是出事你的結局可想而知。」林小宴說著就打開系統開始配藥。

「可你……不是一直很恨他麼?為什麼要幫他?」林意不解的看著林小宴,眼前人的臉在昏燈下更顯精致,單是瞧著就讓人莫名著迷。

「我不想我夫君因為他受到任何牽連。」林小宴淡淡回答,隨後便將解藥裝在一個瓶子里遞給林意︰「這藥遇水即化,怎麼用怎麼說你自己說了算,目的只有一個,取得孫戊壬信任。」

林意打開瓶子看了看,見里頭都是白色小圓片,那是她見都沒見過的東西,不由得蹙眉︰「這東西怎麼和尋常藥物不同?」

「這個問題沒法兒跟你解釋,你別忘了我們是一道的就好,適當接近宋婉清,從她那里知道些什麼口風也好。」

「可我已經站到皇後那隊了……」

「沒讓你叛變,你知道‘適當’兩個字怎麼寫嗎?笨……不是三件事嗎?還有兩件是什麼?」

「第二件是永寧要陷害你,具體怎麼個辦法我也不太清楚。

第三件,就是我之前在天香樓的時候,那里有個姑娘我瞧著和你身邊那個丫頭挺像,後來從老板娘那兒知道她有個妹妹多年未見了……」

「那個姑娘叫芍藥嗎?」林小宴迫不及待搶話。

林意一臉懵的點點頭︰「你怎麼不先關注永寧要陷害你的事?」

「腳趾頭都能想得到她怎麼害我了。」林小宴無語,方才林意說城中有怪物出動時她就猜的八九不離十,又听她說嚴棗用妖物作祟的話來彈劾林天鋒,不用細想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妖物作祟的話一定出自作精小郡主那兒,至于怪物……這個是怎麼回事林小宴確實還沒想到。

一想到林意說的三件事里有兩個重磅大料,林小宴心里就樂開花,沒忍住吐槽道︰「想不到你這麼有用,看來之前是上天安排不叫我殺你呢。」

一聞此言林意頓時汗毛倒豎︰「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你想干嘛?」

「自然是……哼哼。」

「林小宴!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冷靜一點啊……」林意拖著哭腔連連後退。

林小宴噗嗤笑出聲︰「誰跟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孫戊壬在你這里,解藥在你這里,毒嘛……自然也是你下的,我只是個嬌弱的小女醫罷了。」

「你!」

「所以你千萬不要背叛我喔,我去睡覺了。」說完林小宴就打了一個哈欠轉身走了,留下林意一個人站在原地發懵。

笑容總是很快被愁緒打散。

回到房間歇下,林小宴久久不能入眠。

現在只是暫時控制住了孫戊壬而已,孫戊壬隨時會有新的計策,林天鋒那邊必須踫面聯手,可就算穩住了林天鋒,孫景晟那邊又該怎麼辦?他既要追求長生之法又要宏圖大業,她不能讓他有任何把柄在別人手里。

眼下林小宴只能想到一個辦法,那便是留在宮里對孫戊壬加以威脅,順道保著林天鋒到孫景晟征戰歸來,這時候林天鋒造反,孫景晟的任何舉動都是理所應當,一切都不會偏離他原本的計劃,這樣的結果最好不過。

「娘娘,外頭人都說鎮國王妃是個妖女,您確定要將她繼續留在宮里嗎?」趙美人輕撫著自己微隆的肚皮說道。

白賢兒忙著處理政務沒搭話,給她捏肩的趙嬤嬤便回︰「趙美人慎言,宮中向來不允說這些胡話,夜深了您也早些回去歇著吧,多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聞言趙美人輕笑︰「這孩子可是皇上頭一個,福氣自然大著呢。倒是皇後娘娘這兩日這般操勞,人都瘦了兩圈兒,更需要休養才對,話說我從民間得來一處偏方,娘娘要不要試試?」

話出口趙嬤嬤愣住,見白賢兒的手沒停心里驀地慌了一瞬︰「趙美人有關懷娘娘的這份心就夠了,您也看見了,娘娘這會子正忙,您還是先回去吧。」

「好吧,娘娘要多保重鳳體啊。」趙美人說完便福了福身走了,空蕩蕩的大殿氣氛凝固的嚇人。

趙嬤嬤手上力度隨著增重的擔憂消減許多,不過一會兒白賢兒就開了口︰「上回沈婕妤滑胎時用的香庫房中似乎還有很多。」

「知道了……」

「宮外情況怎麼樣了?」

「人心惶惶,听說很多人都去鎮國王府門口鬧事,不過被趕走了。」

「既然如此,那便多放一些消息出去。」

「……好。」

天快亮時雨才徹底離開,景宴走在鎮國王府的花園中滿臉陰郁,他才從秘密基地出來。

他昨天在那兒待了整整一日,期間不斷從精兵口中獲悉城內的大小情況,決定離開的時候心里像吊了一只十幾斤的秤砣似的,拖累的步調都緩慢許多。

緩慢終止,原是因為視線里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夜生香。

景宴本垂著的手瞬時握成一團,滿目警惕看向那人,停在原地半晌,夜生香輕輕一笑就道︰「洛大將軍這麼早是要去哪兒啊?」

「與你何干。」景宴不耐。

話才出口夜生香就輕咳一聲,翅膀撲騰和低微的咕咕聲便窸窸窣窣傳入景宴耳中,他順著方向看去,猛地才見四下到處都是夜生香一手培育出來的巨鴿。

「外頭可亂的很,洛大將軍若沒什麼重大的事情還是別出去的好,萬一傷著自己了可不好。」夜生香笑呵呵道,眼中盡是嘲弄。

「你做了什麼勾當,背靠何人,我心知肚明,所以該我奉勸你一句,玩火終會自焚,你可得十分小心才是。」景宴冷聲回答,一眼就要將夜生香的魂體刺穿似的。

怎料夜生香笑得極度放肆︰「我可不會做朝廷權貴的鷹犬。孫景晟人呢?」

景宴眉一挑就嗤笑︰「你怎麼敢認為我會告訴你?」

「你不說出他的下落也沒關系,反正等他毒發身亡之後林小宴第一個恨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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