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林宴站在閣樓門口,靜靜觀望著站在里頭對著一堆草藥無從下手的趙崖香,吸吸鼻子,取出十全大補丹等藥吞下去才進了門。
「林、林姑娘。」趙崖香被突然進來的人嚇了一跳。
見林宴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慌亂之中極不自然的在草藥上模了模,心虛著抽了一株出來,擺在面前,然後又在草藥上模起來。
她不會晾東西,林宴看得出來。
「你是在給草藥把脈嗎。」
面對身邊人的質問,趙崖香小臉登時爆紅,耳朵也沒躲過。
「即便這里有地縫,你鑽下去也是在房間里。」
說著,林宴將手里的東西放在趙崖香面前,又拿了一只中間繃著紗網的木框,蹲下來動作緩慢的解開捆著藥材的繩子,然後抓起幾株,平鋪在紗網上。
見狀趙崖香連忙照做。
擺平五株草藥,她趕緊又看林宴手上動作。
見她拿著草藥反方向開始擺放在第二行,趙崖香匆忙將第一行補完,第二行擺好,對方又正方向擺了一行。
見此趙崖香再沒看林宴,一口氣把紗網鋪滿,抬頭想看下一步時,才發現林宴盯著自己。
「林姑娘……」
「從我剛才拿紗網框子的地方,再取兩張過來。」林宴說。
剛才她取東西的時候,趙崖香是沒看見的。
瞧著這位柔弱的大小姐看著一排置物架發愣,林宴也沒提示一句,伸手去趙崖香剛鋪好的紗網上,撥正草藥,然後撿了四五棵野草,重新拿了草藥補上。
「……林姑娘,紗網框子在哪里?我看不見。」趙崖香委屈的開口。
「它早看見你了,可惜它沒長腿,不能跑到你面前來。」林宴漠聲回答。
至此,余光一直打量的那人才邁開步子去架子前翻找。
墊著腳抓了兩張框子下來,趙崖香忍著小高興遞給林宴,林宴接過其中一張,蓋在鋪滿草藥的那張上頭,對齊框子邊沿,將四面的金屬扣按下來,抱著這東西去中間鏤空的架子上晾著了。
把所有草藥都晾起來時,林宴的衣服已經干在身上了。
見她離開,趙崖香喜滋滋的又看了眼自己晾起來的十五張板子,關上閣樓就興沖沖的往下走,誰知當下被林宴扯進房間。
回過神她才發現屋子里全是妙春堂的姑娘。
除了林宴,她們都穿著和她身上一樣的衣裳,只是顏色不一樣。
「你的。」遞上豆綠色的新衣服,林宴嘴角仍是平整。
趙崖香愣住。
「這衣服從今天起就是專門在妙春堂穿的了,還不快拿著?」探春淡淡開口,趙崖香立刻接上,還沒和林宴道謝,林宴就轉過去對秦可卿說︰
「可卿,等你有時間了多去城里其它的制衣店轉轉,哪里有新鮮花樣或款式,就挑好看又耐髒的顏色給妙春堂所有人都做一身,如此看起來整齊。」
「好。」
【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凡品獎勵——退燒藥!】
【新任務︰在忠順親王府簽到】
同樣換了衣裳,林宴將明天起售千機丸的事情告訴大家,讓大家抓緊制作,接著表明自己要出一趟門,由來去驅車一同出發了。
嘩!
瓷器打碎的聲音從永澤宮傳出來,緊隨其後的是一道慘叫。
賈元春雙瞳爆顫,盯著倒在自己床前抽搐的太監,眼淚決堤。
從腰間取出帕子為她擦過眼淚,明秀抓著太監的衣領將他拖去帳子外頭。
不過片刻, 的一聲鑽進來,賈元春只覺得血都涼了一半。
明秀再進來的時候外頭的雨已經小下來了。
清理了地上的碎片,明秀低頭︰「娘娘莫怕。」
深吸一口氣,賈元春牙關都在打顫︰「他死了?」
「他該死。」明秀回答。
冷漠的聲線鑽進元春耳朵里,又叫她打了個哆嗦。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眼前這個女殺手。
「……明秀。」元春喚道,明秀只將頭埋的更低︰「在。」
「我害怕。」
「娘娘信不過明秀,但請相信龍軒司。明秀六歲就進了龍軒司,十六年來無時無刻都在接受龍軒司的磨煉,忠順親王府的長史官選了我,就證明我有能力保護您,您不需要害怕。」
明秀說。
她的聲音一直很冷,在元春听來,好像剛從冰窖里鑽出來似的。
「元妃娘娘,有您的家書一封,是否查閱?」小宮女在外面通報。
這話一出,元春憔悴的面容上當下透出一絲生機,但又看了看明秀,沒敢行動,「能看麼?」
也正是她這一句話出口,明秀才知道她怕的不是剛才差點被灌了毒藥,而是自己。
跪地,明秀磕頭︰「是明秀該死,明秀雖是奉命而來,但跟在您身邊便尊您為主,您不必怕我。」
說罷她起身出去拿了小宮女遞的信封,進來又跪著︰「這信里有賈家人遞給娘娘解毒的辦法,請娘娘查閱。」
匆忙接過打開,元春一眼就看出用意,當即叫明秀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塞了信紙在嘴里,伴著水吞下去。
「……竟是入口即化的紙。」輕撫著胸口,元春驚愕。
思量片刻,她看著信封,問︰「你說你來保護我,是忠順親王的意思?」
「回娘娘的話,是林姑娘的意思,只不過是她委托忠順親王府幫助而已。」明秀如實回答。
這讓元春心里一頓,良久才道︰「黛玉太聰明了。」
怪不得往前遞出宮的求救信一封都沒回,又莫名其妙的來了個保護自己的人,現在又將解藥做成信紙送進來……
這不是聰明是什麼。
「林姑娘還告訴忠順親王府,說是陸貴妃給娘娘投毒,想必是娘娘傳達出去的意思。既如此,您就更該加以防備,倘若再像剛才那樣被鑽了空子,林姑娘的苦心就辜負了。」
明秀緩緩說,腔調也溫和了不少。
點頭,元春無話,但攀上心頭的思緒逐漸增多。
她覺得這位表妹太聰明了。
自己身在皇宮里,提心吊膽的走過每一步,都難逃他人迫害,像表妹那樣聰明又閃耀的人,如何不會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