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並沒有為這句話作出答復。
看看外頭更大的雨,她說︰「該說的我已經和王爺說完了,告辭。」
水御卻道︰「晚上吃過飯再走吧,我給你準備了賞賜。」
「多謝王爺好意,您為妙春堂求的御賜招牌已經是天大的賞賜了,小女子不敢過分。」
月兌口就是一句拒絕,林宴沒有絲毫猶豫。
誰知還沒走,小芝忽然從荷包里探出頭,吱吱亂叫一通跳下去,一瞬就往別處去。
林宴大驚,等追上它的時候,已然來到一張掛畫前。
是一幅山水圖,齊地長。
小芝兩只爪子在卷軸底下瘋狂撓動,見林宴沒什麼反應,它又跑去另一端撓,這回還上了嘴。
林宴十分不解,難不成這畫後面藏著什麼?
想了想,她掀開畫卷看去,竟是一扇半開的門。
撲面而來的香味,讓她打了個冷顫。
「吱吱!」
小芝一聲叫引起林宴注意,待她看來,它快速跑去門里,吱吱叫一直沒斷,似乎是在叫主人進來。
林宴沒有動彈。
她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明白這種地方不應該擅闖,畢竟水御是個老虎。
「你的老鼠呢?」水御匆匆趕來,面色有些沉重。
「抱歉,小芝進去了,你能叫人幫忙把它帶出來嗎?」林宴詢問。
見水御布著明顯的不開心,她連忙又說︰
「下次若是再來,我不會帶小芝了,王爺放心即是。這次它失控,我想應該是和里面的燻香有關,小芝不是普通老鼠,它對氣味十分敏感……」
「嗯,先去外廳坐著好了。」水御心不在焉的說。
林宴才沒這麼淡定。
小芝雖然被自己教的很親人,但終究是不會太人性化的。
在狂躁狀態下要是不及時安撫,它會有很強的破壞力。
將小芝的特性告訴水御,林宴又道︰
「這種地方應該放著比較重要的東西吧?實在不行,還請王爺準許我進去,我找到小芝立刻就走……」
「一只臭老鼠而已,你至于這樣小題大做?」
水御莫名其妙的怒了。
「我命令你離開這里!」他怒斥。
一直好聲好氣說話的林宴,火氣噌的一下冒上來,她從來都覺得眼前人有毛病。
此時更不例外。
「忠順親王千歲突然這樣大的火氣,是因為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對吧?你別忘了我是大夫,我鼻子比狗靈。」
說罷她直接進入密室去尋小芝,再不管失不失禮的事。
畢竟她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表示過讓忠順府的人進去找了。
密室比林宴想象中的大得多。
里面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有爆滿的香味,暈頭轉向的在里面沒一會兒,林宴就感到十分不適。
「吱吱!」
小芝的信號傳來,林宴立刻順著音源找去。
轉了不久,她便看見不遠處的門洞里冒著淡淡的光。
小芝的身影嗖的一下就竄進去,林宴著急︰「小芝回來!不許亂跑!」
生怕這小東西闖出什麼禍,林宴一口氣追進去,卻被眼前一幕驚得心髒驟停。
這個小空間里只放了一具尚未封起的冰棺,棺材周圍是一圈長明燈,里面躺著個紅衣女子。
小芝爬上棺材停在上頭不動彈,林宴看了看屋頂掛著的超大花球,判定香味是從那里頭傳出來的,更覺得這里詭異。
「小芝,回來。」她輕輕的說。
「吱吱!」小芝叫了幾聲當下跳進冰棺。
林宴嚇得再顧不上別的,沖上去一把將它抓回來趁勢要走,卻在看見棺中人的時候,怎麼都挪不動腿腳了。
是楚曼妖!
想到什麼的她,抬手掀開楚曼妖袖子,只見她胳膊被歪七扭八的與肩膀縫在一起,脖子上也有一條針線痕跡!
一瞬間,沈也對那日在回後溪縣的路上看到的情形的形容,在林宴腦子里又炸了一響。
「林黛玉!」水御追進來一聲怒喝,驚得林宴心髒又是一陣猛跳。
但回頭看去時,她所有驚恐都成了憤怒。
「這就是你準備給我的賞賜?」
昏暗的光線之下,水御臉上交織著生氣與慌亂,看起來竟然有些狼狽。
楚曼妖臨走前在信里對未來的憧憬,現在都成了刀子在林宴心上捅。
她做夢都沒想到,明明已經擺月兌控制的人,明明已經要走進新生活的人,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在這種地方和自己相見?
也是這時候,林宴才反應過來水御說的那句「誰殺都一樣,死了就好」的話。
「小芝確實只是一只老鼠,但在王爺眼里,和老鼠一樣的還有人命,甚至更低賤。」
她說。
「林黛玉,你不應該來這里。」水御皺眉。
「你以為楚曼妖當初為了你和徐景福對著干,只是因為她想擺月兌徐景福對她的控制嗎?」
「有人為了自己,把她當作活體儲物罐,有人為了求而不得的,把她當煙花巷子里人人能上的妓。只有你在認真欣賞她的舞姿並喜歡她。」
林宴話間,水御步步緊逼,他滿面惡寒,像是要生吞了她。
「你所謂的痴情就是找到一個替身便能移情別戀?」
林宴帶著濃濃嘲諷。
「住口。」水御再逼近,扭頭看向棺中人,「是她該死。」
「所以呢?現在將她這樣留在自己身邊,惡不惡心?」
「住口!」
「我和楚曼妖果然不一樣,她會看走眼我不會!」
啪!
「你僭越!」
林宴耳邊發絲在動。
臉上痛感炸裂,口中尚有一絲腥甜。
斜眼看著眼前這男人,林宴知道,他這是惱羞成怒。
在剛才那一巴掌落下來的瞬間,她對水御的了解又清晰了些。
這根本就是一頭窮凶極惡控制欲極強的野獸,毫無人性可言。
破開一抹笑,林宴只道︰
「你好像一條被石頭砸了腳的狗,連呼痛的叫聲都透著虛偽。」
這一秒,林宴看見水御臉上布滿的憤恨和數不清的陰寒惡狠。
她被對方一只手扼住脖子按進冰棺里,腰部硌在棺材沿上,身上還蓋著水御半張身子,腰痛的要斷了一樣。
「你從來都不記得答應過我的任何事。」
「那年花朝節,我獨身一人在紅鸞花鳥燈下守了整整一夜,無人赴約。」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允許楚曼妖接近我嗎?因為她長得和你十分相似,跳的舞也和那年一模一樣。你以為你是她的替身?真是好笑。」
「去死吧,是你先丟下我的。」
水御笑得逐漸癲狂,林宴被掐的窒息,拿出試毒針便扎進他體內。
劇毒一旦活躍起來,宿主再強也得認栽。
撲通,水御倒地。
林宴捂著脖子貪婪的呼吸,掏出迷藥敷片捂住水御口鼻,抽出手術刀就要抹他脖子,卻又在短時間內冷靜下來。
「你竟敢給我下毒!」水御一把推開她,給了自己一掌打通血脈,但迷藥還是起到一點作用,他現在動彈不便。
「我不給你下毒你也活不久。」磕到腦袋的林宴緩緩起身,盯著地上那人,腦子里飛速尋找原身記憶。
可搜遍記憶,她也沒能找到任何和水御描述的相關的畫面。
莫非是這畜生從一開始就認錯人了?
可楚曼妖從小就養在徐景福身邊,根本沒去過揚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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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你究竟要放棄我多少次。」
水御突然開口。
他似乎平靜下來了。
林宴不吃他這套。
「那你等好了,不僅我會永生永世放棄你,你身邊所有人都會,你永遠都只能落得一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說罷她又看看冰棺里的楚曼妖,帶著小芝匆忙離開了。
景宴就在水閣里等著。
「姑娘的臉……」景宴緊張,姑娘的臉腫的很厲害,發髻也有些松散,脖子上的手印更是無可忽視。
林宴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身後還有一群無辜人,閉眼深吸一口氣,取出解藥遞給景宴,微微道了句︰
「給忠順親王千歲吃了之後就回來吧,以後別來這里了。」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發生什麼的景宴點頭答應,等他出來才知道自家姑娘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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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務︰在妙春堂簽到】
林宴步子飛快,出了忠順府的大門,她一眼看見撐著傘在雨地里等候的寶釵。
緩緩走過去,她抿抿嘴巴。
「過來。」寶釵微笑。
丟掉手中傘,林宴撲進寶釵傘下,抱著軟軟的人兒眼淚直滾。
「顰兒這段時間太累了,咱們回去好好歇幾天,嗯?」
「嗯,都听寶姐姐的。」
【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神品獎勵——《蠱靈藥書》殘頁*5!】
【新任務︰在賈母住處簽到】
林宴跟隨寶釵和景宴在回去的路上涂了藥,回到妙春堂的時候,皇帝御賜的招牌已經送來了。
招呼張飛和小廝們將招牌掛在內堂最高處,不過多久醫館就迎來更多人冒雨圍觀。
「真厲害啊,年紀輕輕就有此等殊榮,當真是前途無量!」
「就是說,試問誰家姑娘比得上妙春堂這幾位?她們家境好又有學識,還懂禮數有本事,真可惜我那早早嫁出去的閨女,整日里抱怨男人不好,若是能來妙春堂,未來說不準也有大出息呢……」
林宴在與大伙兒商議過後,一致決定給民眾們更多優惠。
經過再三討論,她們提筆擬書,雨小下來的時候,天色也不早了。
「各位,妙春堂現今幸得皇上御賜,少不了大家平時的支持和愛戴,我家掌櫃的說了,從今天開始開放辦理發放‘醫保牌子’,具體福利都寫在紙書上,稍後會張貼在醫館門口,大家感興趣的可以來看看,有什麼不懂的隨時來咨詢。」
秦可卿笑盈盈的說,話罷將手里的漿糊遞給小廝,親自張貼。
林宴則是帶著探春寶釵湘雲回府。
【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凡品獎勵——補血草*10!】
【新任務︰在和寶玉說話的時候簽到】
「姑娘們快坐,與老祖宗說說今日的新鮮事兒,老祖宗最愛听了!」鴛鴦熱情遞茶,主動攬著屋子里的氛圍。
姐妹們挨個說道著趣事,逗得長輩們個個歡喜。
林宴今天話少,但各項狀態正常,沒引起大家懷疑。
她正安安靜靜的握著賈母的手把脈呢。
「老太太,林之孝家的帶著史家的人來了。」
「哦?快請進來!」
史家是賈母的娘家,只是現在都剩了些小輩,走動也都由鳳姐兒照管,鮮少登門來和老太太會話。
如今既不逢年也不過節的來,定是有什麼事。
料想到這一點的大家也都安靜下來。
湘雲當數第一個。
林之孝家的帶著兩個婆子,她們進來就給賈母磕頭,客氣的問了幾句好,立刻在場上打量起來。
瞧見史湘雲躲在林宴和寶釵身後,她們互看一眼,其中一個就道︰
「老太太,我們原不該在這會兒進來掃了您的興的,實在是家中有一要事要辦,由不得我們。」
另一個當即接話︰「是了。這次我們兩個來,是奉了我們二老爺的命,特意接史大姑娘回去的。只因是她三叔父病重,又日日念想這孩子,所以想接回去讓他們再多見幾面。」
這段兒書里也沒寫。
林宴有些無奈。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若是再扣著湘雲不放手,怕是要叫人詬病賈府的。
賈母先前也听人說過湘雲在家中過的不是十分如意,同樣是不放人的念想。
但她顧慮的到底和林宴是一般多的。
拍了拍湘雲的手,她緩緩說道︰
「你叔父對你有恩,你回去盡盡孝道也是應該的。放心去吧,我叫人跟你一並回去,到時候再叫他們帶你回來。」
有了賈母這話,湘雲總算放下心,跪下給老人家磕了個頭便要回去收拾行囊。
林宴小聲請示過賈母,也跟著出去了。
「雲妹妹,你且等等。」她叫道。
湘雲瞬時拉響哭腔︰「林姐姐……我不想回去……」
「乖,我叫阿宴和紫鵑陪你一並回去,有他們兩個在,你只管放寬了心,這個東西你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