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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密道通往宮城 黛玉定計拖延

當一個人的情感信仰等徹底被他人控制會變成什麼樣?

欽察寺的僧兵給出了最明確的答桉,以肉身之軀去沖擊國家暴力機器,毫不畏懼的去沖撞刀劍,悍不畏死的保護他們自認通往西天極樂的大門。

不到一百的僧兵,竟然硬生生擋住了三百禁軍的進攻,而且逼的禁軍退到了欽察寺大門口。哪怕到此時禁軍只是有幾個人受傷,僧兵已經倒下了二三十,依舊左證了喇嘛教洗腦能力的可怕。

黛玉都被嚇白了臉,可她拒絕了回馬車的提議,堅持要維護大楚的律法與禮制尊嚴。

欽察寺外的圍觀百姓也被這群紅了眼的僧兵給嚇住了,沒有了往日看熱鬧時的喧囂,反而在有心人的訴說中弄清了其中的奧秘。

比如喇嘛教的傳統、流派區別、真正的宗教教義……

「那豈不是說,在喇嘛教中,皇帝老爺還不如他們那個什麼活佛?」

「這麼說的話倒是差不多,知道烏斯藏的老百姓過得什麼樣的生活嗎?京城的乞丐都比他們過得好……」

不得不說,中原的老百姓在儒家思想千年來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將仁善刻到了骨子里。

京城有不少商販是去過烏斯藏行商的,這會似乎渾身都是泛著聖光,悲天憫人道︰「那些奴隸……不錯,就是咱們幾百年前就廢除的那種,被繩子捆著、鐵鏈綁著給貴族老爺們干活,還吃不飽飯。要是被打死就扔給他們的狗……你說去告官?那些打死人的就是官,那些法王法師就是官!」

「感謝祖宗,讓我生在漢家江山!」

「听沉員外這麼一說,小老兒這輩子還算過得不錯,至少有飯吃有衣穿,上次修國公府的那位小爺騎馬撞翻了街坊的小攤,還有御史老爺替我們主持公道,賠了我十兩銀子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咱們漢家江山講究民心為上,烏斯藏只要拉攏好這群喇嘛就行。啊,你說老百姓?烏斯藏的農奴在那些貴人老爺眼中壓根就不算百姓。」

共情之人越來越多,欽察寺的金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卻也掩飾不了烏斯藏農奴制度的血腥與殘忍。

因為此地緊鄰南池,不少來京城參加鄉試的秀才公,听到大名鼎鼎的榮佳縣主與欽察寺發生了沖突後,快速雲集而來,擠進來往欽察寺的大門口看去。

讀書人嘛,最喜歡的就是探討政治。國朝沒有因言獲罪的說話,罵皇帝的人都有很多,只要不是無稽之談,繡衣衛都懶得管。當他們听到周圍的人說起喇嘛教與烏斯藏,立刻就把書中看到的和听友人提到過的講了出來。

「我朝禁止蓄奴,就是宗親勛貴,達官貴人家中也只是雇佣,每個月要給人家發月例銀子,無故害了人命是要吃官司的。不像烏斯藏,看到門口那個戴黃帽子的了吧,那是法師。慈眉善目?人家名下的牧場比咱們京城都要大,夜里讓農奴女兒陪睡,一天換一個,一年都不帶重樣的……」

「和尚還能那個啥?」

「別說了,此事說多了會被封……」

……

衛嶺很憤怒,也很驚恐。

要不是今日所見,他根本就沒關注過欽察寺中的這群喇嘛僧人。原來寺中還圈養了如此多的高手,據說寺廟中的僧兵了不止一百來人,比起親王府的親衛還要厲害的多。

他要是沒記錯,自隆盛二十七年欽察寺來京建造寺廟時禮部就有過規制,寺中不得圈養僧兵武者。可如今光是一個欽察寺都已經有兩三百的僧兵,那京畿附近其他的寺廟中呢?

想想就覺得可怕!

正五品的禮部郎中看似品級不高,但若是遇到緊急情況,權力相當之大。僧兵對抗禁軍、欽察寺對抗禮部,這就是藐視國法,而且還是欽察寺違制的情況下。

「來人!」

「末將林九,參見大人!」

林府親兵已經暫時被衛嶺征調,林九在得了黛玉的應允後暫時听衛嶺指揮。

衛嶺向黛玉頷首致謝後,掏出自己的官憑︰「你拿本官官憑,將此地之事稟報內閣諸位大人,請內閣調兵支援。這欽察寺已經反了!」

違制這個事其實很微妙,一般違反那麼一點點,或者是宮里默許之事,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比如寧榮兩府中,寧國府那個牌子雖然是太祖所賜,但賈代化之時就已經不能懸掛在大門處了。你可以上交禮部換匾,或是供在祠堂都行。因為賈代化之後,家中的爵位就已經降為將軍餃。

榮國府能掛是因為賈史氏這個超品國夫人還在世,等賈史氏過世後,榮國府除非聖旨明發御賜,否則按照規矩就要換成榮恩伯府。

要不然就是違制,御史彈劾起來,罪名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有違禮制,罰銀杖責什麼的。但要是有人要徹底弄死你,一個大不敬、意圖不軌的帽子扣上來,誅九族都有可能。

再說欽察寺這邊,一個小小的寺廟竟然弄得比紫禁城都要奢華,那金燦燦的屋頂,是在向皇城的琉璃瓦挑釁嗎?

反正尊貴的皇帝陛下忍你很久了,現如今河西基本已定,小小烏斯藏還敢反天了不成?先給你扣個造反的大帽子戴戴!

鳩摩智都快瘋了,早膳用了沒多久禮部就來商議法王佛會之事,正在後殿商議著佛會布置,突然有人來報那位與自家有過沖突的林家縣主來了。

擔心在緊要關頭鬧出不好的事情來,鳩摩智連忙親自前往處置。可今日不知是怎麼回事,傳聞中的林氏女根本沒有江南女兒家的婉約氣息,反而咄咄逼人,硬是摳著字眼跟自己找事。

到最後僅僅因為大殿金頂的事情抽刀對峙,更是口口聲聲要替禮部拆了欽察寺。後來更是引來了後殿中的禮部郎中衛嶺,三言兩語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金頂耗費的金銀,是欽察寺幾十年來一點一點從百姓手中化緣得來的,信徒替佛祖菩薩造個神殿有什麼錯?難道龍虎山、武當、峨眉能貼金漆銀,我喇嘛教就不行?憑什麼?

這林氏女放一邊,禮部可不是好惹的。若是讓衛嶺帶人沖進去,萬一寺中藏著的那些東西被人發現那真就出了大事,要死人的!

「衛大人,貧僧來京十余年,這金頂乃是京城百姓獻給我佛的心意,那代表著百姓們的佛緣。既然衛大人說這金頂未得陛下聖旨和禮部批復,貧僧已經知錯,改日去請了旨意便是,何必鬧得如此程度?」

「笑話?律法尊嚴不可輕辱,禮法規矩不可輕忽。要是人人如你這般,那天下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衛嶺揮手下令︰「今日本官非得拆了你這違制金頂!將士們,隨本官進寺!」

鳩摩智急了,他大喝一聲︰「我佛聖地,爾敢!」

欽察寺的寺廟大門還算寬敞,可寺中的武僧早就陸續趕了過來,手中不是拿著腰刀就是棍棒,與領頭前進的衛嶺等人互相試探著。

嗖!

噗嗤一聲,一名僧兵倒在了眾人腳下,對峙推搡對方的兩幫人都被眼前的場景驚的一愣,隨後大打出手。

大楚六部之中,無論文斗武斗哪一部干仗最厲害?絕對不是兵部,而是倡導以禮治國的禮部。

前一任禮部尚書錢千里,曾經單槍匹馬沖入韃靼王帳,一刀砍下了蠱惑老汗王結盟對抗大楚的瓦剌使臣,嚇得韃靼老汗王連夜入京請罪。

禮部每次派去屬國宣讀聖旨的官吏,幾乎每一個都有過單刀赴會甚至逼迫屬國王侯簽訂盟約的經歷。畢竟天可汗的稱呼不是僅靠仁義得來的,禮部受到皇帝嘉獎的聖旨都快放滿一屋子了。

衛嶺剛剛升任五品郎中,在酒宴上沒少听說前輩們的英勇壯舉。這次不但得了聖命,更是察覺了欽察寺隱隱有些大問題,于是乎在神來之箭的刺激下,腦子一充血就奪過身旁禁軍的長刀,高舉砍向擋在他身前的僧兵。

「獒哥兒,干得好!」

黛玉夸獎了一聲放下手弩的林獒,吩咐道︰「帶幾個人從寺廟後面翻進去,協助繡衣衛的人,仔細查一查……」

……

欽察寺中的僧人幾乎都雲集到了門口,鳩摩智現在最怕的就是衛嶺沖進寺廟發現寺中的秘密,至于還在後殿的那些禮部小吏直接就給忽視了。

黛玉與衛嶺在前面吸引了欽察寺大部分僧人,林獒帶了十幾人翻牆進了後殿,與繡衣衛的人匯合後就悄悄潛入了鳩摩智等寺中高層房舍中。

書信之類的這些東西自然是重中之重,當然像是隱秘之信,自然不會堂而皇之的放在明處。好在繡衣衛中有不少精通機關術之人,敲敲打打的就找到了好幾個暗格密室,真的翻出了許多密信之類的東西。

「頭,有發現!」

一名繡衣衛將自己手中的密信交給領頭的百戶,百戶剛剛看完就啪的將信拍在那名繡衣衛的手上︰「趕快謄抄,然後原樣放回去!」

林獒是認識字的,不過只是看了一眼,上面好像是鳩摩智與什麼老王爺的書信交流。

「頭,這里有個暗道,兄弟們去探了探,好像是通往宮里的!」

「什麼?快帶我去看看!」

林獒跟隨繡衣衛一同來到鳩摩智的床邊,床榻已經移開,漏出一道暗門,此事暗門已經打開,似乎有濕冷的風迎面吹來。

「恢復原狀,立刻返回後殿,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已經不是他一個小小百戶能拿主意的事了,涉及皇宮,千戶大人都不敢動。

「林小哥,請立即將此事稟告縣主和衛大人,無論如何不能來後殿,把人死死拖再前殿,為我等爭取時間。」

林獒也知事關重大,點頭應下就飛身離去。繡衣衛百戶也連忙派人去皇城報信,生怕耽擱的久了,誤了大事。

內閣收到林九的報信時一個個都在發懵,人家林縣主與欽察寺有仇,去找麻煩他們可以理解,怎麼禮部今日突然拿金頂說事?

欽察寺的金頂打隆盛三十年開始修建,從開始到現在都多少年了,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畢竟要維持朝廷對烏斯藏的統治,擺月兌不了這群喇嘛的支持。

皇家默許,百官心照不宣的事怎麼就突然被提了起來,而且鬧得如此之大,甚至都跑到內閣來請求調兵支援?

「老夫見過你,你是林府之人?」

林九拜道︰「末將林九,兼領榮佳縣主親衛百戶官,衛大人征調縣主親兵,以應對欽察寺造反之事。」

內閣大堂在听到造反二字後不由牙疼,不過事涉造反,不由他們不重視。

魏慶和與其余閣臣簡單商議了一下,下令右羽林一個千戶營出動,听禮部郎中衛嶺調遣。

隨後魏慶和親自入宮覲見,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在中樞混了數十年,僅從衛嶺的反常舉動就能品出其中絕對有隱藏的秘密。

黛玉在等到林獒的稟報後,就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林樞交給她的任務。不過她可不會這個時候離開,就像那名繡衣衛百戶說的,她需要再堅持一陣,等後殿的事安排妥當才行。

「衛大人受傷了,去將他救回來!」

林獒懵逼的看著領頭奮力進攻的衛嶺,生龍活虎的哪里像受傷的樣子。

黛玉只能再次開口︰「衛大人是朝廷五品命官,欽察寺傷了衛大人,咱們就有理由羈押鳩摩智等人。拖到宮里拿了主意時就能交差了。」

林獒這下明白了,抽出腰間的長刀就帶人沖了過去,一個照面就將衛嶺給「救」了出來,甚至還特意將衛嶺的胳膊給劃了個不大不小的傷口,看似血淋淋的很是下人。

黛玉歉意的笑了笑,讓張嬤嬤給衛嶺解釋其中的原因,自己則緩步上前。

禁軍紛紛避到一旁,躬身行禮。原本與禁軍推搡沖突的僧兵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視如同女王一樣的黛玉。

「鳩摩智大師,欽察寺本就違制了,爾等不但不听從禮部之令拆除違制之處,還打傷了國朝五品命官,真的想要造反嗎?」

「小小寺廟,武僧比之親王親衛還要強,真當這天子腳下與你那聖城一般?」

「打傷朝廷命官,對抗禮部之令,藐視御封縣主,鳩摩智大師,你們欽察寺好威風!來人,將這群人全部羈押,若干反抗,以謀反罪論處,格殺勿論!」

黛玉將一頂頂帽子扣在了欽察寺的頭上,最後直接給定了一個謀反的罪名,下令禁軍不必留手,欲要羈押寺中所有人。

鳩摩智還想掙扎,不料禁軍將士早就安耐不住,紛紛拔出刀劍,比剛才推搡試探的態度完全不同。

前排禁軍更是將黛玉護在身後,掏出手弩就是卡卡上箭,瞄準了鳩摩智等一眾番僧。

「棄械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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