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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性質就不一樣了

如果解縉知道,昨晚御史和六科給事收到匿名信里,都夾著五百貫寶鈔的大明銀行代金券,他肯定不會有這樣的結論。

五百貫寶鈔,是不多,但御史和六科給事中都是七品官,一月俸祿七石五斗,五百貫相當于他們小半年的俸祿。

有錢拿,又能彈劾自己看不順眼的人,那些御史和六科給事中是干呢?還是干呢?

如果暴露怎麼辦?送禮的人暗搓搓行事,肯定不會對外說。收禮的人,誰會到處宣揚?就算被人發現了,也可以說自己是秉公辦事,為了社稷安危……

如果御史和六科給事中,收了錢不辦事,怎麼辦?人家能悄咩咩地把信送到他們家,就能悄咩咩地把他們辦了!

更何況彈劾凶名赫赫的錦衣衛指揮使,這是揚名立萬的好事,誰會不干呢?

李雲睿就是這麼豪橫,能用錢解決事,都不叫事!

「听大紳兄這樣一講,倒是合情合理!」胡廣听完解縉的話後,說道,「捐資助學之事,或許他們可以策動,但陛下賜字一事,除了聖心獨裁,別人不可能說動陛下。」

「而且我覺得這些人應該還有後招!」解縉說道。

楊榮總覺得事情不可能是許多人一起主導的,因為參與的人越多,越容易出紕漏,露出馬腳來,但他一時想不明白,誰能布這麼大的局?

三人又討論了一會兒,最後定下來由解縉將折子送到朱棣御前。

內閣位于皇城之內,洪武門左側的文淵閣,朱棣辦公的地方在武英殿,兩殿之間,走路不過十分鐘的時間。

朱棣拿到彈劾紀綱的奏折時,已經知道了國子監監生在北鎮撫司前絕食抗議的事情了,五城兵馬司、應天府尹早就派人送信進宮了。

當時接到應天府尹和五城兵馬司的急報後,朱棣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對于國子監監生的行為,感到很不理解。好在事發突然,結束的也突然。要不是紅顏會派人去勸解國子監的監生,朱棣都準備下旨五城兵馬司和應天府抓人了!

看到彈劾紀綱的奏章後,朱棣眉頭緊皺,紀綱算是為數不多在靖難期間投靠自己的文人,有從龍之功!

自古以來,從龍之功是最高的功勛,比擁立之功和救駕之功還要高。

所以,朱棣才將紀綱從帳下親兵一步一步升到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上,可以說對紀綱有知遇之恩,紀綱應該餃環結草以報自己的恩德。但從御史和六科給事中的奏折看,紀綱這恩還沒報,就想著自己撈錢了!

這讓朱棣很不爽!

「大紳,這事你怎麼看?」朱棣看了看解縉,面色凝重的說道。

「陛下,臣覺得此事有些蹊蹺……」解縉將自己的分析說了一遍,又道,「監生們有熱血之義,听到事有不公,則會心氣不順,去北鎮撫司抗議,正能顯示出我朝文事至正!」

解縉最後一句,是在幫監生們開月兌罪責,畢竟文人都是同氣連枝。

朱棣听了解縉的分析後,點了點頭,說道,「朕聞水不平則溢,事不公則毀,監生們能秉持公義,的確難能可貴,其情可宥,其罪可免!」

解縉一听朱棣這話,頓時欣喜不已,這是給監生們定性了!趕緊拱手施禮,說道,「陛下英明,臣代國子監諸監生謝過陛下!」

「紀綱此人,在靖難之時追隨朕左右,朕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按理他不應該行此齷齪之事,下旨讓他上表自辨……」朱棣又說道。

解縉听了朱棣這話,就知道朱棣不想治罪紀綱。如果真要治罪紀綱,就應該下旨三司查辦事情真偽。讓紀綱上表自辨,就是給紀綱機會去找替死鬼。

這就是人治的弊端,領導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領導想用你的時候,你做錯了,領導會主動給你找理由,比如「人總會犯錯,不要怕犯錯」;如果領導不想用你的時候,你就是做得非常完美,他都能骨頭里挑刺,否定你、打擊你。

紀綱現在是朱棣手中的刀,朱棣還有好些「敵人」,沒有清除干淨,所以他要留著紀綱。

這點以解縉的聰慧,自然能看出來,也只能點頭應是。

不僅解縉能看出來,李雲睿也心里門清,當他得到皇帝下旨,讓紀綱上表自辨的消息後,淡淡的笑了笑,靜靜的在一旁看戲。

紀綱接到旨意時,也是郁悶不已,前來頒旨的太監帶來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黃儼的口信,將御史和六科給事中的奏折內容說了出來,紀綱听後大驚不已。

本來以為自己做得很隱秘,結果所有的事情都被對手掌握的一清二楚,這讓紀綱很是恐懼,自己身邊出了內奸!

但紀綱沒有時間查內奸,當務之急是趕緊上表自辨,自辨清白是不可能的,只能找個替死鬼出來幫自己擋槍了,把自己描述成被下屬蒙蔽的受害人。奏折寫好之後,緊急送入了宮中。同時將替死鬼打入大牢,等待皇帝發落。

至于那些被抓的紅顏會會員,自然是被放了出來。

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會員,走出北鎮撫司的大門後,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李雲睿得到會員被釋放出來後,把李桑海叫了過來,給了他一封信,低聲吩咐了兩句,李桑海點了點頭,走出了李雲睿的書房。

「還有兩天就過小年了……」李雲睿躺在臥榻上,透過玻璃看著天空飄下來的雪花,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知道紀綱這個年,能不能過去……」

當天晚上,六科給事中陳琳回到家時,發現自己書桌之上放了一封信,打開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次日一早,內閣接到六科給事中彈陳琳劾紀綱的奏折,說紀綱和永平公主勾結,矯旨下鹽場取鹽數百萬斤,奪官船運輸,盡入私囊。

事涉永平公主,內閣里值班的幾個人麻爪了。

永平公主是誰?皇帝的親閨女!剛剛死了老公,孩子連百日都沒過。現在陳琳居然彈劾永平公主,這不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了嗎?

但陳琳現在言之鑿鑿地彈劾永平公主,必然是掌握了真憑實據!

解縉看著楊榮和胡廣,苦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永平公主這次是受了紀綱的牽連了……」

這事情再也明顯不過了,紀綱已經把紅顏會的會員放了,也上表自辨了,說自己受了下屬的蒙蔽,朱棣雖然還沒發話,大家心里很清楚,紀綱肯定會平安落地。

但現在某些人還不準備放過他,居然又拋出了這樣的大瓜,這就是準備置紀綱于死地。

李雲睿確實是這麼打算,他沒打算留著紀綱過年,紀綱做的事,觸犯了李雲睿的底限,這種人絕不能留……

消息是李雲睿提供給陳琳的,這個消息李雲睿早就知道了,他的攤曬法制鹽技術和精鹽提煉技術賣給了很多鹽場,所以和鹽場的人打過交道,無意間听說了這件事,一直引而不發,就是想找機會搞死紀綱。

如果紀綱自己矯旨下鹽場取鹽,中飽私囊也就算了,幾百萬斤鹽,也就十多萬兩銀子的事,吐出來也就算了,朱棣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紀綱聯合永平公主一起干,性質就不一樣了。

錦衣衛不僅僅是皇帝手里的刀,還是皇帝的眼楮和耳朵,錦衣衛指揮使只能對皇帝一個人忠心。說句不中听的,只要紀綱足夠的忠心,犯了任何事,朱棣都會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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