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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抓起來了,他們是怎麼得到情報的?」

戴春風陰惻惻的聲音炸響在眾人心間。

戴春風此刻最懷疑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還有臥底潛藏在軍統內部。

他瞬間將目光投遞到齊元和研究日記本的特工身上。

尖刀般銳利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查,徹查,將四德里的房東和附近的可疑分子全部抓起來,挨個詢問,一定要找出泄密的人,另外電訊處清查所有打出去的電話。」

「是。」

一眾大小特務應承下來,慌不擇路的逃了出去。

軍統這台精密高效的機器再次運轉起來。

很快就有消息傳了回來。

「據房東交待,昨天下去有個穿著軍服的人來送了一封信,然後那家人就匆匆搬走了,連房租都沒來得及退還。」

在軍統,除了出席會議或者重要場合,都是不穿軍服的。

抓捕這些人的消息目前只有稽查處、電訊處和行動處的少數人知道,除了電訊處的幾個內勤,這些人都是不穿軍服的。

而負責抓捕的行動處外勤都是便衣。

戴春風瞬間將目光鎖定在看守所的守衛和局本部警衛人員身上,只有這些特務總隊的才會每天穿著軍裝。

但是泄密的時間在白天,執勤的警衛根本不敢擅離職守,那麼剩下的只有看守所了。

戴春風立刻讓人押解房東去看守所辨認。

一個小時後,看守所所長趙烈就被帶了回來。

趙烈三十出頭,肉都都的臉上肌肉抖動,慌慌張張。

此刻進了辦公室,立刻哭喪著臉替自己喊起了冤屈,「老板,我真的不知道張小林是紅黨啊,他不就是因為損壞了電台真空管才進來的嗎?

這事一般都是關幾天就放了,所以他說讓我幫他送信到親戚家里籌錢活動,給我50塊錢,我就答應了。」

戴春風听了這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瞪著凶惡的眼神,想要罵幾句,一時間怒火攻心,竟然罵不出聲。

此刻看著趙烈一臉的不以為然,更是氣的七竅冒煙,沖上去就是幾個巴掌。

「啪啪啪」

幾聲脆響,打的毫無準備的趙烈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可戴春風還覺得不解氣,狠狠的又踹了幾腳。

這幾下打的趙烈徹底懵逼了,他沒有想到戴春風會發這麼大的火氣。

趙烈是浙江江山人,除了戴春風的小老鄉這層關系,他還是情報處處長齊元的妻弟。

在來的路上,趙烈已經得知了張小林紅黨的身份,雖然內心十分後悔,因為50塊錢和紅黨沾惹山了關系。

但內心卻有些不以為然,自己是戴老板的老鄉不說,姐夫更是八大處處長之一,憑借這些關系,最多挨頓罵,大不了被關幾天禁閉,出來後繼續當他的所長,該干嘛干嘛。

可戴春風的巴掌讓他突然明白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作為老鄉,他對這位老板的脾氣秉性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戴春風混混打手出身,喜好面子,脾氣暴躁,但一般情況下也只會對身邊的秘書和副官發火,對同窗和家鄉人從來都是和顏悅色,親近拉攏為主。

隨著戴春風的職位提升,城府越來越深,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混賬東西,為了區區50元錢,你竟然去給紅黨送信,今天老子非要斃了你不可。」

戴春風這話听著似乎是氣話,但君無戲言,有些話可不是說著玩的,尤其是軍統逐漸擴大,他這個掌門人為了立威,說出的話自然是駟馬難追。

「槍斃?」

听到這話,趙烈徹底傻眼了,他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聲嘶歇底的哭求起來。

「老板饒命,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不知道張小林是紅黨分子啊,我冤枉啊」

趙烈真覺得自己冤枉。

張小林是中午被抓人看守所的,還沒有來得及審訊,他趙烈一個所長,哪里知道對方是紅黨。

再說了,看守所里面關押的軍統自己人多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工作出了紕漏或者犯了錯誤,一般都是象征性關押幾天,然後就會被放出去,而且大家都是自己人,大部分都相互認識,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買個東西,送個信這不正常嗎?

為什麼就和紅黨撞上關系了呢。

看著跪倒在地的趙烈,戴春風暗罵一聲「下賤」,揮手道「拖出去,先關押起來。」

出了這麼一件事,徹底打亂了戴春風的節奏,看著還侍立在一旁的齊伍,怒氣沖沖問道︰「還有什麼事?」

「老板,張小萍被抓了,什麼時候開始審訊。」

戴春風一拍額頭,暗罵一聲壞事了。

地下黨不可能只有著一個聯絡處,即使發現不了其他的,只要張小萍發現聯絡站被破壞,肯定會向上級匯報,到時候順藤模瓜,說不定又可以抓到大魚。

即使張小萍不去接頭,只要她跑去曾家岩紅黨公開辦事處,自己也會拿捏住他們的把柄。

這麼一想,戴春風突然覺得抓捕張小萍是多麼不合時宜的一件事情。

馬上囑咐齊伍,「放人道歉,態度好點,就說抓錯人了。」

齊伍心神領會,「是。」

另外一邊張小萍被迅速釋放。

一出軍統看守所,她就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張小萍緊了緊咖啡色的風衣,她知道自己暴露了,軍統的特務跟著自己,用心險惡。

曾家岩的八路軍辦事處,她去過幾次,但為了安全,平時傳遞情報都是通過四德里的中轉站,按照紀律,沒有緊急情況她是不能直接聯系的。

今天情況緊急嗎?緊急!!!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和組織聯系。

此刻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種別樣的心情縈繞在張小萍心間。

熟悉的道路上,她甚至遇到了幾個熟悉的同志,可此刻她卻不能打招呼。

張小萍邁著澹定從容的步伐路過熟悉的地方,繼續闊步向前。

這是離開,也是訣別。

坐在辦公室里,听到手下人的匯報,听說張小萍去了曾家岩,戴春風大喜過望。

可隨後的匯報卻讓他再次失望至極。

張小萍頭都沒有回,沒有和任何人說話,徑直離開向碼頭去了。

戴春風只好讓手下將人再次抓了回來。

「大刑伺候。」

他不認為一個19歲的女孩子能夠抵抗住軍統的刑法。

然而結果讓他再次失望了。

無論是軟硬兼施,威逼利誘,嚴刑逼供,辣椒水、老虎凳、電刑,通通過了一遍,張小萍始終都不承認紅黨的身份。

這個19歲的女子咬緊牙關,用自己殘破的身體,展現出了一名紅黨的品質。

一次抓了七名地下黨,數量不可謂不過多,放在平時,自然是天大的功勞,但此刻戴春風有苦難言。

審訊沒有任何結果,得不到任何關于地下黨的信息,這讓他內心窩火又無處發泄。

這樣的結果,根本無法向常某人交差。

四德里七號。

戴春風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這個聯絡點上,如果不是趙烈這個蠢貨前去送信,此刻那里的地下黨早就被自己一網打盡了。

「心月復大患。」

戴春風從審訊室出來,從抓捕的這幾人身上,他看到了地下黨和軍統的差別,地下黨沒有叛徒軟骨頭嗎?有。

但和軍統和中統相比他們的情報人員無異于對組織更加忠誠。

在滬上和淪陷區,面對日本侵略者,連軍統王天成這樣的站長人物都投降了,中統的軟蛋更是成群結隊的主動投降。

而且果黨和紅黨之間雖然常常你死我活,但說到底是一家兄弟在家里打架。

兄弟之間這些人都死如此堅決,對付日本人想必個個都是刀槍不入。

出了事情總要有人兜著。

在戴春風看來趙烈就是這個罪魁禍首。

「哼,給紅黨送信,放跑紅黨,掐斷所有線索,這種事在軍統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回,不殺不足以儆效尤,不是我不念舊情,要怪就怪他頭腦簡單。」

戴春風這個決定讓很多人很意外。

齊元此刻滿是後悔,欲哭無淚,還真是因果報應。

自己的手下發現了日記本中的機密,自己跑來邀功,結果牽扯出了自己小舅子,這

听著這樣的噩耗,齊元帶著哭哭啼啼的老婆,一次次上門求情。

但戴春風不為所動。

殺雞儆猴,殺雞駭猴。

幾天後趙烈也被槍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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