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翹發現虎晏生後, 看在這些日子他盡心盡力地陪練——雖然他可能是為了靈丹, 聞翹朝他招呼。
「虎前輩,要吃嗎?」
虎晏生沒有像以往那般傲嬌地拒絕, 而是默默地坐到旁邊。
聞翹看他一眼,暗忖美食的魅力果然無人能拒絕, 妖獸也一樣,當即端了一份剛烤好的肉觸給他。
「這是什麼?」虎晏生聞著那撲鼻而來的香味,暗暗吞咽口唾沫。
聞翹答道︰「沙蟲。」
虎晏生︰「……」
虎晏生一臉「你在開玩笑嗎」的表情, 他又不是沒見過沙蟲, 那種低階的軟體星蟲, 他才不吃呢——雖然聞起來實在太誘人。
「騙你的,這是某種植物的觸須, 不過它長得確實像沙蟲。」
來到無盡之海後, 聞翹見識到不少海中的妖獸和可以吃的海鮮,覺得曾經見過的沙蟲, 和那植物型妖獸的肉觸挺像的。
而且沙蟲的味道很不錯, 聞翹也很愛吃。
在吃貨眼里,這世界上沒有不能吃的東西, 只有做得好不好吃。
虎晏生听罷, 以為只是某種長得像沙蟲的植物的觸須,便沒再多想, 別扭地用筷子夾起一塊肉觸放進嘴里。
瞬間,虎晏生瞪大眼楮。
他幾口就將一盤烤肉觸吃完,然後回味它的味道, 越發覺得以往吃過的那些由海珠兒烹飪出來的所謂人修的食物,其實都是一些排泄物吧,否則怎麼會如此難吃?
等他吃到烤乳豬後,虎晏生已經無法表達對人修的景仰。
原來人修平時都是吃這樣的食物,他終于明白為什麼人修願意耗費那麼多精力烹飪食物,一點也不嫌麻煩。
如果食物都是這種味道,他其實也願意耗費一些時間的。
一只烤乳豬根本不夠這群大胃王吃,虎晏生意猶未盡地盯著連點渣都不剩的烤乳豬,忍不住問︰「先前你們烤的那只豬崽,還有嗎?」
「沒啦。」聞翹如實回答,「這是最後一只。」
在千島秘境里捉的青獠豬的幼崽,終于被他們陸續吃光。
虎晏生著實失望。
這時,寧遇洲突然說︰「像豬這種妖獸,只有人修大陸才有,想吃也只能等以後我們去人修大陸再捉幾只豬崽養起來。你若是想吃,屆時可以去找我們,我可以免費做給你吃。」
虎晏生懷疑地看向寧遇洲,他有這麼好心嗎?
不是虎晏生想懷疑他,雖說他對人修確實沒好感,但這些日子的相處,他覺得這兩個人修和外面那些人修是不一樣的,算是可以忍受的範籌。但誰讓他先前好幾次拉肚子,寧遇洲是最大的嫌疑人,讓他覺得煉丹師都是邪惡、不懷好意的。
寧遇洲淡淡地道︰「算是感謝你這段日子指點阿娖。」
听罷,虎晏生疑惑盡消,心里有幾分愉快,頓時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他竟然肯費心指點一個人修,像他這樣和善的妖修可不多。
「如果有烤乳豬的話,去一趟也是行的。」虎晏生如此說。
等虎晏生離開後,聞翹忍不住一直瞅著寧遇洲。
寧遇洲將灶台收起,轉頭看她,含笑問︰「看什麼呢?」
「夫君,你真要給虎晏生做烤乳豬啊?」聞翹問,總覺得她家夫君剛才的行為頗有深意。
聞兔兔和聞滾滾也跟著抗議,覺得寧哥哥變了,竟然隨便給別的妖獸做好吃的,都沒有給它們做過。
寧遇洲淡定地道︰「是啊,如果他和我們一起去人修大陸,給他做也無妨。」
聞翹︰「……」
聞翹好像明白了,她家夫君果然行事自有章法,輕描淡寫間,就拐了一個王級妖獸為他們在陌生的大陸護航。
慶祝過後,聞翹依然每日帶著兩只妖獸出宮殿和其他海獸們打架。
後來,他們活動的範圍不再限于星越峽內,也在星越峽外活動,聞翹將深海的水壓當成磨礪,在深海中練拳、戰斗、淬練身體……
聞兔兔和聞滾滾也每日都和九階的海獸們戰斗。
寧遇洲並不怎麼出去,更多時候是待在宮殿里煉丹,或者打坐,或者煉化地心赤焰火,十分忙碌。
此時距離陰陽泉空間崩潰後已經過去一年,沒有妖修再盯著星越峽,虎晏生也不再阻止聞翹他們出去,甚至有時候他還跟著聞翹他們往外跑,去尋找海底一些特殊的環境修行,然後站在那里看聞翹領著兩只妖獸修行。
虎晏生做著和他那剛毅凶悍外貌完全相反的事,而他本人完全沒自覺。
***
不知不覺間,又是兩年過去。
距離聞翹他們來到無盡之海,已經過去三年。
這三年時間,聞翹、寧遇洲和聞兔兔都努力修煉,聞兔兔成功晉階為九階妖獸,聞翹終于修煉到元空境後期,寧遇洲雖然沒有出過宮殿,但其修為也跟著穩定增長,已是元脈境後期。
在寧遇洲成功晉升元脈境後期時,聞翹格外開心,「夫君,你的修煉速度果然快了不少,可是因為空間里的靈脈?」
寧遇洲笑著說︰「是有點,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能成功地煉化地心赤焰火。」
經過將近三年的努力,寧遇洲終于將秦紅刀送他的那縷地心赤焰火煉化完。
然而只是煉化完,並未能將其收服,寧遇洲也不打算現在收服它,只要能將其煉化,方便他煉丹和煉器即可。
只有完全收服異火,才能發揮異火的全部威力,異火之威很少有修煉者能抵擋,可謂是一個大殺器。而經修煉者煉化過的異火,大多數只能發揮它一至二成的威力,如此用來煉丹、煉器也足夠了。
寧遇洲收下這縷異火,目的也是用來煉丹或煉器,能不能收服它,他倒是不在意。
在他成功地將這縷地心赤焰火煉化完後,他的修為也輕松地增漲到元脈境後期,雖然比聞翹速度略慢一些,可放在其他修煉者身上,已經快得不可思議。
所以聞翹也是十分滿意的,在海底待了三年,他們都有所收獲。
「那你繼續加油,最好一鼓作氣晉階元空境。」聞翹鼓勵他。
寧遇洲嘆笑,「嗯,我會努力的。不過雖然修為提升上去,但戰斗力可能不怎麼樣。」
聞翹不以為意︰「那不是正常的嗎?你是煉丹師啊。」
雖然寧遇洲不僅會煉丹,也精通其他,然而在聞翹心里,他的主業仍是煉丹。煉丹師都是一群弱渣,就算修為高,那也是因為練丹需要才努力提上去的,戰斗力實在不怎麼樣,也沒有人要求他們要有強悍的戰斗力。
能煉丹不就行了嘛?
也因為如此,所以她從來沒有要求寧遇洲和她一起出去找海獸打架,磨練戰斗技巧,畢竟術業有專攻,修煉者也有自己的偏好,有些人喜歡戰斗,有些人喜歡動腦,只要能保護自己,不必區分那麼多。
就算沒有戰斗力,只要修為在那里,其他修煉者也不會輕易招惹。
「放心,我會保護你的。」聞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誰讓你是我的夫君呢。」
所以她不會嫌棄他弱的。
寧遇洲听到這理所當然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是十分窩心的。
「那就勞煩阿娖以後保護我了。」他溫溫柔柔地說,絲毫不覺得這話很落男人的面子。
聞翹用力地點頭,說道︰「只要不再遇到像流雲仙子那等不講理的人,我定能護住你。」
在修煉界,雖然高階修煉者確實不怎麼將低階修煉者的命放在眼里,但那些名門正派的高階修煉者,大多數是要臉面的,不會輕易對低階修煉者出手。
像流雲仙子這般的奇葩,在正道中實屬罕見,聞翹沒想到她真的這麼不要臉。
寧遇洲的眸色微冷,微微抿起唇。
「當時流雲仙子將我們打落空間通道時,很多人都看到,也不知道後來會怎麼樣。」聞翹托著下巴思索,「赤霄宗也要面子的,估計師父不會輕饒她罷。」
寧遇洲道︰「放心,流雲仙子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看當時她的模樣,定是在秘境里受了不輕的傷,就算僥幸未死,修為定會大跌,無法再維持她元宗真人的風光。除此之外……」他面上微哂,「只怕在我們被她打落空間通道後,聖武大陸的其他門派的掌門人和主事者也快要到了,流雲仙子是逃不掉的。」
「真的?」聞翹高興地問。
寧遇洲微微頷首,「千島秘境的空間通道出現的位置依然在千島海域中,相信那些等在秘境外的各門派的宗主掌門會很快便能抵達。」
聞翹高興道︰「流雲仙子做了這麼不要臉的惡心事,要是沒點報應,那就太可惡了。」
知道流雲仙子可能沒好下場後,聞翹就將這仇人拋在腦後。
在寧遇洲成功晉階後,他們又打著慶祝的名義,在宮殿里吃吃喝喝。
虎晏生依然厚著臉皮加入他們,不過他也不是白吃白喝,他特地去搜羅了不少海里的美味帶過來,像小海豚曾經送給聞翹嘗鮮的那種丑魚,虎晏生也弄來幾條。
化形的妖修到底和未化形的海獸不一樣,已經開始懂得品嘗美食。
吃著香噴噴的烤魚,虎晏生忍不住回味當初吃過的烤乳豬,失神地想著,他要不要也去人修大陸一趟?
「你們在吃什麼,好香啊。」
一道愉悅的聲音響起,圍在一起吃喝的眾人抬頭,就看到站在客院入口處的一對男女,男的柔弱秀美,女的明媚英氣,格外的和諧。
「玄大人,你怎麼出來了?」虎晏生驚訝地問,想到某個可能,又驚又喜地問,「難道您的傷已經好了?」
玄綸走過來,笑著說︰「雖未完全好,但已經無礙。」
藍錦裳聞著飄蕩在空氣中的香味,又瞅瞅虎晏生,調侃道︰「晏生,你以前不是說人修矯情嗎,吃個東西都要烹飪,怎麼現在不嫌棄了?」
虎晏生僵著臉道︰「藍姨,這些和那些不一樣。」
「什麼這些那些的?還不是都要烹飪的食物?哪里不一樣?」藍錦裳不解。
虎晏生是個實誠的,直接道︰「這麼說吧,寧公子烹飪的食物是正常人修吃的,而海珠兒烹飪的食物,就像排泄物。」
眾人︰「…………」
瞬間,整個宮殿好像都安靜了下,為虎晏生強大的比喻而震驚。
聞翹清楚地看到藍錦裳一副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模樣,慶幸地想著,幸好當初覺得海珠兒端上來的食物實在不好吃,所以都沒有吃,不然豈不是也像吃了排泄物?
同樣沒踫過的寧遇洲也十分淡定。
藍錦裳最後實在受不了,一巴掌拍向虎晏生的後腦勺,氣道︰「你這話千萬別讓海族知道。」
要知道,海族自詡和那些茹毛飲血的妖獸不一樣,他們生來便愛講究,對待食物,也像人修那般要經過烹飪才入口。而他們的食物,就是由海珠兒們準備的,海珠兒能烹飪人類的食物,否則藍錦裳當初也不會由宮殿里的海珠兒招待聞翹他們。
虎晏生雖然不覺得自己說錯,但也知道海族的德行,硬梆梆地說︰「我知道,我又不傻。」
最後玄綸和藍錦裳也跟著坐在一起共享人類的美食。
藍錦裳吃了一口烤肉觸,不禁感慨道︰「人修果然是創造力最強的生靈,能將任何可以吃的食材做成這等美味。」
玄綸亦是道︰「正是如此。」
修煉者雖然不好口月復之欲,但偶爾品嘗一下美食,也是一種讓心情放松的享受。
「這有什麼?如果你們吃到烤乳豬,那才是最美味的。」虎晏生說著,有些可惜這里沒有烤乳豬,無法讓玄綸兩人品嘗一下這等人間美味。
藍錦裳詢問烤乳豬是什麼,等听完虎晏生的形容,她也有些想嘗嘗的沖動。
可惜豬這種妖獸,只有人修大陸才有,想吃也要去人修大陸捉才行。
說到人修大陸,玄綸突然道︰「寧公子,聞姑娘,我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你們打算何時去人修大陸?」
聞翹和寧遇洲同時看向他。
在他難得出現時,寧遇洲便隱隱有預感,當下道︰「如果玄前輩無礙,過兩日便出發罷。」
「可以。」
兩人幾句話間,便決定好離開的事。
虎晏生有些懵,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半晌,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烤魚,突然一口就將它吞了,又重新拿了一條。
「你吃那麼快作甚?竟然都不吐骨頭的嗎?」藍錦裳打趣道。
虎晏生沒吭聲,心里卻想,這兩個人修不在,以後估計只有海珠兒做出來的排泄物,現在當然要多吃點。
作者有話要說︰ 8月4日第一更
嗯,虎晏生真的是個很誠實的妖=-=
要離開無盡之海啦,接下來踏入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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