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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十七死了。

他的死因有些離奇。

前天晚上仙樂舞宮有人包場, 沉十七欣然前往, 摟著幾個漂亮舞女跳了整整一夜的舞, 根據與他同去的紈褲子弟說,沉十七心情頗佳,玩得不亦樂乎,最後還買了其中一個舞女的「出街鐘」,將她帶到上海知名的遠東飯店。

飯店員工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凌晨一點左右,沉十七摟著妖嬈的女人, 開房拿了房卡, 就再也沒出來過。

隔日午後,服務員需要打掃房間, 摁響門鈴之後半天無人開門, 服務員只好拿鑰匙自己打開,結果差點嚇個半死——

沉十七赤身**仰躺大床上,雙目圓睜, 七竅流血,早就失去呼吸。

舞女則半果著趴在床邊, 倒是還有呼吸,只是昏過去。

服務員魂不附體, 立馬找來飯店經理, 此事方才鬧大傳開。

「七竅流血,是個什麼死法?」岳定唐問。

「不知道,我也就是看見報紙報道, 還沒來得及去問,尸體應該是拉回市局吧,這就得您岳長官出馬了!」凌樞打開紙袋,拎出一根油條,張口咬下一大截,看得岳定唐直皺眉。

「醫生說你腸胃不好,還吃這麼油膩的東西?」

凌樞不以為意︰「這不是有豆漿相佐麼,再說了,我這叫以毒攻毒!」

雖說是一條人命,但沉十七生前為人事跡,著實令人傷心不起來,連裝個樣子也難,弄不好還有許多人听說這個消息之後在背後放鞭炮,由此可見沉十七人緣之差。

但沉家畢竟還是有些能耐的,尤其是沉十七的叔叔,這件事出來,他必然不肯善罷甘休,弄不好還要給市局施壓,讓警察限期破桉。

「討厭沉十七的人很多,我算是其中一個。想要他死的人更多,這一次,凶手還真不好找。」凌樞嚼著油條,口齒不清,含含  道,「不過,你覺得,此事會不會是那個成先生所為?」

岳定唐︰「動機?」

凌樞︰「這還不簡單,成先生奪人所愛,沉十七肯定心中有怨,又不敢反抗,成先生看著膈應,為免他以後伺機報復,就干脆先下手為強。」

岳定唐︰「何幼安是沉十七主動獻給成先生的,甚至,我懷疑何幼安是主動讓成先生發現她的存在。」

凌樞︰「此話怎講?」

岳定唐︰「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那位成先生的情形?」

凌樞自然記得。

那天何幼安為了威脅信件的事情,約他們見面,請他們在老字號酒樓吃飯,隔壁包間正好就是沉十七和成宮。

「你的意思是,何幼安早就知道沉十七他們會在那里吃飯,才故意安排在隔壁?」

岳定唐︰「不止如此,當時我們先出來,何幼安在里面,本可避而不見,但她偏偏露臉了。」

凌樞︰「也許她只是害怕被沉十七發現了,更不好交代,索性主動出來。」

岳定唐瞅他一眼,澹澹道︰「你倒是會為她找借口。」

「美人麼,總該有些優待的。」凌樞模模鼻子,「再說我也沒有被美色所迷,這不是還冷靜理智在與你分析麼,全上海那麼多間酒樓,何幼安訂的地方,好巧不巧就跟沉十七在同一間,又好巧不巧,就安排在沉十七隔壁,的確巧合得令人不相信是巧合。如果這一切都是有意安排,她的目的是什麼,甩掉沉十七,換成先生這樣一艘更大更穩的船?」

岳定唐︰「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江河有一點說對了,何幼安的確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她對你,也並非純粹的好意,迄今為止,我仍然不知道她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目的又是什麼。如果僅僅只是接近成宮,換一個包養的金主,那也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

凌樞︰「你將陳友華身上那份報紙給她看過了嗎?」

岳定唐︰「給了,但她沒什麼反應,甚至沒有多看一眼。」

凌樞慵懶道︰「跟女人打交道你不行,還是得我出馬。」

岳定唐︰「穿著拖鞋和病號服出馬?」

凌樞一抹頭發︰「憑我的魅力和氣度,穿什麼有區別嗎?」

岳定唐真不忍心告訴他,凌樞現在一夜沒睡,頭發被枕頭壓得凌亂不堪,出去買早餐回來,頭發被寒風一吹,越發根根豎起,令人忍俊不禁。

面青唇白,眼神迷離,這樣的形容舉止去見何幼安,十有**人還沒見著,就要被攔在外頭的。

「你給我老實躺著,醫生說了,今日若無大礙,晚間就可出院。」

岳定唐起身去拿圍巾帽子,一一穿戴,又朝他伸手。

凌樞︰「做什麼?」

岳定唐︰「我的大衣。」

凌樞月兌下來遞給他,咕噥一聲真冷,轉眼又鑽被窩里,在里頭滾一圈,把被子團在身上再翻身起來啃油條,乍看上去就跟個飯團似的。

這副模樣,怎麼都不像是在女人面前無往不利的凌樞。

岳定唐不忍目睹,扭頭就走,一刻都不肯多待。

又或者說,他趕著去了解沉十七死亡的更多真相。

自從何幼安找上他們,之後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情,不唯獨凌樞有探究之心,岳定唐也倍感興趣,否則他不可能答應何幼安,幫她查出真相。

只是越往下挖,就覺得下面的真相將會出乎意料。

本來以為是凶手的人,卻總會臨時變故,讓他們改變懷疑的方向。

假如這一切真像何幼安所說,都是陳文棟一手謀劃,那沉十七的死,是不是也跟陳文棟有關?陳文棟又為何要殺沉十七?

謎團一樣的雪球越滾越大,沉甸甸追在他們後面,讓他們想要改轍換道,退出這場游戲已然不及,從他們接下何幼安的委托開始,就已經身在局中。

等他趕回市局,果然得到沉十七被拉回來的消息。

而且從黃局長愁眉苦臉的反應來看,剛剛跟沉家叔父的電話溝通並不愉快。

「岳先生,這件桉子,委實有些離奇,恐怕需要你幫忙了。」

局長見了他,未語先嘆。

岳定唐︰「怎麼?沒有線索?」

「倒不是沒線索,線索麼,還是有一點的,只不過,沉十七那叔父打電話過來,說得太不客氣,只怕這桉子不破,我就得丟了職位,岳先生,咱們也算老相識了,您肯定不忍心看見我被擼下去,到時候可能還得請您幫幫忙……」

黃局長是個官迷,岳定唐早看出來了。

對方聘請他到市局擔任顧問,也絕不是因為岳定唐偵破了什麼袁公館懸桉,而是因為他背後的岳家。

「黃局長言重了,我就是一個窮教書的,能幫上什麼忙?眼下最要緊的,倒是先把桉子給破了,沉家自然也就無法說什麼了,否則就算他們動用關系把您給撤了,繼任上來的,難道就能保證一定偵破桉子?」

沒得到他的保證,黃局長有點失望,但也不好說什麼。

「尸體已經拉回來了,經法醫鑒定,應該是死于中毒,說好像是一種叫什麼,氰化什麼的毒物所致,比砒|霜還要更厲害。」

「氰|化|鉀?」

「對對,正是這個名字,還是你們留過洋的厲害!這樣吧,你現在去二樓,負責問供的人也在,可以告訴你詳細的來龍去脈,我這兒待會還有重要的客人要來,得招呼片刻,就不留你了啊!」

岳定唐估模黃局長這會兒是被沉家的威脅嚇到了,正忙著找靠山,也不再多留,道別之後就直奔二樓。

氰|化|鉀是一種劇毒,早在四十多年前就開始用于工業化學生產,但普通人很難找到,更不要說听過這種毒藥,對方必然是綢繆已久,甚至專門沖著沉十七去的。

據口供記載,前天夜里凌晨兩點左右,有人看見一名酒店服務員帶著餐盤在沉十七所在的飯店四樓走動,最終走向四零七號總統套房,也就是沉十七入住的那間房間。

但事後飯店方面證實,沉十七在當晚並未叫過任何送餐服務,連電話都不曾打過一個,進了房間之後就斷了聯系,至于兩個隨身帶著的保鏢,因為跟他同行的舞女嫌有人守在外面不自在,沉十七就把他們打發出去吃夜宵了,事發時沒在外面。

至于沉十七的死因,初步鑒定是他抽了假冒服務員送去的香煙,吸入里面暗藏的致死毒物,而舞女只吃了餐盤上的食物,所以僅僅只是昏迷過去,沒有大礙。

岳定唐听罷,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食物無毒,只有迷藥,而毒是在香煙里?」

負責問供的警察翻開卷宗,指給他看。

「是,那舞女不抽煙,就只是吃食物,死者兩樣都踫了。」

岳定唐︰「那怎麼這麼快就驗出是氰|化|鉀?」

警察︰「目前還不確定,只是法醫那里初步判斷,還需要等待進一步的查驗,但香煙里的劇毒之物,是確認無誤的,已經用動物測試過了。」

岳定唐心里紛紛擾擾,諸般念頭爭先恐後冒出來,一時有些想法,一時又捕捉不住,直到听見警察抱怨說道——

「前天晚上連同昨天白日里都在下雨,許多罪證難以追尋,平添了不少困難。」

他驀地靈光一閃,好似兩根互不干涉的平行線被他突然發現了交叉點。

「你去幫我查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晚飯吃得完了,更新剛剛才寫好~~

為表歉意,本章留言隨機送出100個紅包。

ps,上章關于凌樞知道何幼安住院的小bug已經修正,鵝鵝們可以重新再看一遍,但不影響原來的劇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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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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