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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蠔鏡?不再有澳門

開年第一次大朝連接爆出好幾件大事,京城各大茶肆酒樓戲園子每一間都是人聲鼎沸。

榮寵數十年的甄娘娘不到半日就從太貴妃降為太嬪,就連深受太上皇寵愛的忠信王都降爵一等,成了宗室中唯一的郡王。

三千親衛被削去一千,就是封地都少了三分之一。最讓人意外的是龍首宮的太上皇,繼續奏樂繼續舞,毫無過問此事的意思。

至于李守中哭文廟之事,文官大獲全勝。錢千里的聲望直逼內閣四大閣老,就連賈璉,也因為不畏強權,護衛文廟之事得到了仕林的極大好感。

武勛之家,在文人眼中多有不堪。賈璉卻成了一個例外,經此一事,哪怕將來文臣們不會主動幫榮國府,也不會刻意的去為難他。畢竟,人家為了維護文廟的尊嚴,連太貴妃的面子都沒給。

京城的風向因為文廟一事瞬間變得模糊起來,龍首宮的態度明顯偏向皇帝,導致忠信王一系的人馬再一次縮回了探出來的爪子,躲在暗處窺伺著朝堂的變動。

林樞坐在臨近忠信王府的茶樓上,遠遠看著不遠處龍禁衛與忠信王親衛的對峙。

有時候他不得不佩服高永儀的倔強,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知道收斂,禮部派來宣旨的員外郎都被打了出來。

「嘖嘖,張大人的那口好牙,這回怕是沒了!」

賈璉拿著一壺美酒,斜靠在欄桿邊上,看戲看的正爽︰「昨夜一場大火,高永儀在城外最奢華的別院被燒得精光。可惜咱們是沒在場,別院中的人,幾乎都被弩箭扎了個透心涼。高永儀和甄家養了這麼多年的死士,差不多死絕了。」

「哦?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夜你還跟我說大舅舅和王爺在南池畫舫上逍遙呢,怎麼突然就去了城外?」

听到林樞的詢問,賈璉小聲解釋道︰「昨夜回家之後,我見父親還沒有回來,還以為他宿在了畫舫上,卻沒想到早朝前父親帶著一身血回到了家里……」

原來昨夜忠順王高永恆與賈赦的確是去了南池畫舫,不過他倆去南池只是為了掩人耳目,露了個面之後就從皇城北側出了京城,直奔城西忠信王府別院。

一千繡衣衛,加上從河南悄悄回京等在城外的隱衛將別院圍了個水泄不通,然後沖殺進去,將里面的人盡數斬殺。

不過說起來也是驚險,任誰都不會想到,小小的別院中不但有忠信王府與甄家的數百死士,最夸張的是里面藏了數架重弩,差點將忠順王高永恆穿透。

好在護衛在高永恆身側的柳湘蓮警覺性極高,發現不對救一把將其拽下馬來,這才堪堪逃過一劫。

夜襲的目的自然不會是放那一把火,皇帝派兩人搞這一出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抓別院中住著的水溶。

人是抓住了,但只抓住了一個水貨。從一開始水溶就沒有去過別院,而是藏在燕山之中,在天門山一戰之後就帶著人悄悄從宣大一帶北上,去了茫茫草原。

「說來這個假水溶樣貌、氣質、甚至聲音形態與水溶幾乎一模一樣,不過父親還是一眼就察覺了不對。」

賈璉跟林樞訴說完當時的情形,懊悔說道︰「父親說,這假水溶唯一的破綻就是看他的眼神。水溶雖說是出身王府嫡子,但這十幾年來,為了營造‘賢王’的形象,從來不會將高傲之色流露出來。他在看到假水溶眼楮的那一刻,就覺得這人十有八九是假的。」

林樞唏噓道︰「大舅舅說的對,一個人裝久了,想輕易改了這十幾年的習慣,的確不是那麼容易的。水溶在人前時,向來都是溫文爾雅,使人如沐春風。」

經過賈璉的講解,林樞也弄清了昨夜城外大火的真相。火燒甄家別院只是為了維護皇家顏面,真正的目的實際上就是對年前之事的收尾。

可惜水溶實在狡猾,竟然藏在燕山中遙遙操縱著一切。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只能等撬開昨夜的俘虜以及那位萬先生的嘴巴了。

砰砰啪啪……

忠信王府外的龍禁衛最終還是耐不住性子了,手持聖旨的禮部員外郎張洛英一聲令下,龍禁衛將對面的王府親衛直接拿下,撞開了王府大門。

最後府中到底情況如何林樞與賈璉不得而知,但從離開時,張洛英臉上的怒意,以及身上皺巴巴的衣服便可猜到,高永儀定然不會輕易認輸,與宣旨的隊伍發生了激烈的沖突。

第二天早上林樞剛剛到達內閣值房,書吏馮源便送來了最新消息。

高永儀不滿皇帝對自己的懲處,公然將聖旨踩在了腳下,並與宣旨的隊伍發生了極其激烈的沖突,打賞了禮部員外郎張洛英,府中親衛甚至將隨行的龍禁衛捆綁起來,吊在樹上供高永儀出氣。

當夜皇帝就去了龍首宮,據說龍首宮大太監戴權,連夜帶人將高永儀押到了宗正寺打了板子圈禁了起來,忠信王府的親衛有品級的盡數斬首,其余人等流放五千里,送到漠北軍前數沙子玩了。

太上皇會如此重懲高永儀,怕是不僅僅是為了給皇帝交代。高永儀被安排在宗正寺受罰,宗室中的兩位老親王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就是打板子都會輕上不少。

而且有了宗正寺的懲罰在前,朝堂上的人也不好在逼迫太上皇再懲罰高永儀了。

沒等林樞唏噓此事,勤政殿就傳來了皇帝口諭,林樞匆匆就趕去宮城覲見。

皇帝依舊風雨無阻的坐在龍案後面處理高高的奏章,不過如今太子高萬承已經開始跟隨皇帝學習處理朝政,龍案旁多了一張桌子,上面也堆著一疊奏章文書。

「林樞,朕問你,西洋諸國中,可有與我大楚實力相當的存在?」

林樞一進大殿,便听皇帝問道︰「廣東海道副使汪柏奏報,紅夷海船傾覆,欲租借蠔鏡一嶼晾曬貨物,同時紅夷使臣請準與我朝通商……」

听到皇帝所說之事,林樞大驚失色,從未有過的驚慌起來,他長拜諫言︰「陛下,萬萬不可答應!紅夷租地晾曬貨物是假,他們的目的實際是想借蠔鏡之地為跳板,逐漸試探我朝是虛實,為侵略做準備!」

「不過一隅之地的紅夷,有能力對抗我朝百萬雄師嗎?」

高萬承上前扶起林師,眼中漏出擔憂之色︰「林師今日是怎麼了?為何會有這等憂慮?這紅夷要是有什麼問題,咱們將他們趕走就是。」

皇帝雖說驚訝于林樞的失態,不過他與太子高萬承的觀點一致。能與大楚相抗衡的,唯有北方的草原。

根據宮中典籍記載,就西洋那些個蠻夷國度,遣一將軍帶上數萬兒郎,怕都能將他們打個對穿。

高萬承的話將林樞從前世的陰影中拉回了現實,他這才想起如今的大楚兵強馬壯,穩穩站在世界的最頂端。別說葡萄牙,就是把整個歐羅巴大陸聯合起來都不是大楚的對手。

「是臣失態了!」

林樞躬身向這對帝王父子行禮道歉︰「不過臣還是堅持方才的意見,紅夷想要通商,讓他們去市舶司按規矩來。至于租借土地,萬萬不可行。大楚每一方國土,皆是先輩們用鮮血拼出來的。況且如民間之語,借出去容易要回來難,這紅夷的心思怕是想賴在蠔鏡不走了。」

「林卿的意思,朕明白了。不過汪柏在奏章中說,這位紅夷使臣態度謙恭,欲奉我朝為主,三年一朝。對于此事林卿怎麼看?」

皇帝讓高萬承將手中的奏章遞給林樞,林樞快速瀏覽一遍,對于這位廣東海道副使汪柏有了一絲厭惡之感。

若是他的記憶沒有問題的話,前世史書記載,明嘉靖三十二年,即一五五三年,一位葡萄牙的商人頭目萊奧內爾•索薩以謙恭的態度尋求與中國貿易。

經過談判,廣東海道副使汪柏代表明政府同意了葡萄牙人的貿易請求。同時,葡萄牙人聲稱商船遇到風暴,要借澳門曝曬貨物,汪柏在收受葡萄牙人的賄賂之後準允他們上岸定居。

《明史•佛朗機傳》上說︰「自(朱)紈死,海禁復弛,佛郎機遂縱橫海上無所忌。而其市香山澳、壕鏡者,至築室建城,雄踞海畔,若一國然,將吏不肖者反視為外府矣。」

從此,蠔鏡之地,也就是澳門逐漸成為了葡萄牙的殖民地,直至無數先烈用血肉之軀,重鑄中華脊梁,才在四百四十六年之後,收回了澳門的主權。

不管這個汪柏是不是前世那個汪柏,如此輕易就相信了外族之人,並先斬後奏,拿國土與夷人交易,在林樞心中,已經打上了該死的標簽。

林樞看完奏章,躬身鄭重說道︰「陛下,此事大有蹊蹺。我朝雖然在明面上實行禁海之策,但在廣州、泉州、松江等地皆有市舶司,外邦之船絡繹不絕,從未有听說市舶司拒絕過海船入港。這紅夷難道沒有進過廣州城?」

說著,林樞將奏章攤開,指著其中一處說道︰「陛下請看,汪柏副使說,紅夷的海船傾覆,欲借蠔鏡晾曬貨物。這蠔鏡之地雖然只是兩個小島,卻距離廣州近在咫尺。我朝不禁海商入城,紅夷大可入城報備,難道偌大的廣州城,不夠他們晾曬貨物嗎?」

蠔鏡之地的確很小,在輿圖上連個標注都沒有。汪柏沒有在奏章上指出蠔鏡是什麼地方,林樞卻將它標注了出來。

這麼一來,汪柏所言就讓皇帝產生了疑慮。這紅夷有問題,汪柏更是有問題。

「大伴,去找左蘭,讓繡衣衛細查廣東海道副使汪柏,以及這群紅夷的具體情況。林卿,擬旨,沿海各布政使司並各市舶司,紅夷通商,須在市舶司登記報備,繳納足額商稅,遵守我朝律法,否則驅逐出境。」

林樞躬身稱諾,就地揮毫潑墨,一封聖旨片刻而成。夏守忠接過聖旨,匆匆趕去了內閣。

皇帝再次問出了剛開始時的疑問︰「根據馬範騰所言,西洋有國雖然國土甚小,海船卻遮天蔽日。哪怕萬里之遙依然有海外國土,設立總督之職,搜刮金銀,供其國人揮霍。若此事為真,如此龐大之船隊,豈不是可與前明鄭和南下船隊相提並論?西洋諸國,真有與我朝相抗衡的力量?」

原來如此,應該是荷裔楚人馬範騰跟太子高萬承或者皇五子高萬宣講了大航海之事,使得皇帝產生了危機感。

不過這樣也好,中原王朝現在缺少的就是危機感!

皇帝取來了最新繪制的萬國輿圖,林樞借著輿圖給皇帝父子上了一堂地理、歷史、人文、經濟加政治的課程。

從蒙古鐵騎橫掃天下到歐羅巴正在整理的文藝復興,再到大航海和地理大發現,最後總結道︰「陛下,太子殿下,臣以為,當今之世,乃千年從未有之機遇。不管西洋諸國國力此時強不強,我朝要是不緊跟時代的發展,偏于一隅,未來定然會落後于西洋。」

林樞一指南洋之地,遺憾的說道︰「自明以來,西洋諸國逐漸瓜分世界,這南洋本是我中原勢力之所在,如今僅存寥寥三五之國,其余皆為西夷所佔。大海之外,不僅僅是危機重重,更有無數之金銀,倭國往東萬里,更有數倍于我朝之陸地,被西洋稱為黃金之地。土豆就是在那里發現的。陛下,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上天賜予咱們的東西,被西洋諸國瓜分殆盡嗎?」

皇帝見林樞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就差捶胸頓足了。再想想已經派發各地的土豆苗,以及倭國石見銀山上的銀子,皇帝哈哈大笑。

「林卿莫急,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待朕派人先模清這群紅夷的路數,水師練好之後再去海外不遲。正好借著這群野蠻之人,給咱們探好了路,將來那黃金之地,定然屬于我天朝上國。」

林樞的情緒慢慢恢復了平靜,自然也想起了大楚水師的現狀。近海戰力還算強悍,到了外海,還真不是西洋諸國的對手。

待皇帝說完,他躬身拜道︰「陛下聖明,是臣急躁了。這海上之事,不是光從書本和傳言就可了解清楚的,的確需要有詳細的調查。」

君臣的意見達成了一致,皇帝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公事說完了,朕有件私事想與林卿商議商議。昨日上元宮宴,有幾位宗親想請朕下旨賜婚榮佳……」

一提黛玉的婚事林樞就急了眼,沒等皇帝說完,他立馬斬釘截鐵的說道︰「陛下,臣的妹妹年紀尚小,自幼身體又不怎麼好,臣覺得,這婚事過幾年再說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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