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得事先說清楚，否則有人打了疫苗，還是得了天花，其他人會對牛痘疫苗的效果產生懷疑，不利于後期推廣。
眾人听了李雲睿的話，有些遲疑！
李雲睿可不會管那麼多，讓眾人排好隊，然後拿著針給所有人注射起來。
對于已經染疫的村民，其實李雲睿基本上已經徹底放棄了，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了。
李雲睿主要是要救助那些沒感染的人，至于已經在潛伏期的人，也只能是就佛祖保佑了。
這次天花時疫主要集中在洛陽府外龍門附近的三十七個村子中。
李雲睿帶著人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跑，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隔離病患，注射疫苗，前前後後用了十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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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天中，三十七個村子里中死的人有近千人，幾乎是家家掛白布，全家被團滅的也有十數家，可謂是慘慘慘。
死人被一個個拖出去焚燒，以防止傳染他人，李雲睿看著一幕幕慘劇，從最開始的心疼不已到後來就麻木不仁了。
人家都說亂世人命賤如草芥，這可是永樂王朝，盛世的楷模……
想起這些，李雲睿就沖著南京豎中指！
好在疫苗注射的及時，沒有任由事態發展下去，三十七個村子中，有一萬六千多人注射疫苗，其中一萬三千人安全渡過了疫情，剩下三千人很不幸，屬于在天花病毒潛伏期內注射疫苗，疫苗對他們根本無效。
這三千人也被送入了隔離區，任他們自生自滅去了。
不過，有個好消息就是李雲睿提出的三條方案，對這些患者起到了一定效果，死亡率有進一步降低的趨勢。
其實，天花病毒分為輕癥和重癥兩類，死亡的人九成以上重癥患者，由輕癥轉向重癥的原因，大都是因為膿皰破裂之後，處理不及時，引起皮膚感染，後續引發了敗血癥、腦膜炎、肺炎這些並發癥。
李雲睿帶來的酒精可以幫助他們清理傷口，青霉素可以治療一些並發癥，因此死亡率才會下降。
跟隨李雲睿一起來洛陽的護衛中，也有兩個人在第五天時發了燒，差點把李雲睿嚇尿了，防護級別這麼高，居然有人被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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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護衛的燒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天的時間就沒有了……
後來李雲睿想明白了，應該是牛痘病毒也有潛伏期。
與此同時，周王在洛陽城及周邊縣城中，開始大規模注射牛痘疫苗。
為了觀察牛痘疫苗的預防效果，周王拉了五十名洛陽府監獄中死刑犯做實驗，將死刑犯注射牛痘疫苗，等過個五六天之後，派人把死刑犯扔進了隔離區。
進入隔離區的死刑犯們，看著渾身丘疹、皮疹、膿包的天花患者，瑟瑟發抖，想要沖出隔離區，都被外面守衛的士兵用弓箭射了回去。
一個是現場死亡，一個是當試驗品，還有機會多活幾天，而且周王已經答應了，如果死刑犯們活下來，周王會向朱棣求情，赦免他們的死罪，改為發配充軍。
好死不如賴活著，死刑犯們只能天天跟隔離區的人待在一起。
如果有人死了，這些死刑犯就充當了尸體搬運工和火化工。
這期間，李雲睿也沒閑著，親自撰文給《大明日報》，普及一些天花的基礎知識，並且附上了詳細的數據。
文章通過《大明日報》發表後，把應天府、浙江兩地的百姓嚇得都不敢出門了，生怕一個不小心，莫名其妙的被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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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諳媒體傳播的李雲睿，就是要利用天花病毒的事情，將自己前期造下的孽給沖淡，讓所有人的視線從「太子*黨」和部門擴充上轉移走。
隨著時間的推進，一個月後，五十名死刑犯全部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
天天跟病患在一起吃住，也沒有任何防護，死刑犯居然活了下來，這個消息一出來，無論是洛陽府的百姓，還是遠在應天府和浙江的百姓，都有些不信。
當五十名死刑犯被押回洛陽城時，洛陽府的百姓紛紛涌上街頭，有很多死刑犯都是公開審理的，百姓們都見過。
看到真人後，百姓們才相信這是真的。
于是乎，洛陽城又迎來了一波疫苗注射高峰。
不過李雲睿是不會管這些了，他已經準備乘船回南京城去了。
李雲睿命令護衛將所有的衣服全部燒掉，然後帶著護衛們一起蒸了一個時辰的桑拿，換上全新的衣服，李雲睿就去跟周王告辭。
天花病毒能附著在人的皮膚、頭發、衣服上長達一年半，因此必須進行消毒，蒸桑拿是為了殺死皮膚和頭發上的病菌，根據醫學研究表明，溫度達到42度時，細菌就會死亡。桑拿的溫度，都在60度以上，很容易就能殺死體外的病菌。
洛陽府衙中，周王正在和呂威談論著這次天花疫情的得失，听說李雲睿來了，趕緊讓李雲睿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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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睿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給周王朱橚行了一個禮，然後沖呂威打了聲招呼，就坐了下來。
「雲睿，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染上了時疫？」看著李雲睿無精打采的樣子，朱橚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次出門，見的死人太多了，李雲睿覺得自己抑郁了，一時之間，精氣神都沒有！
倒不是李雲睿沒見識過死人，當年在東勝城，李雲睿也是殺過人、見過血。
但當時是在戰場環境下，和現在完全不同，看著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整日哀嚎，在痛苦中死去，感受完全不同。
李雲睿覺得自己需要搞一下心理建設，找個心理學專家給自己紓解紓解。
听了李雲睿的解釋，朱橚倒是覺得李雲睿有些矯情，撇了撇嘴說道，「這是天花時疫，死個幾千人，已經是萬家生佛了！你居然還會為此嗟嘆，真是白瞎了你這身本事……」
……
被朱橚這麼一刺激，李雲睿直接不樂意了，說道，「殿下，那是人，活生生的人，誰都是爹生娘養的……」
「本王當然知道那是活生生的人，但老天要收人，你能攔得住？」朱橚也是經歷過大事的人，年紀也夠大，對待生死已經看得很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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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李雲睿這種無病申吟的樣子，朱橚就想罵一句「賤人就是矯情」！
呂威見兩人要互懟了，趕緊開口說道，「小公爺，洛陽有許多佛寺，如果小公爺想要找人紓解，或許可以到佛寺中去听一下佛經……」
听了呂威的話，李雲睿覺得很有道理。
洛陽乃是十三朝古都，來到這樣的地方不好好逛逛，對不起自己啊！
本來還打算回南京的李雲睿，更改了自己的行程，帶著自己的護衛，在洛陽城中「隳突乎南北，叫囂乎東西」。
龍門山色、馬寺鐘聲、邙山晚眺等洛陽八景，龍門石窟、老君山、伏牛山、白馬寺、八關都邑這些自然景觀和人文景點，李雲睿一個都沒錯過，足足玩了半個月。
經過半個月的休養，那些死人的場景終于從李雲睿腦海中消失了，跟周王說了聲拜拜，李雲睿帶上自己的護衛啟程回家了。
周王還要留下來收尾，主要是醫學院學生要收集數據，研究牛痘疫苗注射後百姓的身體反應，以便後續推廣。
李雲睿只管大方向，這次能深入一線，也是怕天花疫情四處傳播，到時候不小心傳入南京城，害了自己一家人。
否則，以李雲睿貪生怕死的性格，他肯定不會沖到一線，在家里抱著閨女白相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