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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依舊行駛在大海上,呂宋生的事情水手們大都知道了,船上的氣氛在經過幾天的壓抑之後,漸漸又恢復平靜了,畢竟就像陳大爺說的一樣,無論如何,吃飯穿衣都是重要的,而不在呂宋停靠,意味著航線的調整,海盜這個詞也漸漸在水手的交談里增加了。

作為常走這條路的他們知道要往哪里走才能繞開海盜出沒的地方,而現在改變航線就意味著踫到海盜的幾率大為增加,每個人都提高了警惕,夜里瞭望的水手也增多了,連張大叔都忙碌不已。

船上的閑人就只剩下桃姑一個,沒事的她每天就關在艙房里練習字,不過不是練習從小學的那些,而是佛朗機人的字,船上白紙不多,帶來的那幾本書上,凡是空著的地方,都被她寫上了大大小小的佛朗機字。

時光一天天過去,算著日子的話,這時候該到呂宋了,可是這時的呂宋是什麼情形,沒人知道,桃姑在那里練了一會,覺得眼酸,走到船頭看著那蒼茫一片的大海,使勁睜大眼楮,想從那海里尋找出一點點呂宋的影子,可是就算把眼楮睜到極限,也看不到半點影子。

身後有人走過來,遞給她一樣東西︰「用這個瞧吧。」桃姑見是那副望遠筒,轉身去看來人是朱三,桃姑接過道了聲謝,這望遠筒放在眼前可比光用眼看要開闊的多,但也要極力去望,才能望到那遠處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影影綽綽的影子,也不知道是遠處船的帆影還是呂宋島上那高聳的椰子樹。

桃姑想到這里,眼楮不由酸澀,她把望遠筒遞于朱三,朱三接過,也在那里看起來,海風吹拂著他們的衣衫,等了許久桃姑才問︰「朱兄弟今日為何想起來這里瞧?」朱三的眼並沒離開那望遠筒,淡淡的道︰「我的未婚妻子全家還在呂宋,本來是回來時候和我們一起回去的,現在,」

朱三說的很輕描淡寫,桃姑卻覺得心揪成一團,甚至無法問朱三為何不往呂宋去,這一船的人不可能隨著他一起去,跟著他喪了性命,桃姑覺得眼里的淚水快要涌出來,忙看向大海里,大海依舊蒼茫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只有那永不休止的浪花在那里翻滾。

夜里桃姑無法入睡,躺在床上看著的木頂,似乎連那些紋路都數清楚了,還是睡不著,桃姑又想嘆氣了,可是這時候嘆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突然桃姑的身子晃了一下,差點滾下了床。

這是怎麼了?桃姑忙拉緊床頭才沒滾下去,但船越來越晃了,外面漸漸多了嘈雜的聲音?難道是遇上風浪了?桃姑剛想坐起身,就覺頭暈目眩,難道說自己暈船了?生在水鄉的兒女,還真沒有會暈船的,這一路上桃姑就算遇上幾次風浪也沒覺得暈船,怎麼這時候會?

外面有光透進來,不僅是月光,還是火光,難道說怕什麼來什麼?竟然遇到海盜?桃姑此時再躺不下去,披了衣服走出艙,外面已經亂紛紛的,水手們手里擎著火把圍在陳大爺身邊,陳大爺光著上身,只穿了條單褲,面色凝重的站在那里抬頭望上面看。

水手們除了幾個穿著整齊的,大都和他差不多,桃姑此時顧不得羞澀,剛想上前問他,又有一陣風浪襲來,桃姑差點跌倒,不過桃姑還是走上前去問道︰「陳大爺,生甚事了?是不是遇到海」

剛說出一個字桃姑急忙閉口,這不是犯忌諱嗎?陳大爺低頭看她一眼,這眼和平時可不一樣,凌厲的似鷹一樣,桃姑更覺得自己說的話錯了,不過這時也不能露小女兒態。

陳大爺的眼又轉向方才看的地方,桃姑隨著他的眼向上看去,陳大爺所看之處是桅桿,上面這時正爬著一個人,看身形有些像朱三,他正在解帆上的繩子,桃姑剛想問為什麼,一股海風帶著海水撲面而來,差點沒把桃姑擊倒。

那些水手也有幾個有些踉蹌,手里的火把的火也差點被海風吹滅,桃姑不由攏緊了衣衫,看著紋絲不動的陳大爺,心里又開始害臊,自己怎麼這麼沒用呢?隨即又為朱三擔心,下面都這麼大的風,那上面呢?

見朱三掛在那里,有些搖搖欲墜,似乎要掉下海去,桃姑一聲驚叫差點出口,又用手捂住了嘴巴,鎮定,一定要鎮定。

上面的風或許實在太大,帆已經被吹的鼓滿,這樣更增加了解帆的難度,朱三在上面許久都沒把帆放下來,陳大爺等不及,雙手一搓就要爬到桅桿上去,水手們沒一個阻攔的,桃姑想上前去阻攔,又停住腳步,這時候陳大爺不過是個和他們一樣的水手,而不是這條船的船東。

見陳大爺要爬上去,在上面的朱三不知做什麼想,突然直起身子往另一根桅桿上去,只見他一雙腿勾在那根桅桿上,一雙手還是在那里解這邊的繩索,這驚險的一幕看的桃姑差點叫出來,那些水手也沒人說話,桃姑只覺得嘴里漸漸有咸味滲出來,原來人一緊張就不由咬緊下唇,在不知覺之間,下唇竟被咬破。

陳大爺見朱三這樣,本來要繼續往上爬也停了下來,眼眨也不眨的看著朱三,突然周圍的水手出小小的歡呼,原來朱三終于解開了繩子,那帆應聲而落,船也漸漸平穩。

桃姑的心這才落了下來,陳大爺露出一個笑容,從桅桿上下來,朱三隨即也下來,陳大爺拍著他的肩想說什麼,朱三已經低頭道︰「今日這事,倒是小的疏忽。」

陳大爺搖頭,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往里面走,一直在角落里的張大叔忙跟了上去,水手們滅了火把,依次走過朱三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也是什麼都沒說就進去。

船頭只剩下桃姑和朱三兩人,桃姑走上前︰「朱兄弟,這?」朱三嘆氣︰「都是我的疏忽,竟忘了降帆。」想來朱三極難過才會出這樣的漏子,桃姑也沒有可安慰他的話,半天才出來一句︰「吉人自有天相。」

朱三看著天上半圓的月亮︰「但願如此。」但願如此,但願劉夫人一家也能平安。

不過朱三的疏忽並不只限于此,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見水手們雖各自在忙碌,但昨夜那面帆還是保持著落的姿勢,並沒有升上去,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帆壞了?見張大叔走過,桃姑忙攔住他指了指那面帆,張大叔點頭,這帆壞掉了,在這茫茫大海,光靠人力可是走不了多遠,而且假如遇到海盜,這壞了一面帆的船可就是海盜們的口中食了。

張大叔已經匆匆走了,桃姑自然也是想不出法子的,走向船頭,見朱三一個人坐在那里呆,桃姑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只是看著他,朱三的臉上十分懊悔,傳來腳步聲,轉頭是張大叔,他對桃姑行了一禮才對朱三道︰「大爺說這附近可能有小島,到時候靠了岸可以去把帆修補了,你不必懊惱。」

朱三眼里閃出亮光隨即又道︰「那萬一島上有佛朗機人,到時?」張大叔手搖了搖︰「這些小島大都無人所住,如果島上還有水就更好。」

朱三這才起身對著張大叔連連施禮,張大叔也老實不客氣的受了︰「大爺還說了,成大事者,休要太過兒女情長。」朱三的臉頓時紅成塊紅布,對著張大叔連連作揖。

休要太過兒女情長,桃姑听到此話不由一愣,做男子的,是不是都是這樣想的,女子的柔情蜜意不過是他們閑暇時候的消遣,而不會放在心上,原來陳大爺果真是個面冷心冷的人。

水手們听的陳大爺說此地附近可能有小島,一個個又來了精神,吃過了午飯,就見天邊有島的影子現出,這讓水手們更加高興,個個卯足了勁往那個島駛去,近了,那個島漸漸近了,桃姑從船頭看見這島不大,上面滿是石頭,也沒什麼樹木,看來尋不到水了,桃姑有些懊喪的想,不過這能靠岸把帆修補好也是好的。

一眨眼間就靠了岸,這島也沒碼頭,只得先把錨下了,打點修帆等事,各處調配人手,陳大爺命幾個水手去尋尋看有沒有食物,雖說從爪哇帶的甜水還夠,但能多備點水也是好的。

桃姑見水手們下船,枯坐總是無聊,站起身喊道︰「我也去吧。」陳大爺疑惑的看著她,桃姑不由又有些臉紅,但還是解釋道︰「在船上枯坐也是無聊,何不下去走走。」

陳大爺了然點頭,帶著人下去尋水的是張大叔,他走了一截才笑道︰「難道楚二爺也听說過有人的奇遇,想在這無名島上尋出異寶?」

奇遇?桃姑不由看向張大叔,張大叔眼笑的都快眯成一條縫的講起來,許多年前,有個姓文的商人出外行商,也是風打壞了帆,停在無名島上修理,誰知他在島上瞎走時,竟撿到一個大龜殼,內中有二十四顆明珠,帶回中天賣的重資。

這種一听就是行路之人編的故事,桃姑不由笑道︰「這不過是此人運氣來了,要照了我,卻沒這麼好的運氣。」

張大叔還是微笑並沒說話,走走說說,已經快把一個島走完,前面的水手叫起來︰「這里有潭清泉。」張大叔忙往前去,這種時候是桃姑幫不上忙的,她只在這四處亂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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