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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 憤而出手斬人頭 莫名敵手現京中

原本賈赦正與周讓面紅耳赤的對峙,要不是從太醫院打听來的消息證明了周桐的確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以他的脾氣早就把周讓打出出去。

什麼時候一個靠女人爬上來的廢物,敢在我賈赦跟前放肆了?

強忍怒火的賈赦正被周讓的胡攪蠻纏弄得要發飆,突然一聲巨響將他嚇了一跳。

只見房門被人一腳踹開,林樞冷著臉大步走進屋子,沖著周讓斥道︰「周大人,你家公子好大的膽,竟敢肖想本官的妹妹們。周大人還是回去好好想想該如何給本官一個交代吧!」

「林瑾玉……」

周讓也被突然踹門進來的林樞嚇了一跳,屋子里的光線稍暗一些,驟然大亮,讓他一時間沒等看清來人是誰。

隱約間見是一身普通的儒生服,還以為是賈家的某個哥兒,正要呵斥時就被林樞的話語給打斷了。

不過他仗著宮里的妹妹查處了身孕,此時正是囂張之時,壓根就沒將林樞的身份與警告放在眼里。

皇帝子嗣艱難,道現在長成的皇子只有兩位,剩下一個七皇子四歲,十皇子剛剛不到滿月。他妹妹月復中的孩子一定能為周家帶來巨大的榮耀,說不定自己也能像賈赦一樣蔭封一個伯爺也說不定。

想到這里,周讓擺出了國舅爺的架勢,趾高氣揚的瞥了林樞一眼︰「林樞,這是我周家與賈家的事,不是你該摻和的!」

「啪!」

林樞上前就是一巴掌,響亮的巴掌聲打懵了周讓也驚呆了賈赦。

賈赦不是不想揍這廝一頓,可太醫院的醫案佐證了賈寶玉動手,同時周嬪剛剛查處身孕,他不想給宮里的大佷女元春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年的隱忍,讓賈赦明白了身為家主該怎麼做,自己受些委屈罷了,總比子佷受難強!

林樞現在的表情很是嚇人,有噬人之感。賈赦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便任由林樞再次反手打在了周讓另一邊的臉上。

「教子不嚴父之過也,周桐的嘴巴不干淨,你作為父親就代他贖罪吧。」

兩巴掌下來,周讓這才回神。他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竟然被一個小輩給打了。

「老子殺了你!」

周讓順手拿起一個瓷瓶就要砸向林樞,門外的福全抽出腰間的佩劍就扔了過去。

刷!嗡!

劍光一閃過光,釘在了周讓的身前,劍柄嗡嗡作響,嚇得周讓舉著瓷瓶不敢動彈。

林樞拔出寶劍,彈了一下,將它架在了周讓的脖子上︰「殺我?以下犯上,你敢嗎?」

正四品的太僕寺少卿沖著正三品的嘉議大夫喊打喊殺,最重要的是一個蔭封的貴戚之家挑釁科舉正途的三品文官,傳出去別說宮里有個嬪位貴人,就是皇後母家都不敢這麼囂張。

劍鋒的冰涼讓周讓恢復了理智,顫顫巍巍的說道︰「林瑾玉,你……我……我警告你,你若敢放肆,宮里的娘娘不會放過你的!」

「大外甥,莫要沖動……」

賈赦也擔心林樞犯渾,一時沖動真砍了周讓。剛剛他從林樞的話中听出了端倪,那周桐作死辱及黛玉,以林樞對黛玉養閨女般的寵溺,說不定真的砍了這廝。

林樞收回寶劍,看都不再看周讓一眼,咬牙說道︰「還不快滾!」

「林瑾玉,你給我等z……」周讓躲到一邊,正要放狠話就被賈赦給打斷了。

「滾滾滾,別髒了榮國府的地方!來人,把這人給我扔出去……」

賈赦連忙趕人,再讓這廝叫囂,說不得就把林樞給惹毛了。

等周讓腫著臉被扔出了榮國府大門,林樞才問起了賈寶玉的情況。賈赦招來丫鬟詢問了後宅的情況後,兩人面面相覷,賈寶玉這次是真被冤枉了啊!

……

賈政這次板子打得夠狠,林樞看著後背、雙股皮開肉綻的賈寶玉都覺得自己雙股發疼。

賈史氏正拉著孫子的手不停的咒罵二兒子不是個東西,請來專職外傷的太醫一點點給賈寶玉解去打爛的衣服,劇烈的疼痛讓賈寶玉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林樞給福全遞了一個眼色, 的一聲,福全用合適的力道將賈寶玉再次打昏了過去,給太醫遞過去兩瓶藥。

「老太太放心,我這是怕寶兄弟受不住疼才出此下策。」

林樞給屋子里的人解釋道︰「這兩瓶藥乃是江南名醫配置的,白瓶麻醉、黑瓶外傷,效果極好。」

太醫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很不樂意林樞摻和他的專業領域,待打開瓷瓶嗅了嗅之後就激動的詢問︰「這是李老的手藝……林學士,李老在江南?」

「先治傷吧。」

林樞淡淡說道︰「好好用藥,內服的藥我沒有,就有勞劉太醫了。」

看望完賈寶玉後,林樞剛剛來到院子里,就看到賈赦和賈政扭打在了一起,賈赦騎在賈政的身上就是一頓捶,打的賈政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臉上已經是青一塊紫一塊。

旁邊的賈琮、賈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上前想要拉開兩人,卻根本辦不到。

「去東府請敬大伯……」

林樞叮囑了干著急的兩人,他與福全則上前拉開了扭打再一次的兄弟倆。

「賈存周,你可真是有出息了,好好的寶玉被你打成了這個樣子!」

被拉開的賈赦怒不可遏,似乎賈政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訓斥道︰「當年你跟你那蠢媳婦天天逼著珠哥兒讀書,硬是讓他熬壞了身體。如今就剩寶玉一個嫡子,你還這麼不知分寸,是想把這個兒子也給打死嗎?」

「子不教父之過,這孽障把人家打成那個樣子,都被周家堵上門來了,難道不該教訓?賈家的臉都讓這孽障丟盡了!」

賈政話音剛落,就被出了院門的賈史氏給唾了一口︰「一口一個孽障,寶玉要是孽障,你是什麼?他平日里待人如何你不清楚,與人相處想來溫和,怎麼肯能無緣無故與人相爭?」

「母親,您要是再護著他,將來不知會闖下多大的禍事來……」

「二舅舅,您這次是真的冤枉寶兄弟了!」

眼見這母子三人好半天沒能解開誤會,林樞不得不插嘴說道︰「那周家子口出狂言,更是辱及府中的姐妹,就連玉兒與雲妹妹被他出言侮辱……」

林樞大概說了一下情況,等賈琮和賈環請來賈敬後,一大家子人認認真真的從賈琮兄弟二人這打听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這時馮紫英、衛若蘭與柳湘蓮也聯袂而來,兩方印證之下,賈政心中悔恨,捂臉去了賈寶玉的小院看兒子去了。

「欺人太甚!」

賈赦當即就坐不住了,點了兵馬就殺出府去。林樞還想要攔著,卻被賈敬給制止了。

賈敬說道︰「由他去吧,周家是該得到教訓。赦弟是有分寸的人,不會弄的過火……你們三個先回去吧,寶玉這會還沒醒,等改日他好點了你們再來玩。」

馮紫英三人抱拳告辭,由賈琮送出了府。

屋子里賈史氏還放不下孫子,將這事托付給了賈敬就離開了正堂回了後院。

賈敬微微眯著眼楮,似乎在琢磨這件事的背後是否有什麼陰謀。因為根據馮紫英等人的講述,他們四人將周桐等人揍了一頓,離開時周桐的傷還不至于被打到不能自理的程度。

若說四人揍人最厲害的,不是賈寶玉而是身懷拳腳功夫的衛若蘭,畢竟他剛剛與湘雲定親,這等侮辱,哪個男人忍得住。

但周家偏偏拿賈家說是,將主要的罪責怪罪到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賈寶玉身上,而且僅僅一夜,周桐就被太醫院診斷為斷骨三處、髒腑重傷、腦部重創。

根據探子打听來的消息,京城已經有流言開始傳播,說寧榮兩府因為賢妃誕下龍子,跋扈非常,從上到底盡是紈褲子弟。物議逐步擴大,似乎有愈演愈烈之感。

僅在今早之前,這不過一樁極其普通的打假事件,如今卻牽扯到了後宮的爭斗和賈家好不容易回暖的名聲。要說這其中沒鬼,誰能相信?

「瑾玉,此事你怎麼看?」

賈敬突然開口相問,林樞還有些發懵,這件事他也有徹底想明白。若說是周家想要挑戰賈家,周嬪想要挑戰元春的地位,拿自己的兒子作伐,有些不夠看啊。

寧榮兩府不是周家那種憑借後妃起家的貴戚,而是用刀把子拼出來的頂級武勛,皇帝失心瘋了會因為一樁勛親子弟互毆惡了賈家。

君不見,賈赦這些年打過多少人,闖了多少禍,太上皇和皇帝真的厭棄賈家了嗎?就是賈家沉寂的這些年,宮里逢年過節照樣給賈家的老太太賜下恩賞,從未有過斷絕。

「會不會是有人在中間挑唆?周家再蠢也不會蠢到想憑借一個未出生的孩子挑戰娘娘和賈家的地位吧?」

林樞的想法倒是和賈敬所想一樣,這件事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賈敬搖了搖頭︰「我也想不通,周讓之父是個瓦匠,周嬪入宮後才賞賜了一個工部主事的閑差。周讓倒是讀過些書,可連個秀才都考不中……以他的智慧,做不到如此緊密的計劃。太醫院那邊我讓人查過了,絕無摻假之事,拿親身兒子布局,又能在短時間引導京城的物議,就憑周讓是做不到的。」

這事賈蓉急匆匆跑了進來,連門都顧不上敲,一臉的驚慌失措。

「祖父,赦叔祖在去周家的路上遇到了忠順王爺,兩人一同打到周家去了,這會正把周讓吊起來打……」

「慌什麼?」

賈敬依舊是沉著冷靜的模樣,訓斥道︰「你爹不成器,你就是寧國府的當家人,遇事慌慌張張,如何成大器?」

賈蓉躬身回道︰「孫兒記下了,多謝祖父大人教誨。」

「說罷,你赦叔祖有沒有話傳回來?」

賈敬了解賈赦,突然發飆把周讓吊起來打絕對是發生了什麼特殊情況,不可能無緣無故將此事鬧大。

果然,賈蓉解釋道︰「原本孫兒陪著赦叔祖前往周家討公道,卻在路上听百姓議論,說是因為寶叔將周家唯一的嫡子打殘了,說不定傷了根本落下病根。周桐今後說親艱難,咱們家不送個姑娘過去,這事周家絕不答應……」

「他周家還真是好大的臉面!」

賈敬都被這傳言給氣笑了,不過他也知道這事大多是百姓間的無稽之談罷了。

「祖父,這些都沒什麼,主要是周家的二老爺周諺好巧不巧就在那里,听到百姓們的議論,說了一句話,這才激怒了赦叔祖!」

「什麼話?」

賈蓉鼓起勇氣回道︰「那周諺說,寧榮兩府內外不分,任由一個十幾歲的哥兒天天混跡內帷,誰知道賈家的姑娘還干不干淨,他周家的哥兒,怎會去一個不干不淨的賈家女……」

 !

賈敬旁邊的桌子直接裂開,倒在了地上。林樞倒吸一口涼氣,當年先太子的身邊,都是些什麼怪物?賈敬不是讀書人嗎?他不是進士出身在東宮當謀士嗎?

「你現在就去點齊府中親兵,帶兵過去將周諺給我宰了!」

「敬伯父!」

林樞想要勸說一句,卻听賈敬神色極其肅穆,他說道︰「事涉娘娘和府中姑娘的清譽,必須從嚴從速處置!」

「那我陪蓉哥兒一起吧,畢竟玉兒也在老太太身邊生活的三年……」

……

噠噠噠噠!

「兵馬司辦事,閑雜人等速速閃開!」

一隊約莫百余人的兵馬司官兵快馬從街上沖了過去,百姓們紛紛避讓開來,相互打听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要知道一般情況下,京城嚴禁馳馬,違者重懲不怠。

「听說是周貴人家出事了,九王爺同賈伯爺將周貴人的長兄吊在了門口的樹上,正用鞭子抽呢!」

「哦?那你怎麼不去看熱鬧?走,咱們一起過去!」

「可不敢過去了,我原本就在附近看熱鬧,沒成想寧國府的蓉大爺突然帶了親兵,抓住周家的二老爺就直接砍了腦袋,那場面……嘔……」

……

賈蓉一身戎裝,手中的長刀還在滴血,腳下一顆大好的頭顱就咕嚕嚕滾到了吊著人的樹下。

「周諺目無君上,言辱宮中娘娘,按律當斬!」

「那也不是你賈蓉殺人的理由!來人,將賈蓉拿下!」

賈蓉剛剛說完自己殺人的理由,人群外就傳來一聲冷哼,一名身著緋色官袍的人帶著兵丁擠了進來。

「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退開!」

賈家的親兵瞬間將賈蓉圍在中間保護起來,抽刀與大理寺的官差對峙。雙方劍拔弩張,似有一個火星就會燃氣熊熊大火。

這時有人馬趕到,人群讓出一條通道,順天府府尹唐佑儀帶著差役走了進來。

「大理寺什麼時候管起我順天府的事來了?楊涇,你的耳朵挺厲害的,這邊剛出了人命案,你就帶人出現了……呵呵!」

楊涇乃是年前才從山西調入京城的大理寺右少卿,官職正四品,差了正三品的順天府府尹唐佑儀整整兩級。

老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賈蓉殺人就是有罪,也輪不到大理寺越過順天府來處理。

被唐佑儀壓住的楊涇冷哼一聲不在說話,唐佑儀拱手與林樞打了個招呼,對高永恆與賈赦行禮說道︰「下官職責所在,賈蓉需去順天府一趟。」

賈赦正要反駁,高永恆拉住了他︰「這事事涉宮闈,本王已經派人去稟報陛下,唐大人要不要再等等?」

「王爺,臣身為順天府府尹,治下出了人命案,無論是什麼原因,涉及到誰,都必須秉公處置。至于到時候怎麼處置,自有國朝律法為準,就是陛下親至,臣也會說一句︰律法不可辱!」

這是個 驢子!

高永恆被懟了無言以對,倒是賈蓉走出親衛的保護圈,揮手讓親兵收了刀劍,拱手跟唐佑儀說道︰「我跟唐大人去順天府,律法的確不可辱。這周諺死有余辜,證據確鑿,我相信唐大人會秉公處置的。」

「蓉哥兒……」

賈赦有些焦急,他沒想到今日會弄成這般模樣。

「大舅舅放心,這事是敬伯父安排好的,唐大人也是我來之前,讓人去請來的。交到順天府總比莫名奇妙出現的人手中強。」

林樞在賈赦耳邊說道︰「而且周諺的確該死,按照律法,蓉哥兒最多挨一頓板子罷職罰銀而已。」

賈蓉身上有正五品的武職,又有爵位在身。周諺就是一個仗著宮中貴人的富家翁而已,平日里別人恭維叫他一聲國舅爺,實際上就是個平頭老百姓。

根據國朝的律法,周諺的那些話就是對賢妃的大不敬,賈蓉氣憤不過,為親報仇,打死周諺連大牢都不用蹲。

現在唯一麻煩的不是賈蓉這邊,而是宮里懷孕的周嬪,以及被周諺辱罵的賈家眾女的名聲,包括殃及池魚的黛玉、湘雲以及薛家的寶釵。

閨閣女子的清譽,往往敵不過那些流言蜚語。有時候一個謠言都能逼得無辜的女子自盡以求清白,可見名聲對于這些閨閣女子有多麼重要。

賈蓉直接跟著唐佑儀走了,周諺的尸體也被仵作抬去了順天府。被吊在樹上的周讓早就被方才賈蓉的那一刀嚇破了膽,身下騷臭一片,讓高永恆和賈赦都失去了繼續抽他的興致。

大理寺的人依舊還留在此處,領頭的楊涇冷冷看向林樞。眼神中的恨意讓林樞有些莫名其妙,他是真的和這人不熟,也就在大朝會時見過幾面,平時連句話都沒說過。

原本林樞正要跟著高永恆和賈赦離開,卻被楊涇攔住了去路︰「林瑾玉,你我之間的恩怨咱們慢慢算!」

------題外話------

感謝冥獵殤的打賞。

今日先更到這里,明天下班繼續。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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