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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胡教德

分而落座之後,自有道民奉茶,齊玄素則奉上了姚裴給的禮物,然後開始客套寒暄。

張拘言只是齊玄素的族叔,並非正經叔叔,無意插手張月鹿的婚事,也無法左右張月鹿的婚事,自然樂得與齊玄素結個善緣。

在齊玄素的刻意恭維下,兩人可謂是相談甚歡,先是聊了雲錦山和玉京,然後慢慢轉移到萬象道宮,齊玄素說起自己修煉「魔刀」的事情,順勢又說自己年少時的夢想是做個舉世無雙的劍仙,縱橫天下,瀟灑自在,雖然學了魔刀,但還是對沒能學劍深感遺憾。

張拘言談到此事,言談如常,主動談起了道門的幾大劍訣,多有點評。

齊玄素並沒有直接問「北斗三十六劍訣」,只是十分籠統地問了些並不算高深又不過于淺顯的劍道概念,如果是精通劍道的天人,那麼這些概念都已經浸潤到了骨子里,仿佛本能一般。若非專門傳授劍道的教習,很難第一時間區分出哪些是基礎入門的內容,哪些是較為高深的內容,他們甚至會理所當然地將某些高深內容誤認是十分基礎的內容,很容易露出破綻。再有就是,僅僅是有所涉獵,沒有經歷過實戰,感悟也是截然不同,言談中也可以分辨。正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齊玄素要先確認張拘言是不是用劍之人,然後再去確認其他。

很快,齊玄素便大概確認,張拘言只是略知一二,還是紙上談兵,並非劍道行家。如果這些都是張拘言的偽裝,果真騙過了齊玄素的,那齊玄素也是心服口服,輸得不冤。

于是齊玄素沒有再深問下去,又從劍道談到了齊劍元的事情,然後便準備起身告辭。

就在這時,張拘言無意道︰「說起劍道一途,我是不成的,倒是胡教習,可謂深藏不露。」

「胡教習?」齊玄素心中一動,「這是哪位高人?」

張拘言道︰「胡教習全名胡教德,與我一樣,也是一位特進金紫教習,為人較為孤僻,只知道他是天人的修為,至于其他底細,卻是一概不知。我也是偶然中才知道他竟精通劍道,那是大前年的中秋,我與三五好友去星野湖賞月,喝了一壺‘醉生夢死’,沒用修為化解酒力,沉醉不知歸路,迷迷糊糊去了巽園,那時候巽園還沒改建成預備祭酒、候補祭酒的住處,剛好無意中撞見他練劍,方才知道他是此道行家。」

齊玄素狀若無意地問道︰「那麼這位胡教習練的是什麼劍訣?」

張拘言皺眉沉思了許久,有些不確定道︰「我們張家與慈航一脈世代交好,肯定不是‘慈航普度劍典’,也不是我們張家的‘龍虎劍訣’,更不會是偏向于法術的‘太陰十三劍’,我依稀記得劍氣凜然逼人,殺氣四溢,不是‘逆天劫’,便是‘北斗三十六劍訣’。」

齊玄素心中一喜,不過面上還是故作訝然道︰「張高功不會看錯了吧?據我所知,‘北斗三十六劍訣’可是要折壽的,誰會去修煉?」

「那也不盡然。」張拘言開始盡力回想。

齊玄素並不奇怪,不是天人的記性太差,關鍵是喝了「醉生夢死」,半醉半醒,記憶本就不完整。

過了片刻,張拘言又道︰「多半就是‘北斗三十六劍訣’了,我記得胡教習練劍時神出鬼沒,變化不定,應該是其中的‘星轉斗移’一式,雖說‘南斗二十八劍訣’中也有‘星轉斗移’,但絕沒有這般凌厲,而是更為中正平和。」

齊玄素喟嘆道︰「沒想到還真有人修煉‘北斗三十六劍訣’,不過話又說回來,‘太陰十三劍’都有人學,修煉‘北斗三十六劍訣’也不足為奇。」

張拘奇點頭道︰「說起來,胡教習也著實有些老成,早生華發,大約便是修煉‘北斗三十六劍訣’的隱患吧。」

齊玄素又是轉開話題寒暄幾句,這才告辭離去。

不過齊玄素沒有急著去見姚裴,而是先去了艮園的藏書樓,又回了一趟自己的居處,直到夜深之後,才去見了姚裴。

此時姚裴已經從姚輔理那里回來,不出意料,並沒有什麼收獲,在這方面,善于觀察旁人細微表情的姚裴更能判別真假,要遠勝靠著經驗去試探的齊玄素。

齊玄素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之後,姚裴陷入沉思之中︰「現在看來,最有嫌疑的就是兩人,分別是疑似修煉‘北斗三十六劍訣’的胡教德,以及主動提供了這個線索的張拘言。」

齊玄素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要麼是我們的運氣太好,正中靶心。要麼就是張拘言故意轉移視線,對我們形成誤導,他有這個動機。」

姚裴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既然你都沒看出張拘言有什麼破綻,那我們就先試探一下胡教德,一試便知。」

「打草驚蛇,用棍子打草,把藏在草里的蛇給驚出來。」齊玄素若有所思道,「不過怎麼試探?」

姚裴從那本名冊上找出胡教德的資料,說道︰「我不是北辰堂之人,不懂太高深的技巧,干脆開門見山。」

「好。」齊玄素取出天罡堂專用的外腰帶,便于懸掛各種兵刃,包括十分沉重「畫龍手銃」。

姚裴還是空著雙手,盡顯自負。

兩人一道離開震園,直接來到胡教德的住處。

這里倒是頗為偏僻,關鍵是距離女教習的居處並不算太遠,從路程上說,他的確有可能第一時間趕到齊劍元身死的地方。

姚裴沒有半句廢話,主動上前叩門。

只是沒有人回應。

姚裴面無表情道︰「看來名冊上說的不假,此人性情孤僻,拒絕道宮安排的道民照料,也不要低品道士輔佐,獨來獨往。」

齊玄素問道︰「接下來呢?我們破門而入?」

「好主意。」不等齊玄素反應,姚裴已經手上發力,兩扇院門就此化作飛灰,符陣被觸發,只是不等發揮作用,姚裴已經取出一塊令牌,強行制止了陣法的運轉。

齊玄素訝然道︰「你又仿制了孫老真人的令牌?」

姚裴不去看齊玄素,只是望著黑洞洞的院落︰「這不是仿制的,而是真正的令牌,孫老真人暫借給我,準許我便宜行事。」

就在兩人說話間,一個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院落中,冷冷地望著兩人。

「星轉斗移」。

果然是「北斗三十六劍訣」。

這是一個看上去大概有知天命年紀的男子,頭發花白,身形瘦削,頗顯老態。

姚裴收起令牌,以沒有絲毫起伏的語氣說道︰「胡教德,你所行不軌之事已經敗露,還不束手就擒?你若老實配合,尚且有一線生機,若是負隅頑抗,棄順效逆,執迷不悟,則誅罰必申,再無半分余地。」

齊玄素本以為姚裴說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是謙辭,卻沒想到她沒有半點謙虛,說的是大實話,真是沒有半點經驗可言。

話音未落,胡教德手中劍光一閃,竟是沒有任何辯解的意思,二話不說就朝著姚裴攻來。

攻勢極為狠辣。

姚裴沒有用「功燭杖」,而是向後飄退,一揚手,兩道寒光激射而出,分別擊中胡教德的肩頭和大腿,正是兩把飛刀,刀身盡數沒入其中,只余刀柄在外。

只是胡教德對此好似一無所覺,眨眼之間已經近身到姚裴身前。

不過姚裴臉上神色仍舊沒有半分變化,繼續後退,左右雙手分別扣了一把飛刀,引而不發。

就在此時,齊玄素一刀橫向殺出,攔住了胡教德。

姚裴能勝過胡教德是一回事,齊玄素也不能干看著,兩人聯手贏得更快,齊劍元殷鑒不遠,所以還是力求一個「穩」字。

只是剛一交手,齊玄素就察覺到不對了,且不說「北斗三十六劍訣」的殺力遠勝「南斗二十八劍訣」,只說用劍之人,胡教德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搏命,齊玄素也只是在生死一線的關鍵時刻才會以命搏命,哪有一見面就拼命的,所以胡教德帶給齊玄素的壓力極大,齊劍元完全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不過十余招,齊玄素就已經落入絕對的下風之中,若是再打下去,就只能全力用出「魔刀」才能抵擋,不過他的「魔刀」不能收放自如,而且六親不認,在不是單打獨斗的情況下,局限頗大。

好在此時不是他孤身一人,姚裴又是一把飛刀射向胡教德的心口,此為要害,逼得胡教德不得不揮劍格擋,這才讓齊玄素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機。

齊玄素持刀的右手微微顫抖,左手拔出「畫龍手銃」,喝道︰「胡教德,你果真要對抗道門嗎?」

胡教德並不答話,似乎深知自己不是眼前這對年輕男女的對手,既然強攻不下,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逃去。

姚裴微微皺眉,又是一柄飛刀激射,正中胡教德的後心,只是胡教德腳步不停,反而借著這一刀之力,轉眼間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齊玄素沒有急著去追,皺眉道︰「他想逃?如今萬象道宮封閉,他能逃到哪里去?」

姚裴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此人竟是不為自己辯解一句,此時又倉促逃走,頗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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