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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酒醉

齊玄素坐在自己的簽押房,百無聊賴。

現在他是沒屬下、沒差事、沒安排,整個一三無人士。反觀張月鹿那邊,有屬下、有差事、有安排,這會兒跟一眾真人們共聚一堂,參與金闕議事,只能說同樣是副堂主,也有高下之別。

齊玄素的上位對于紫微堂來說,沒什麼太大變化,以前就是齊副堂主,現在還是齊副堂主,無非是齊劍元變成了齊玄素,都是老齊家的人。

其實副堂主的自主權力還是比較大的,除了當值,齊玄素不必整日坐在簽押房里,只是齊玄素考慮到自己剛升了副堂主,所以不好太過放肆,只能在這里坐堂。

待到下午的時候,一個年輕道士過來通稟︰「齊副堂主,張副堂主找你。」

說這話時,年輕道士臉上是遮掩不住的艷羨。

你別管是不是光桿將軍,就問你品級高不高吧。

不到三十歲的副堂主,還有佳人作伴,關鍵佳人同樣是副堂主,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事情。

齊玄素來了精神,出了簽押房,來到外面的院子。遠遠就看到一身常服便裝的張月鹿煢煢孑立,仿佛風中飄萍。齊玄素第一次感覺到,張月鹿竟也是如此孤單。只是張月鹿平素里的堅強掩蓋了這份孤單,總是讓人誤以為她並不孤單。

當然,齊玄素也是孤單的,他都是孤兒了,再不孤單,著實有點說不過去,所以兩人才會越湊越近,越湊越近……若是說得矯情一點,大概就是兩顆孤單的心慢慢靠在了一起雲雲。

齊玄素迎上前去,兩人之間尚還隔著一段距離,就听張月鹿笑道︰「恭喜了,齊副堂主。」

「你的消息這麼靈通?」齊玄素有些驚訝。

張月鹿道︰「不是我消息靈通,是金闕那邊和邸報都有公示,很難不知道。」

「原來如此。」齊玄素轉開話題,「議事結果怎麼樣了?」

這次議事從昨天開始,昨天一個下午,今天一個上午,再加上整整一夜,也就是道門真人們都能不眠不休,精力旺盛,換成普通人,只怕要熬死幾個老頭。

張月鹿道︰「不出意料,議事決定由清微真人出任掌軍真人。大軍共分四批進入鳳麟洲,我們這些年輕人不會第一批前往鳳麟洲,一般是第二批或者第三批。」

齊玄素並不如何意外︰「看來我們還能過一個上元節。」

張月鹿看了他一眼,笑容玩味道︰「你似乎有點迫不及待啊。」

「有嗎?我一點都不記恨上次的事情,早都忘了。」齊玄素滿臉正人君子,「等我做了二品太乙道士再去,也是一樣的。」

「德性。」張月鹿輕哼一聲,「議事結束之後,我見了天師一面,他老人家答應了,我們可以搭乘他的座船一起回雲錦山。」

齊玄素不由一震︰「這是什麼待遇,先搭乘國師的座船,再搭乘天師的座船,就差地師的座船了。」

「如果你想搭乘地師的座船,那你有得等了。地師是輪值大真人,又趕上了戰事,未來半年,地師都不會離開玉京,就算地師肯讓你搭乘座船,那也是半年後的事情了。」張月鹿道。

齊玄素又把話題轉了回來︰「其實天師待你不錯,我不信尋常張家子孫也能坐天師的座船,更不必說還帶上一個外姓人。」

張月鹿道︰「我從沒說過天師待我不好,只是張家內部的氣氛讓我很不喜歡。好了,不說這些,我在鳳凰樓定了一桌席面,慶賀你高升副堂主,齊副堂主應該會賞光吧?」

齊玄素模了模下巴︰「要是別人,我還得考慮考慮,不過既然是張副堂主相邀,那我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張月鹿伸手推了他一把︰「你還拿捏起架子了,快走。」

此時兩人位于紫微堂本部大堂的院子,周圍好些眼楮看著,不好有什麼逾越舉動,齊玄素被張月鹿推了一把,便順勢朝外走去。

兩人並肩出了紫府的側門,兩旁的靈官紛紛行禮。

齊玄素隨口問道︰「見到姚素衣了?」

張月鹿搖頭道︰「沒見到,她沒參加旁听,似乎還在休養。」

齊玄素點了點頭,喃喃道︰「總不能她真去參加玄聖牌爭霸賽了,那人肯定是七娘假扮的。」

張月鹿好氣又好笑︰「你還琢磨這事呢,是七娘又如何,不是七娘又如何,她不會分你一半的。」

齊玄素嘆氣道︰「你說對了,七娘有萬貫家財,也不會分我半點,還要勒索我、盤剝我、搜刮我。」

張月鹿道︰「你先別想七娘的事情了,你好好想一想,若是天師要見你,你打算怎麼應對?」

齊玄素一怔,隨即問道︰「天師他老人家有什麼愛好?」

張月鹿道︰「我勸你不要想著投其所好,天師喜歡下棋,你覺得你的棋力能跟天師對弈嗎?」

齊玄素搖頭道︰「我听七娘說過,如果下棋雙方都把‘天算’運轉到極致,不出半點差錯,那麼最後就是半子取勝,也就是在猜先之後就已經決定出誰勝誰負,挺沒意思的。倒不如玩牌,好歹還看幾分運氣。」

張月鹿又道︰「天師還喜歡喝茶,尤其喜歡獅峰的綠茶,那里滿打滿算也就十八棵茶樹,每年的產量都按兩算,你的例銀又能買起幾兩?」

齊玄素抬手道︰「打住,我半兩也買不起。」

「所以我勸你不要投其所好,成本太高。」張月鹿道,「你再好好想想。」

齊玄素冥思苦想。

天師不是國師,後者畢竟關系疏遠,只要禮數到了就不會有什麼差池,前者卻是關乎到終身大事,他老人家要是不同意,什麼這個丈母娘那個丈母娘,再加上七娘,估計都白搭。

簡而言之,天師不會強迫張月鹿嫁人,討好他老人家,未必能夠成事。可他老人家畢竟是張家的家主,真要不同意,誰也沒辦法,壞事卻是不難。

說話間,兩人出了玄都,沿著上清大街來到太清市,又來到了兩人相識的地方——鳳凰樓。

張月鹿當先進了酒樓,已經有伙計迎了過來。

「澹台初。」張月鹿又翻出許久沒用的化名,就像齊玄素的「魏無鬼」一樣,她便是用這個名字讓人定了酒席。

「兩位客官請跟我來。」伙計查驗記錄之後,領著兩人往二樓行去。

張月鹿定的是個包間,除了兩人之外,再無他人。

兩人落座,菜肴只是些玉京常見的菜式,關鍵是張月鹿取出一瓶「醉生夢死」。

齊玄素立時知道今天多半不能善了,說不定又要像兩人初識的那晚,坐在外面的廣場上醒酒。

張月鹿倒滿兩只酒杯,遞給齊玄素一杯,然後自己舉起一杯︰「敬你高升。」

齊玄素將酒杯與張月鹿一踫,各自飲盡。

張月鹿喝完一杯酒之後,白皙的臉上多了一分淺淺的紅暈,望向齊玄素,舉杯問道︰「要不要來一杯?」

不等齊玄素拒絕,張月鹿又給他倒滿一杯,同時說道︰「喝酒喝的是一個‘醉’字,所以不要化解酒力,那就沒意思了,浪費美酒,不如不喝。」

齊玄素只覺得這話十分耳熟,似乎以前听過。

齊玄素端起酒杯,舍命陪君子。

兩人舉杯一踫,再將杯中之酒一氣飲盡。

兩人喝得又快又急,一壺「醉生夢死」很快便見底了。

傍晚時分,張月鹿扶著已經頭重腳輕好似踩棉花一般的齊玄素離開了鳳凰樓,一直來到太上道祖的雕像前。

齊玄素在第一層須彌座的台階上坐下,捂著腦袋︰「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在這里說你想喝‘醉生夢死’,今天算是第二次如願了。我這境界修為提高了,酒的品質也提高了,該醉還是醉。」

「我記得,你當時身上有一股特憂郁的氣質,好像個懷著丁香一般愁怨的姑娘,說話也雲里霧里的,動不動就要忘掉所有的煩心事,從里到外透出一股高深莫測,踏著月光而來,踏著月光而去,跟仙子似的。」

齊玄素已經開始說醉話了。

張月鹿酒量大,還算清醒,不過也相當有限,說道︰「我既不憂郁,也沒什麼愁怨,就是當時被家里催婚催得心煩。」

齊玄素嘿然一笑︰「所以你就看上我了。」

張月鹿伸手抓住齊玄素的衣襟,拍了拍齊玄素的臉頰,吐著酒氣︰「你有意見?」

齊玄素反手就摟住張月鹿的脖子︰「我沒意見。」

張月鹿任由齊玄素摟著自己,帶著他站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齊玄素使勁擺了擺手,嘴有點不听使喚,半天沒說出話。

正當張月鹿以為齊玄素要像上次那樣拒絕的時候,就听齊玄素說道︰「那感情好。」

張月鹿隱隱覺得齊玄素這小子沒安好心,不過還是邁步朝海蟾坊走去。

齊玄素起初時候的確有些小心思,只是到家的時候,酒勁上涌,真就醉了,什麼也不記得了,沉沉睡去。

等到齊玄素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正和衣躺在地上。

他坐起身,發現張月鹿蜷縮在床上,還未醒來。

可以想象昨晚的情況,張月鹿送他回來之後,把他隨手一丟,然後自己爬到床上呼呼大睡。

齊玄素搖搖晃晃地起身來到床邊,忽然發現張月鹿手里捏著一個十分眼熟的東西,好像是他的魚符?

齊玄素一下子清醒過來,只有一個想法,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要了親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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