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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越輕越好

「能怎麼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李景隆笑了笑,說道,「腿長在周王身上,我又不能砍死他……」

「如果你想他死的話,我倒是有幾種方法,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死掉,還查不出死因……」李雲睿壓低了聲音說道。

李雲睿這話一說出來,李景隆覺得眼角直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李景隆說砍死周王,那是氣話,勛貴之間斗氣,也是有規矩的。

爭而不僵,斗而不破。

想要置人于死地,要斗可以利用朝堂、可以利用律法,想方設法干倒對方。但不能使用下三濫的手段,比如刺殺、暗算。一旦有人使用暗算、刺殺這些方式,干倒對手,那麼他就會受到整個圈子的排斥。

不按照規矩行事的人,很少獲得別人幫助。規矩,看不見模不著,卻在無形之中影響著每個人的命運。做人有規矩,才不亂了秩序,做事有原則,才能成方圓。

李景隆相信,李雲睿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干掉周王,但這就壞了勛貴圈子的規矩,那麼李家就會遭到反噬,整個勛貴圈都會一起對付曹國公府。

「這種混賬話,你也能說出來?」李景隆虎著臉,惡意滿滿地看著李雲睿,說道,「周王和李家的仇,又不是你死我活的爭斗,無非就是朱橚想出口惡氣而已……」

「是是!老豆說得是……」李雲睿吐了吐舌頭。

李雲睿說要干掉周王,也不是真想殺周王,他是怕李景隆出昏招,所以想探探李景隆有沒有底線。

所謂義不掌財,慈不掌兵,李景隆當過主帥,人命在李景隆眼里,不值錢!這一點,李雲睿心里很清楚。

當年,李景隆率領數十萬大軍,跟朱棣打仗,死在戰場上的人,數以萬計!不能用血流漂櫓來形容,但用尸橫遍野來說,絕不為過。

可以想象一下,當幾萬人橫尸在你面前時,你會有什麼表現?

由此可見,李景隆的心性之堅,可以說無與倫比,否則他不可能耗到被朱允炆下旨奪職。

「入了官場,無論你爭與不爭,爭就在那里,不離不棄;無論你斗與不斗,斗就在那里,形影不離。」李景隆看了看李雲睿,搖了搖頭,說道,「但爭有爭得手段,斗有斗的底線!」

李景隆說的這點,李雲睿倒是很贊同。

金庸老爺子說過,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愛恨情仇,有愛恨情仇就有故事;而李雲睿卻認為,有人就有政治,有政治就有就爭斗,無論在官場,還是辦公室。

在政治角力場上,博弈雙方、三方、乃至多方,都會根據自身的需求,相互談判,相互妥協。如果不能一下置人于死地,博弈方之間的角力,一定都會留有回旋余地。

「那老豆認為,周王的底限在哪里?」李雲睿想了想,開口問道。

「以你的才智,你不應該問這個問題!」李景隆從凳子上站起來,在書房中踱起方步,說道,「事情的關鍵,不在周王!」

李雲睿一听這話,瞬間明白了李景隆的意思,如何處置李景隆及曹國公府,關鍵在朱棣,周王只不過是朱棣的槍而已!

「那老豆以為皇帝的底限在哪里?」李雲睿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

「對于我們李家來說,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削爵圈禁;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和你爺爺一樣,賦閑在家,閉門思過!」李景隆走到窗前,透過玻璃,向窗外望去。

「道理呢?」李雲睿問道。

「皇帝得位不正,如今就算穩住的皇位,但威望仍然不足!想要學太祖,對勛貴大開殺戒,那是自取禍端!」李景隆說到這,听了下來,看了看李雲睿。

這話,一點也沒毛病!

朱元璋敢借胡惟庸案和藍玉案,大肆屠殺功臣、勛貴,有三個基本條件。

一是朱元璋的地位穩固,胡惟庸案發生在洪武十三年,藍玉案則是發生在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做了十幾、二十多年的皇帝,朝中大臣基本上唯朱元璋馬首是瞻,朱元璋威望很足。

二是當事人都比較作死︰胡惟庸當了七年宰相,不斷在朝中遍植朋黨,不遺余力地打擊異己,做事獨斷專行,許多生殺黜陟的重大事件,往往不向朱元璋請示,就擅自加以處理;至于藍玉,自持有功于朝廷,便恣意驕橫,蓄養莊奴、強佔民田,連御史都敢打,還縱兵毀喜峰關,攻打大明自己的城池。胡惟庸和藍玉,是自己主動把刀子遞給了朱元璋,自尋死路。

三是在胡惟庸案和藍玉案中,朱元璋都是為了打擊淮西武勛集團,但他采取的是拉一派、打一派的方法。

淮西集團中也是分派的,大明開國時,朱元璋封了六公二十八侯,其中國公有韓國公李善長、魏國公徐達、曹國公李文忠、宋國公馮勝、衛國公鄧愈、鄭國公常茂。

這些國公,你可以理解成有六個不同派別的代表。比如韓國公李善長,他是淮西集團中文官的代表;魏國公徐達是鳳陽將領的代表,曹國公李文忠則是非鳳陽派將領的代表。封爵不僅僅是戰功的問題,而且還要均衡各派勢力。

在辦胡惟庸案時,朱元璋殺了李善長和鄧愈,以及兩人背後的一部分勢力;在辦藍玉案時,朱元璋殺了馮勝,罷了常茂,沒有動李文忠和徐輝祖。

強如朱元璋,在拿勛貴開刀時,都要處心積慮、步步為營,還得采取又拉又打的策略,以朱棣今時今日的地位,想動刀殺勛貴,很難!

一旦朱棣動刀開殺戒,藩王會怎麼想?宗室會怎麼想?其他勛貴會怎麼想?百官怎麼想?投降過來的衛所軍官怎麼想?

有些事牽一發而動全身,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斗爭無處不在。

李雲睿沒經過朝堂歷練,也能從李景隆的話中,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老豆你想要那種結果?」李雲睿笑著問道。

「當然是越輕越好……」李景隆毫不掩飾自己想法。

「那就是賦閑在家咯!」李雲睿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你就可以安心研究你的心學,順便再生幾個女圭女圭,為李家開枝散葉!」

听了李雲睿這話,李景隆一腦門黑線,哪有兒子這樣調侃父親的?

「老豆,除了帶兵攻打北京,你和皇帝之間還有什麼齷齪不?比如在內府學習時?」李雲睿十分八卦的問道。

按照李景隆曾經的說法,他從小跟著懿文太子混,那麼肯定和朱棣有很深的交集。

熟知歷史的李雲睿知道一點,朱棣十分重視孩子的教育,在皇子就藩前,所有皇子和勛貴子弟,都是在內府學習的。一群大小子在一起,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舒服,相互打個架、斗個毆,這是很正常的事。

李雲睿之所以這麼問,就是想知道,當時李景隆和朱棣之間,有沒有發生沖突?有沒有埋下仇恨的種子?被朱棣記了小黑本,現在準備新仇舊恨一起算。

其實,李雲睿知道,這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

因為有些時候,得罪一個人可能不是因為打架、斗毆,也有可能說話語氣,也有可能是一個眼神,也有可能是一句自以為無關緊要的話……

「齷齪?我們之間能有什麼齷齪?他是表叔,是長輩!我能拿他怎麼著?我敢拿他怎麼著?」李景隆聳了聳肩膀,說道,「當時內府之中,他們都以兄弟相稱,唯獨我輩分最小。如果我敢對他們無禮,你爺爺不打斷我腿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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