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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臥龍先生

他們怎麼會知道,李雲睿這麼大張旗鼓地下訂單,是為了掩護李雲睿自己去賣鍋、賣武器。

「現在我們怎麼辦?」韋富看了看馬東和趙飛才,長吁了一口氣,說道。

馬東和趙飛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半晌之後,趙飛才開口說道,「大人,下官還是那個想法,李雲睿應該在等著我們遞投名狀……」

韋富听了之後,皺了皺眉頭。

自己堂堂一個衛指揮使,為了銀子,向李雲睿低頭,遞投名狀,這事要是傳出去,好說不好听,韋富的臉面往哪里放?

但這筆銀子太大了,任誰都不會不心動,一年百萬兩啊!就算減半,那也是五十萬兩,三家分,自己也有近二十萬的份額。

當官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發財嗎?要不然怎麼會升官發財這個成語?

又想賺銀子,又想保全臉面,這事不好辦啊。

看著韋富臉上風雲變幻,趙飛才也知道韋富糾結啥,但他著實沒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

「大人,現在事到臨頭了,我們就不要猶豫了!得罪梅殷的這些人,本來上就不干淨,隨便找個理由,每人打一頓就算了,實在不行,事後給點銀子,作為補償就行了……」馬東倒是光棍,直接說道。

听了馬東的話,韋富苦笑了一下,這個想法他早就想過了,這件事,不能韋富出面,身為金州衛的扛把子,如果為了錢去出賣自己的手下,金州衛的官兵肯定會離心離德,以後有了戰端,自己就指揮不動手下了。

有些事情,看似簡單,其實內里盤根錯節……

就在這時,有侍衛來報,左所千戶騰祥、前所千戶胡方求見。

韋富一愣,這兩個鳥人來干嗎?難不成被打了,前來告狀?還嫌事情不夠麻煩?估計李雲睿現在正安排人,盯著金州衛指揮使司衙門呢!

雖然讓騰祥和胡方去騷擾梅殷,就是韋富暗示兩人干的,但現在這麼敏感的時刻,兩人前來,萬一被李雲睿……

「讓他們先回去,本官和兩位同知大人有要事要談……」思忖了半晌,韋富對侍衛說道。

「慢著……」趙飛才對著進來稟報的侍衛說道,然後掉頭對著韋富說,「大人,我听說昨天晚上騰祥和胡方傷的很重,今日在家臥床不起。這個時候,突然前來必有要事……」

听了趙飛才的話,韋富雙目微閉。

昨晚事發之後,身為金州衛指揮使的韋富,自然會派人探望騰祥和胡方二人,據韋富派出去的人回報,騰祥和胡方二人,傷勢並算嚴重,只是頭被打的如豬臉一般,無法見人,因此對外宣稱傷勢過重。

現在兩人突然一起前來,應該是有事發生。

「讓他們兩個進來吧!」韋富想了想,說道。

很快兩個千戶進了大廳,看著兩人頭上頂著大包,紅一塊紫一塊的樣子,韋富三人忍不住想笑。

「見過三位大人!」兩人張嘴說話時,有些漏風,估計是牙被打斷了。

「平身吧!騰祥,胡方,你們兩人傷成這樣,不在家好好休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韋富抬了抬手,說道。

「大人,求求你救救屬下吧……」兩人听了韋富的話,撲通跪倒在地。

「救你們?此話從何談起?」韋富看了兩人的樣子,有些不解,說道,「本官已經在貼出布告,尋找知情人員,追緝毆打你們的人,想來不幾日便會有好消息傳來,本官一定還你們個公道!」

「大人,此事純屬誤會,純屬誤會……」騰祥和胡方趕緊說道。

「誤會,怎麼可能是誤會?」韋富有些迷惑了,這兩個人被打之後,發指天發誓要抓住打自己的人,這一天時間還沒有到,態度為何轉變如此之快。

閔晨和晃翰出派人打了梅家的仇人之後,心里也後怕,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打得畢竟是官。

為求自保,兩人發動手下的人,開始收集這些人的黑材料,比如吃空餉、喝兵血、克扣軍餉、貪污屯田子粒,等等等等,凡是能證明他們有罪的,都不放過。

整個大明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是干淨的,隨便拉出來一個砍了,然後再調查罪證,絕對不會有冤枉的。

吃空餉、喝兵血、克扣軍餉、貪污屯田子粒,這些事大不大?說大也大,說不大屁事沒有。關鍵就是看有沒有揭蓋子。

大明幾百個衛所,所有當官的都會這麼干!哪怕是皇帝最親近的金吾衛和錦衣衛。

一個小旗缺一個空餉,小旗官就白撈一份;一個百戶每人少發一錢銀子,百戶就能得十兩;一個千戶讓每個人多交一斗屯田子粒,那就是一百石……

不吃空餉、不喝兵血,當官的靠什麼享受生活?靠什麼娶嬌妻美妾?

不克扣軍餉、不貪污屯田子粒,當官的靠什麼迎來送往?靠什麼打點上官?

人生活在現實中,餓肚皮的時候,沒人跟你講仁義道德,讓自己腰包鼓起來是絕大多數人的選擇。

這是人性。

結果,一天的功夫不到,還真讓閔晨和晃翰出收集到了金州衛上下官員的許多證據,這其中還包括韋富、馬東、趙飛才的一些丑事。

閔晨也是雞賊,挑了一些證據,派人扔到了騰祥和胡方的家里,兩人看了之後,頓時大駭。這東西特喵的要是扔出去,被那些御史知道了,那就徹底完犢子了。

騰祥和胡方有心帶兵去剿了山東幫和女真人,但茲事體大,擅自出兵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所以兩人才跑來找韋富……

听了騰祥和胡方的話,韋富心里拔涼拔涼的。能查到騰祥和胡方的罪證,就肯定能查到自己罪證。

什麼叫無妄之災?這特喵的就是無妄之災。

韋富心里恨不得把騰祥和胡方兩人拉出去剁成肉泥喂狗。

李雲睿也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會形成引一發而動全身的局面。

「飛才,你覺得現在應該如何辦?」想了想,韋富扭頭看向趙飛才。

「此事的始作俑者,可能是李雲睿,也有可能是閔晨他們,現在情況不明,我們絕不能貿然而動,授人以柄……」趙飛才眉頭緊皺,說道。

「你說這些罪證可能是李雲睿搞的?」韋富听了之後,頓時臉冒冷汗,說道,「可李雲睿才來金州城兩天而已?」

「李雲睿在金州城只有兩天,而梅家人在金州城都半年多了……」趙飛才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把梅家得罪死了,人家私下搜集點我們的罪證,也是題中之義!」

見趙飛才這樣說,韋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大意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陛下再不待見梅殷,梅殷也是長公主的駙馬,我們……哎……」

「可是大人,如果梅家一直在搜集我們的證據,為何一直引而不發?直到李雲睿來,才扔出來,跟我們掰手腕?」馬東有些糊涂了。

「梅家為陛下所厭惡,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就算梅家拋出這些證據,誰會用?誰敢用?」趙飛才看了看馬東,笑了笑,說道,「現在不同了,李雲睿是南京城中最耀眼的那個人,就算是朝廷和陛下也多有依賴,和很多勛貴、朝臣都有瓜葛,他來金州城,梅家肯定就會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李雲睿如果在場,一定稱呼趙飛才一聲,「臥龍先生!」

這分析,也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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