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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又是一年除夕至

勤政殿中無論是皇帝還是幾位大學士、戶部、工部、兵部三位尚書,其實都明白林樞說的是對的︰海上的確有著巨大的財富!

可開海就要面對巨大的危險,有天災亦有人禍。

前朝三寶太監不就死在了海外?那龐大的船隊每一次出海都會有不少船員死在海上。

而且大楚不比大明,水師的力量至今還未恢復到永樂年間的水平,萬里波濤之中,還有無數的海匪與東南的海商勾結,打算壟斷海貿,甚至佔海為王。

殿中君臣其實都明白開海的阻力巨大,而且難以撼動。一時間眾人皆是沉默起來,唯有魏慶和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端著茶盞在慢慢品味。

誰都沒有想到第一個開口的會是兵部尚書夏敏學,只听他拱手說道︰「陛下,既然汪有興已經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不如就讓汪有興的人駐扎松江,來年正好協助林侯剿滅海匪。開海的前提不就是要肅清海疆,讓船隊能安安穩穩的遠航萬里嗎?」

「此言甚好,就這麼辦!」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口就應下了此事。

有了夏敏學開頭,殿中的氣氛就變得活躍起來。開海的阻力是很大,可收益也是極其的誘人。

別說戶部、兵部,就是工部也不願意到嘴邊的肥肉被別人搶了去。

工部尚書王宏碩將家底都掏了出來,不但說要盡全力造出堅實的大海船,還要把火炮搬到船上去。

天朝的海船雖然只是通商所用,但總要有幾個炸魚的利器沒毛病吧?

不得不說,馬範騰這廝在大楚混的久了,歐羅巴的某些思想讓朝中的達官貴人有了新奇的想法。

把火炮搬到商船上去,讓水師充當通商的船隊成員這等騷操作早就在內閣、五軍都督府甚至六部之間成了共識。

林樞就這麼沉默的看著幾位大老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訂好了大致方針,甚至還給自己掛了個欽差總督開海通商大臣的兼差,把汪有興的人馬統統劃歸欽差行轅管理。

……

走出勤政殿的林樞還暈暈乎乎的,魏慶和邀請他共乘一車,有事跟他說。等馬車悠悠轉動車輪,魏慶和才跟林樞說起了這件事背後的故事。

原來汪有興接受朝廷的招安之後,內閣就已經討論過剿滅海匪之事。朝廷的水師如今戰力已經上來了,與汪有興這個三海海王聯合起來,不說徹底剿滅其他海匪,至少能暫時將沿海的威脅肅清。

這樣的話,近海海疆基本上就安全了,海貿也就隨之更加興旺,這時就是朝廷正式開海的最佳時機。

大楚的絲綢、瓷器等等本就在西洋各國極受歡迎。以前可以通過西域與西洋諸國交流貿易,可隨著西域、葉爾羌等汗國紛亂的影響,陸上的貿易基本停罷。

戶部經過計算,相比等待西域諸國穩定所要耗費的時間精力,還是開海更加有搞頭一些。

特別是開海的同時也能壓制東南那些靠著海貿發家的豪門大族,一舉多得的事,大楚的最高層覺得哪怕阻力再大也得去試一試。

林樞苦笑道︰「閣老瞞得我好苦!」

魏慶和眨了眨眼回道︰「這件事原本是打算你去了江南再跟你說的,不過你誤打誤撞的把葉爾羌的使團一鍋端了,倒是給老夫找到了一個開海的理由。如今葉爾羌定然會與我朝交惡,西域那邊的路斷了,那些絲綢瓷器茶葉等物總不能堆在庫中放著吧。出海,也唯有出海這一條路了!」

走私終究不是長久之道,沒了西域的路子,東南那些大族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清空庫存。

那麼朝廷的開海之路,就不會那麼艱辛了。至少這些急著尋找新的商路售賣自己貨物的人,不會再阻攔朝廷的開海政策了。

……

葉爾羌汗國的正使、王子拉失德,于臘月三十凌晨死在了順天府大牢。

林樞在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就將紙條丟進了火爐之中。不過一個棋子罷了,葉爾羌汗國估計不會真的在意一個王子的死活。

他們的副使艾合買一人被順天府放了出來,回到了四方館中。根據繡衣衛傳來的消息,此人應該才是使團中真正拿主意的人。

艾合買在短暫的上書哭訴之後,就將拉失德的行為推到了他個人身上。倒是呈上了一份嶄新的國書,上言葉爾羌汗國打算向偉大的天可汗效忠,成為大楚的屬國,三年一貢等等……

至于他們的要求倒是讓人大吃一驚,葉爾羌汗國希望能成為大楚絲綢、瓷器、茶葉、錦緞、麻布等等諸多商品通往西方的唯一中間人!

真是好算計啊,林樞都不得不為艾合買的手段拍手叫好,此人膽子不大,腦子卻很好使。他竟然在禮部用死去的拉失德當籌碼,想要博取禮部官員的同情。

這樣不要臉的人,才是真正能干出大事業的存在。

當然,這些事目前還處于初議階段,畢竟都要過年了,朝廷已經在昨日封印,想要禮部的那幾位給他艾合買特殊待遇,那是不可能的。

林樞推開房門,屋外飄起的雪花,地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除夕日,他也不想再為朝中的事情煩惱,好好過年才是正經。

高萬姜一行已經于昨日回到了京城,午飯後還特意來了林府一趟。林樞對這個未來妹夫還是很重視的,仔細詢問了山東的經歷以及他的傷勢,得知除了因為日夜兼程急著趕路有些疲憊之外,傷勢已經大好。

黛玉之前懸著的心在見到高萬姜後徹底放了下來,今日的狀態明顯要比往常好的多。

比如此時她正與王媛一同制作糕點,火爐邊趴著的白晶晶始終將目光放在王媛手中捏著的面團上。

林樞上前抱起蒲團上的貓兒,一邊擼貓一邊與兩人說著閑話。火爐中不時 啪作響的聲音與懷里貓兒的呼嚕聲,惹得林樞眼皮子開始打架,不一會竟然直接躺在搖椅上睡著了。

「媛姐姐你看哥哥……」

黛玉玩心大起,看了看手中給點心點色的毛筆,嘻嘻一笑……

林樞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果然貓的呼嚕聲催眠效果極強,他睜開眼楮看了看胸口的白晶晶,圓圓的鴛鴦眼正盯著他看。

喵~

林樞正要起身將它放到地上,卻見白晶晶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爪子僅僅抓著自己的衣襟不讓林樞動彈。

這時一旁的王媛終于忍不住笑了一聲,接著就是黛玉以及雪雁等丫鬟此起彼伏的大笑。

林樞被笑的莫名其妙,正要開口詢問卻見白晶晶往上挪動兩步,伸出爪子就往林樞的臉上撲……

這動作這神態明顯拿自己當老鼠來抓了,林樞將其牢牢精致在手中,起身來到水盆邊,原來自己的臉上被花了兩只活靈活現的老鼠,額頭還有一個大大的王字。

……

 里啪啦、 里啪啦……

爆竹聲中一歲除,

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

總把新桃換舊符。

王安石的這首元日道盡了這片土地上人們對新春的期盼,鞭炮聲響起的時候,黃華坊的孩子們一如往常一樣涌到了林府門口,從林樞、林柏、林楓、林桂以及王媛、黛玉等女卷的手上接過糖果、點心等物。

道一聲祝福,受一份禮物,這已經成了黃華坊孩子們最喜歡的樂趣了。

祭祖、守夜、拜年……

林府有條不紊的過完了除夕,大年初一時,闔府上下都喜氣洋洋。王媛這個剛剛嫁進來的女主人第一次坐在正堂,接受了林家各處鋪子的掌櫃、莊子的管事等等他們的拜見。

黛玉在一旁小聲給王媛介紹著這群管事,林樞則是坐在太師椅上悠閑的喝著茶。

等到午宴過後,林樞正打算借著這會無事補個覺,卻听門子來報,柳湘蓮竟然來了。

柳湘蓮一身新衣,身後的小廝還提著各色禮物。

林樞在前廳門口相迎,只見柳湘蓮走進後就是深深一拜︰「拜見侯爺,恭祝侯爺新年大吉!」

「同喜同吉,柳兄弟不必如此客氣,稱我一聲兄弟即可。」

林樞拱手回禮後,將其迎進前廳。

丫鬟送上茶點後,柳湘蓮將一份燙金請帖送上,微微紅著臉笑說︰「兄長在上,小弟這次來便是想請兄長正月初六位臨寒舍赴宴……」

「哦?」

林樞接過請帖,疑惑的問道︰「柳兄弟這是……」

「小弟請了忠順王世子殿下、璉二哥、寶兄弟、薛兄弟以及馮家大郎、衛家的若蘭兄弟等等,自然兄長若去,幾位兄弟竟然欣喜。小弟設宴的主要目的是請諸位兄弟幫小弟出出主意,看如何能夠給榮國府的三姑娘一個盛大的婚禮!」

柳湘蓮倒是直言不諱,不過這廝看起來濃眉大眼的,竟然還是個心細如發的人。

他詳細的給林樞解釋了一下這麼做的原因,原來柳湘蓮這次凱旋回京,雖然因為封印之故暫時還未受賞,但根據宮里的意思,這一次他應該是要再進一步了。

柳湘蓮是理國公府柳家的庶支,不過父母早逝,家中就剩下他一人。在柳湘蓮看來,榮國府的三姑娘嫁到柳家算是低嫁,作為男人,總要想辦法給妻子長長臉才行……

「你倒是個有情有義有擔當的好漢子!」

林樞笑著說道︰「既然你有這個心,初六那日我便去湊湊熱鬧。」

「多謝兄長!」

听到林樞應下,柳湘蓮連忙起身拜謝。有些事情他這個糙漢子還真沒注意,需要林樞這個文曲星幫幫忙。

林樞抬手示意其坐下,詢問了一下他的準備和困難。

兩人說了一會後,柳湘蓮話題一轉說起了他在山東時遇到的一些奇怪之事,借機想讓林樞幫自己找找答桉。

「白蓮教之禍,自唐以來,歷朝歷代都無法根治。你在江湖上的朋友不少,應該知曉白蓮教的危害,他們既然想著通過江湖上的人跟你接觸拉你下水,就一定是看出了你的價值。」

林樞听完柳湘蓮的陳述後有些吃驚,同時也為柳湘蓮捏了一把汗。

沒想到白蓮教在柳湘蓮這里吃了大虧之後,沒有第一時間抱負,反而是打起了柳湘蓮的主意,想把柳湘蓮發展成他們的人。

相較于朝中的爭斗,白蓮教這種邪教組織才是最令人頭疼的。因為白蓮教可不是什麼仁善教派,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林樞起身踱步思考,柳湘蓮也陷入了沉默當中。他回京後的當晚,就有人再次投書詢問。

那一萬兩銀票和一顆箭頭就裝在信封之中,這意思已經極其明顯了。

這也是他為何親自來林家的原因,白蓮教在林樞的手中吃虧不是一次兩次了,也許文曲星林侯爺會有解決此事的辦法。

「柳兄弟,你說在山東的時候就有人通過江湖之人拉攏過你,那他們有沒有人說過能夠給予你什麼職位?」

柳湘蓮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昨日他們的投書中直接裝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還有一顆箭頭。」

說著他將昨夜收到的投書和里面裝著的東西遞給林樞,林樞接過一看,銀票竟然還是自己家錢莊出具的。

呵……

林樞不由笑出了聲︰「這銀票在我這暫存幾日,我讓人查查這銀票是給了哪家。」

嗯?

柳湘蓮疑惑起來,這還能查到?錢莊不是見票即兌嗎?

林樞也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說道︰「這銀票是從我家錢莊出具的,試試看吧,萬一查出來也算是個線索。」

他又拿起投書里的信看了起來,字跡極其工整,典型的科場專用字體館閣體。這一下出乎了林樞的意料,館閣體會寫的人太多了,憑借字跡是查不出什麼了。

信上的內容極其簡單,無外乎威逼利誘的話。不過有一點倒是讓林樞有些皺眉。

寫信的人竟然威脅柳湘蓮,要是不答應,他的未婚妻、榮國府的三姑娘不一定能等到成親的那日!

如今的榮國府不是以前的榮國府了,既然白蓮教拿探春來威脅柳湘蓮,就說明這群人的實力不容小覷。

「兄長,這封信是在我回家前方投進屋子的,我曾在屋外聞到一股極其熟悉的味道。」

柳湘蓮的話讓林樞產生了好奇心,示意他繼續說。

只見柳湘蓮老臉一紅,小聲說道︰「秦淮河邊最大的畫舫上有一種特有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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