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依舊風帆為主的大航海時代,風向有時候是最重要的。
順風者生,逆風者亡,但誰都不可能一直逆風或順風。
再出色的把舵人,也無法呼喚出順風,他們會「順應天時」,總是活的比新手久,
在逆風中撤下風帆,穩妥前行,或者找個避風的小島,才是生存之道。
在順風中揚帆起航,一日千里,抓住每一刻的機遇。
那麼,何時才是順風之時
「逆風結束了,自然會遇到順風的那一刻」
如今的路平安,在自己都無法確定的時間點,迎來了逆風的終結。
極大的厄運之後,是極大的幸運,那罕見的順風一刻帶來的「幸運」,也幫他避開了一個大麻煩。
在路平安還在異域秘境中忙碌的時候,古城的「機場」,剛剛抵達了一批外來客。
灰色的袍服之下,是平常到平庸的容顏和身材,還有一個非常了得的稱號。
「林仙」蘇夙素,是成名已久的知名強者,也是林中之女的眷屬之一,甚至,被視作其未來的從神候選者。
和偏遠支流的柳子碑不同,蘇「聖女」可是林中之女最大的教派之一「牧歌者」的核心高層。
他們之前的區別,大概就是地方偏遠小鎮的鎮長,和中央直屬部門的負責人之間的差距。
「已經確定柳子碑的死亡了嗎?」
「嗯,他不僅向上隱瞞了消息,試圖踫觸不該他踫觸的存在,在生命的最後,信仰出現了偏差,還背叛了吾主的指引。」
「平衡災獸」的倒下,這麼重要的消息,柳子碑居然隱瞞上報,僅僅只是這個,就足以說明他的叛心。
對于背叛者還有他最後的下場,隨行人員議論紛紛,卻沒有影響蘇夙素的工作。
她閉著眼,似乎在觀察著什麼。
但最終,她睜開了雙瞳,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里的軌跡徹底亂掉了,追溯變得不可能」
原本,或許還能追查神明隕落的軌跡,而兩次同時上演的「歷史重演」,徹底攪亂了這片區域的「軌跡」,也讓大部分追溯手段變得毫無意義。
但僅僅如此的話,也不會讓她一個規則級大佬專門來上一趟。
一個黑色的大箱子被打開,一個威嚴而肅穆的聖獸雕塑被抬了出來。
這是平衡災獸的塑像,是母神教本部的遺留物,也是它最大的一塊神力結晶。
林中之女的聖女,把她那白潔如玉的手按在其上,眯著眼,低著頭,似乎,在呢喃著什麼。
下一刻,聖獸猛地睜開眼,無形的怒吼在整個世界回蕩。
「森林臭X子!」
在這一刻,感知到宿敵的力量的「聖獸」,發出了褻瀆神祗的怒吼。
攜帶著音波的神力在整個城市回蕩,周遭林女的信徒變得臉色很難看,只有始作俑者蘇夙素,始終一臉平靜。
她只是閉上眼,默默的感知。
無形的領域擴張而出,整座城市的所有生命的回應,都在「神力的沖擊」下一閃而過。
那就仿若針對特定「反射」的超級雷達,借用那一刻的爆發,蘇夙素把整座城市納入的自己的觀察。
但最終,她還是只能遺憾了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同源的神力反射,沒有生命系的規則存在,沒有那只吾神的宿敵的神力殘余,一切的一切,似乎回饋命運已經到此為止。
過于一次性被激活了所有的力量,聖獸的結晶已經化作了飛灰,
但這一次的「掃描」超過了全城,除非正好躲在了異界,否則肯定會被發現。
這種直接追溯靈魂的追查手段,可比什麼催眠、洗腦、逼供,有效的多。
無奈的嘆了口氣的蘇夙素起身,轉身走向了私人飛艇。
她很忙,非常忙,既然已經確定了一切到此為止,天平災獸在兩個月前就意外隕落,連母神教的地下本部都在不久前被人端了,已經確定徹底完蛋,也就沒有什麼好追查的了。
她也必須離開了,剛才的強制手段,甚至沖擊了所有的「規則秘境」,也就是得罪了所有的職業者和本地教會。
「可惜了,祂的規則,吾主渴望良久」
但下一刻,她搖了搖頭。
「如果天平她真的有繼承者的話,會有再見面的哪一天的。」
同一系的神祗之間,往往都是死敵,因為他們在各方面都是競爭者。
吞掉其他的神祗及其規則,是更上一步的捷徑,是補足自己不足之處,更加接近「真實」,更靠近源頭的必經之路。
凡人是有極限的,所謂十階神祗也是一樣,它們不斷的擁抱「真實」,但最終握在手上的,依舊只是自己能夠「理解並同化」的那一部分。
那些所謂天之驕子也是有極限的,同樣目睹類似「萬靈」的源頭存在,看到了無數生命誕生,彼此競爭,卻再度被偉大母體吸收,釋放,重組,輪回的過程,每個個體,獲得、承載的「真實」都是不同的。
大貓看到了「生命的競選」,看到了無數生命奪取彼此的存在,提高自己的階位,並最終萬物歸一的自然循環,因此,有了「生命階梯和萬物歸一論」的母神教。
詭辯者,卻痴迷于生命的「重組」、「輪回」,痴迷于那細小生命的再構建,認為那才是生命的本質,因此,才有了並不完善的「生命構建」的規則。
路平安,卻看到了無數生命的競爭,看到他們在重組的過程之中,彼此之間交換自己的「優點」,在這個過程之中變得更加強大的現實,才有了所謂「萬靈」。
人能看到宇宙的真理嗎?不,人只能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內心反射出來的,那一部分自己能夠理解,或者願意相信的「真理」。
毫無疑問,在神祗的路上,大貓的「規則」更加完整,更加接近真神的存在。
但這並不代表其他的「真實」就毫無意義,相反,以自己的「核心真理」為基準點
,不斷補足其他神祗、規則持有者的「真實」,才能讓一個神祗更貼近完整的「真實」,更貼近真正的萬靈。
「萬靈」這個詞語,是路平安管中窺豹「觀察到的有限真實」,但也是那偉大源頭的一部分。
甚至,路平安和大貓,路平安和詭辯者,都是「道路」之爭,而勝利者,自然會獲得失敗者的「遺產」。
這些神祗的秘密,路平安不懂,他只是覺得那本書對自己很重要,非常重要。
大貓沒有說,她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讓路平安重視一下至于為何這麼做,是心底依舊懷有想法,是不甘心,還是單純的忘記了,就很難說了。
但僅僅只是從大貓對這玩意的重視來看,路平安就知道,這東西絕對不簡單。
「要出來了。」
最終,那些粘稠的紅色液體開始干枯,接著灰化,大片的白質出現,然後化作了毫無意義的飛灰。
當所有的雜質散去,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個小小的晶塊。
大小不超過三拳,讓人懷疑這麼多精華是不是白白浪費了。
它的孵化速度有點慢,路平安都又跑去抽了兩次卡,累計有了五張能用的「書頁」才停了下來。
他都擔心再不孵化,外面的人回來沒法解釋的時候,那深紅色的晶塊終于動了。
晶塊先是出現了裂縫,接著裂片一塊塊裂開,下一刻,一只紅影卻跳躍了出來,速度極快。
路平安還沒來得及觀察,它就一口沖向了那邊的「殘骸」。
「 吧。」
咀嚼和撕咬的聲音中回蕩,殘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速減少,饑餓的新生兒快速的補充自己汲取的營養,而那團竄來竄去的紅影,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
終于,當它心滿意足不再行動的時候,路平安才有空觀察它的外形和形態。
「真丑。」
「真好看。」
看來,大貓和路平安出現了非常直接的審美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