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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洛難得積起的一腔知慕少艾的繾綣心事被粉絲們一盆盆涼水澆的透心涼。

時洛還不太死心, 跟噴子掐架習慣了, 時洛警惕心很強,他深知反串黑的套路, 覺得這很可能是自己隊伍的黑來搞事的。

時洛十分陰謀論的把評論的玩家id一個個點進去細看——心中僅存的一點點幻想被逐一打破。

有粉了余邃五六年的忠實老粉,有專門給自己做比賽高光集錦的技術粉, 有在自己直播間打賞過萬的姐姐粉, 有從fs時期就喜歡自己戰隊的鋼鐵直男戰隊粉,有從兩年前開始自己現場比賽一場不落的死忠粉……

罵自己小號最狠的那幾個玩家,平時發的微博幾乎全是夸自己吹自己的,內容一個比一個感人……

時洛死死壓著火, 把本要月兌口而出的髒話咽回了肚子里。

都是自己的粉絲,有些還是女孩子,這是無論如何不能罵的。

即使她們听不見。

即使她們罵自己小號罵的真的很過分。

「忍……」時洛氣的頭皮疼, 「忍你們一手,真噴你們沒人噴的過我……」

時洛做不出在小號上和自己粉絲激情對線的沙雕事,本要把這些評論都刪了, 可一想都是自己粉絲又不忍心了,時洛不看評論了, 可還是十分頭鐵又倔強的發了條微博︰

【要和余邃同居了,他其實會換床單,會疊衣服, 會鋪被子。】

時洛微博剛發出去,一個名叫「摯愛evil一生」的玩家給他發了條評論︰[e電子競技俱樂部,這人又開始了, 大家能不能一起舉報他,把他號封了?]

時洛看著這個揚言要給自己封號的粉絲的id,心累的捏了捏眉心……

和余邃將來要是真的不能成,自己的粉絲沒有一個會是無辜的。

時洛下了小號,收起了他不受祝福的愛情。

時洛剛剛切回大號,余邃拎著外賣回來了。

外面雨還很大,外賣包裝袋上帶著一點水珠。

時洛拉過自己床下一個小桌放在了飄窗上,余邃把外賣放在了小桌上,兩人靠在飄窗上吃飯。

余邃一邊拆外賣一邊上下打量了下時洛,「怎麼了?」

時洛愣了下抬眸,「嗯?」

余邃把外賣食盒取出來放好,「你這個臉色……像是剛生過氣。」

時洛打開外賣食盒,猶豫了下,同余邃說了。

「我粉絲笑話我,罵我……還要舉報我,有個還說要打我。」時洛面無表情的叼著筷子,吐字不甚清晰道,「那個嚇唬我說要打我的粉絲,昨天還在發微博說希望時崽所有願望都能實現,我現在就希望她不要破壞我的愛情,可以嗎?」

余邃忍笑,「你小號id是什麼?我去看看。」

「不用!」時洛自己翻過去看自己發的那些疼痛文學都覺得丟臉,怎麼肯讓余邃看到,「沒什麼可看的,我回頭就全刪了。」

「那怎麼辦呢?」余邃慢慢攪著米粥,「要不……用大號發?」

「別鬧了。」時洛拆開女乃茶保溫包裝,喝了一口,「那不等于公開了?」

余邃喝了一口粥,語氣輕松,「那就公開。」

時洛抿了下嘴唇上沾著的女乃茶,遲疑道,「你……什麼意思?」

時洛不放心的看著余邃,「轉眼進季後賽了,別搞事,我說真的,你……」

余邃抬眸,「我怎麼?」

時洛頓了下,自己也說不太清楚,「你其實瘋起來……比我狠。」

余邃失笑,「我瘋過麼?」

「沒听說過麼?平時越是不愛生氣、看著挺溫和的人,發起瘋來越嚇人。」時洛心有戚戚,「你就是那樣的人。」

「而且。」時洛咬著吸管,低聲道,「你女友粉太太粉可比我多多了……舍得嗎?」

余邃莞爾,「我在意過這個?」

時洛心中一熱,心里的悶氣瞬間消失的一干二淨。

時洛拿起筷子低頭認真扒飯,「算了,玩地下戀也挺好的。」

余邃緩緩地喝著粥,趁著時洛不注意,拿起手機來打開微博搜了搜。

時洛暴露的信息已經足夠多了,余邃沒多一會兒就把時洛的小號搜了出來,余邃看了一眼,復制了個網址保存在了手機記事本上,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吃過外賣後基地其他人陸續起床了,余邃並不避嫌,依舊留在時洛房間,直到下午五點左右老喬來敲門。

今天常規賽是saint對戰時洛的老東家iac。

saint的比賽必然是要看的,與其等賽後復盤,不如直接看直播了,反正下午的訓練取消了,不打訓練賽不如提前復盤。

周火急于找余邃打听他和時洛的進展,提前去了訓練室,跟他看得懂似得,戴著眼鏡拿著個筆記本捏著支筆坐在了一邊觀戰。

隊內幾人陸續到了訓練室,沒多一會兒比賽開始了。

時洛轉會後,iac這賽季的戰力下降了許多,已經不能算是聯賽第一梯隊的戰隊了。

但saint給了iac足夠的尊重,依舊拿出了世界賽決賽的架勢來了,iac如今的作戰風格是全線穩定布局,saint顯然也有所針對,他們比iac打的更穩定更謹慎,第一小局比賽,saint穩扎穩打,寧願打的慢一點也不漏一點破綻給iac,本可以輕松拿下的局,活活打了快五十分鐘。

不知道的,還以為saint這是在打世界賽淘汰局。

「saint……」puppy生生看笑了,「saint最近這是什麼情況?用得著這麼敬業麼?」

老喬眉頭始終擰著,「總感覺他們……」

余邃靜靜地看著,沒說話。

比賽的倆解說還在分析saint這把慎重布局的重要性討論個沒完,周火看比賽只听得懂解說,聞言道,「解說不是解釋了嗎,這策略是對的。」

除了周火,其他人不置可否。

職業選手,表達起來可能沒專業解說專業,但對戰局的洞察力絕對比解說透徹,時洛蹙眉道,「saint不是不會打快攻,從開頭就壓制iac前排,這局比賽早就結束了,非要用最慢的辦法……勝率是更高,但太拖了。」

宸火揉了揉脖子,「別人都是打完下班,就他們……現在像是自己掏錢來觀光一樣,恨不得秀每一場。」

余邃看著屏幕,突然扭頭看向時洛,「他們隊的那個突擊手……amaze,他們叫他叫老a是吧?今年多大你知道麼?」

兩年前余邃還沒去歐洲時amaze還是saint的替補突擊,在兩年前並沒上場過,隊內除了時洛外之前沒同他交手過,都對他沒甚印象。

「老a……」時洛擰眉,「要是我沒記錯,他應該是是一年前剛上的首發,之前我也不知道saint還有這麼一個人,後來他開始打首發後听我之前戰隊的人說,他其實在聯賽的時間不短了,具體年齡……我不知道。」

「我知道。」老喬道,「他和天使劍是saint的同期青訓生,天使劍今年二十三,他比天使劍大兩歲。」

「二十五了。」余邃頓了片刻,低聲道,「去年剛上首發,應該是天道酬勤類型的選手,平時訓練肯定少不了……」

時洛眸子微微一動,隱約察覺到了余邃的言下之意。

老喬一怔,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意思是……他要退役?」

「不確定。」余邃靠著椅背,淡淡道,「按聯賽普遍情況來看,狙擊位的職業年齡最長,醫療師其次,突擊位本來就是平均退役年齡最低的職業,這個位置對選手反應能力要求太高了,這還沒把傷病勞損算進去,打到這個年紀的選手大多都是職業病纏身,他要是真的……」

余邃輕輕搖頭,「希望不是。」

訓練室內瞬間靜了幾分。

其他人心里很清楚,余邃這個猜想是最合理,最能解釋saint現在的情況的。

老喬猶豫道,「你這麼說……我好像是有印象听誰說過,老a右邊肩膀有點問題……」

saint現在整體的氛圍很明顯就是在盡力的打好每一場比賽,打一場少一場,就是對弱隊也不疏忽,恨不得多打上幾分鐘,明明可以保留戰術和體力留到季後賽和之後的世界賽,可他們偏不,宛若……等不到了似得。

最符合邏輯的解釋,就是他們隊內有人面臨傷病退役,是真的等不到了。

「他……」周火難以理解道,「幾個月而已,用什麼辦法,弄點臨時強效的治療,再找個隨隊醫生什麼的,躺也得躺去世界賽啊。」

「能躺去必然會躺去的,世界賽哪有人不想去。」老喬低聲道,「但萬一熬不到呢?而且……」

老喬反問,「你怎麼知道他能拖到現在,不是已經做過臨時強效治療了?」

老喬緩緩道,「我當年就是先保守治療,然後轉強效治療又拖了半年才退役的,開始強效治療後根本就是一眼看不到頭,不知道能熬到那一天,只能抓緊當下。」

第二局比賽要開始了,周火看著saint幾人,還是覺得惋惜,「其實……還是有辦法啊,現在常規賽還沒結束呢,就跟你們那年讓時洛在季後賽之前強|上|了一把似得,現在抓緊時間買個替補突擊過來,在常規賽結束前讓新人替老a打一場,那後面還有希望,如果老a撐不下去,就讓新人頂上。」

puppy道,「咱們想得到,saint肯定更想的到,但沒這麼做,還是選擇維持目前的陣容,你看他們狀態……看著都挺積極的,人家也不勉強,這肯定是整個戰隊的意思。」

老喬嘆口氣,「傷病,真特麼的……最惡心了。」

時洛剛打了兩年職業,同隊過的隊友還有他隊的幾個隊友都個頂個的年輕狀態好,對傷病退役的情況他算是最沒法感同身受的一個。

時洛想搜搜看老a到底打了幾年了,模了下外套口袋,手機忘在宿舍里了。

時洛起身去宿舍拿手機。

「何必呢?」周火還是覺得可惜,「他們要再這麼玩可能整個戰隊都去不了世界賽了,抓緊時間買新人,等老a哪天撐不住了就替補,多好啊,天使劍在想什麼……」

「想什麼?」puppy聳聳肩,「想著別讓老a替補唄。」

周火無奈一笑,「他自己有傷啊,這能怪誰?替補一下能怎麼?」

「不怎麼。」老喬定定的看著老a,「他之前已經在saint替補了六七年了,還能不習慣替補麼?」

周火語塞。

老喬道︰「我要是天使劍,我也不會同意來替補,他能打幾天,我陪他打幾天……他之前陪了我這麼多年,我現在幾個月陪不了他麼?」

宸火吐了一口氣,「我隊友要是這樣……我應該也不要新人。」

puppy點頭,「反正老子身體好的很,輸了一次還有下次。」

周火意外的看著幾人,失笑,「說好的全員惡人呢?怎麼突然這麼有隊友愛了?」

「別惡心。」宸火嫌惡道,「誰愛他們了……但還是會分個親疏遠近的好吧。」

時洛回宿舍拿了手機回訓練室,他剛剛忘了關訓練室的門,還沒進門听到周火道︰「細想一下也能理解……平時再相互擠兌,真到了退役這一步的時候還是舍不得的,永遠沒法完全理性,畢竟都是那麼多年的隊友了……」

周火低聲感嘆,「什麼事兒摻上感情就沒法說了,這麼多年的感情……」

時洛腳步一頓。

時洛本能的感覺……屋里人的話題,自己有點插不進去。

除了自己,別人都是「那麼多年的隊友」。

「不是那麼多年的也不行啊。」宸火懨懨道,「時洛小崽子明天要是突然手斷了,我寧願他獨臂操作,也不能讓個替補頂他。」

門外的時洛一怔。

「拖也得給他拖去……」puppy緩緩道,「因為沒世界賽經驗,都被噴子罵了多久了……不是前兩年那個遭瘟的事兒折騰的,早特麼該去過世界賽了,嗨,不能細想……」

余邃漠然道,「我替時洛謝謝你倆毒女乃,他的手這輩子不會斷了。」

老喬莞爾,「那都加把勁兒,今年必須沖進世界賽,讓evil也圓滿一次。」

時洛倚在門外,片刻後低頭笑了下。

游離在人情之外太多年,過了這麼久,時洛頭一次腳踏實地,覺得有一方棲身之地真是自己的地盤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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